第116章 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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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茶韵小楼。
京城有名的茶楼，古色古香的建筑，里面的茶水和茶点是老手艺，无论是从卖相上还是味道上都是一等一的好。
侍者恭恭敬敬地领着顾知新和季慧安往包厢方向去，“二位这边请，江总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顾知新二人进去的时候江硕正在软椅上坐着，旁边还站了个人，顾知新见过，江硕的得力助手。男人双腿交叠，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旁边沏茶人的手上。
温杯，投茶，醒茶，冲泡，出汤，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十分娴熟，烹茶的手艺少说得有十几年功夫。
最后分茶。
茶艺师恭恭敬敬地将一杯茶放在江硕旁边的桌子上，包厢里弥漫着浅浅的茶香，男人微微抬手，茶艺师心神领会，给顾知新和季慧安沏好茶后便退出了包厢。
顾知新和季慧安两人在江硕对面坐下，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江硕指尖端着茶杯，视线落在顾知新身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想必二位知道我和顾烟的关系，她是我女朋友。”
顾知新闻言正准备开口，却被江硕打断。
男人唇边虽然挂着浅笑，但眼底丝毫没有温度，“你们顾家的私事我不想插手，但某些事情涉及到顾烟，我就不能放手不管。”
徐助适时地上两份文件，顾知新和季慧安面前各一份。
“江总这是什么意思？”
季慧安冷声开口，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是个小辈，但能在短短几年能将江氏力挽狂澜，又让言朔横空出世的人，无论是手段还是实力都不容小觑。
“顾夫人不妨打开看看。”江硕轻笑了声，将茶杯随意搁在桌子上。
季慧安翻开文件，只一眼脸色就瞬间冷了下来，越往后看脸色越沉，如果不是从小到大受的教育，要喜怒于无形，要不显山不露水，她怕是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季慧安侧头看了眼顾知新，他也在翻文件，面色同她一样不是很好，只不过他脸上的惊讶居多，似乎没想到江硕能查到这么多，
这几份文件正是当年她怀顾烟那时公司遇到的危机，以及那个道士拿钱办事的证据，甚至还有顾知新早些年包养的小明星，那个时候，她正怀着顾滢月。
端了几十年云淡风轻，名门贵妇的样子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痕，身侧的裙摆都被她捏皱了。
所以那个道士说的话都是假的？
江硕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顾知新身上，看着他随着翻页的动作面色越来越沉，江硕倏地轻笑了声，“顾总很意外吗？这些东西最熟悉的不应该是你吗？”
“你调查我？”顾知新面上染上些许怒意，砰的一下将文件扔在桌子上。
“是又怎样？”江硕忽的直起身子，手肘撑着膝盖，气场陡然转变，眉眼间的戾气几乎快要破骨而出，“顾总既然敢做，就也应该敢当。”
“当年因为你的决策错误顾家才陷入经济危机，可笑的是，你却把所有罪责推在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更可笑的是……”男人视线微移，落在季慧安身上，音色沉凉地开口，“你们竟然都信了。”
季慧安心底猛地一颤，从前无数个画面瞬间涌了上来。
她生产的时候，顾烟刚出生被送走的时候，16年后接回顾烟的时候，甚至三年后她亲手将她送往国外的时候……
季慧安猛地起身，椅子与地面产生刺耳的摩擦声，偏头看向顾知新，声音低冷，“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想要解释等你们回去再说也不迟。”江硕轻哂一声，声音低了几个度，“我今日请你们过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顾总，如今顾家在京城的形势不用我提醒你了吧，据说贵公司最近资金链断裂，急需融资。”
顾知新猛地抬眼看过去，他连这个都查到了，这件事他明明做的很隐晦。
江硕指尖轻点着膝盖，领口微敞，钻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色，整个人透着股懒散松弛的矜贵感，偏偏眼神是冷冽的，让人不寒而栗，“你们虽然和赵家联姻了，但赵家的能力还没大到能帮你填上这个窟窿。”
顾知新捏着茶杯的手一紧，赵家确实没有这个本事。
气氛默了两秒，江硕忽的勾了下唇，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可以帮你。”
顾知新的视线和他对上，稍怔，眸色越来越沉，“江总想要什么？”
江硕不可能平白无故帮顾家摆脱这次危机。
江硕站起身子，周身笼罩着一股凌冽感，眉眼透着股狂，眸色又黑又沉，音色沉凉刺骨，“我要顾烟的户口，要她脱离顾家，我要顾家从今天开始不要打扰到她。”
从高中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顾烟对顾家的态度，厌烦却又不得不隐忍，顾家于她而言就像一个牢笼，困着她，折断了她的羽翼，敛起了锋芒。
她那会儿就卯着股劲儿，想迫切成长，有能力脱离顾家。
砰——
茶杯被人猛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顾知新腾的站起身，声音不禁拔高，“她是我女儿！”
身上流着顾家的血。
“她也得认你。”江硕眉眼沉了沉，眼底声生寒，周身的气场变得阴鸷骇人，一字一顿道，“顾总搞清楚，我今日不是来和你谈交易的……”
“你可以当做是威胁。”江硕倏地笑了声。
往日念在他们是她的父母，都收敛着，但这会儿，也似乎是更早，从他知道顾烟在国外经历了什么的时候，他就不想再避着了。
“两天之内，我希望顾总把所有手续送到江氏，否则……江氏和言朔将全力围剿顾氏，往后京城上流圈层，将没有顾氏。”
话落，不等他们开口，江硕直接往包厢门口方向去。
徐助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正准备给江硕开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季慧安在这时开了口，神色有些疲倦，眼底划过一丝痛苦，似是缓了半晌才开口，“手续我会交到江总手里，帮我——”
“不必了。”未等她说完，江硕直接打断了她，“顾夫人，知道今日为什么约在这间茶楼吗？”
季慧安微愣，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江硕的背影，脑海里涌现出一些画面。
江硕还在继续，低冷的嗓音幽幽响起，“六年前，你就是在这里把她送到国外的。”
他们分开了六年。
也是这六年里，她遭遇了612事件。
“所以她应该不想听到你的道歉，我也没有义务帮你跟她说声道歉。”
季慧安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每一句话都直击她的心脏，让她哑口无言。
包厢门被关上，好半晌，季慧安有些僵硬的拿起手包，目光看向顾知新，没有歇斯底里，始终平静。
也不想再追问他这些文件是不是真的，从刚刚他的神色就能看出来。
“顾知新，夫妻一场，有些事情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说的对，我们的确不配为人父母，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情以后，我们谁也不要去打扰她。”
季慧安闭了下眼，指节握的有些泛白，原不原谅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应该已经恨透了我们。
包厢门被再次关上，只剩下顾知新一个人有些怔怔地坐在原位置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