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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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要找老师调座位、换同桌的，可近两天时间，我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找班主任说这件事儿。
林泽希这两天表现很好，虽然依旧冷淡，很少主动跟我说话，也很少回我的字条，但看到我水杯里没水了，他会主动给我去接水，看到我桌子上挂的垃圾袋满了，他也会主动帮我扔，这让我觉得，这个同桌，也不是非换不可啊。
转眼便到了周六，是我买新自行车的日子，昨晚跟我妈确认再三，知道她不会反悔，我又开心了一个晚上，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虽然睡得比平时晚，但我起得却比平时还要早。
因为心情美丽，所以我破天荒的叠了被子，收拾了床铺，打扫了自己的房间。一切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真好！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我得意的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去跟妈妈邀功，可还没走到楼梯口，我就听到了令我厌烦的声音，美好的心情在这一刻多云转阴。
“哎呦~轩轩妈呀，你怎么只买了猪肉啊，轩轩爱吃牛肉，你不知道吗？”这是奶奶的声音，她起得可真早，我收拾完房间才六点半不到，她居然已经到我家了。
我奶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住的地方与我家相距三四公里，她又不会骑车，只能步行，这么早就到了，那岂不是四五点就起来了。可转念一想，今天是我哥回来的日子，她这么早来，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没错，我是有个亲哥哥的，叫林楚轩，比我整整大了六岁，如今，正在县里的重点高中上高三，寄宿的，每半个月才回来一天半，周六中午放学，我妈会去接他，周日下午再送他回学校上晚自习。
我哥并不是奶奶带大的，但不可否认，奶奶很疼他，什么好吃的都藏着留给他，而我，别说碰，哪怕多看一眼都会挨骂。我哥说这种疼爱是从我出生之后才有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奶奶藏着的好吃的，到了我哥的手里，很快便会到我的肚子里，因为我哥比我爸妈还疼我。我哥总说我奶奶年纪大了，让我看在爸爸和他的份上，别跟奶奶计较，我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可她若是欺负我妈，那也是不可能的。
“妈~早上卖牛肉的摊位人太多了，所以今天就没买，我买了烤鸡，虾、鱼和肉，够吃了！”虽然奶奶的语气很不好，但我妈依然耐心的跟她解释着。
“这能一样吗？轩轩爱吃牛肉，你又不是不知道！摊位上人多，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吗？那些人挤在牛肉摊前，不都在等吗？就你矫情，不能等！”我妈的解释，并没有换来奶奶的理解，只换来了更大声的数落。
“哎呦，妈，吃什么不都一样吗？你先出来吧！厨房就那么大，别挤在这儿啦！”我爸周六是要加班的，今天居然在家，这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能一样！轩轩喜欢吃牛肉，他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你这个做妈的就不能用点心吗？真是懒得要死，等个牛肉的功夫都等不得！”奶奶似乎不肯出厨房，嗓门也越来越大，很快厨房里便传来了乒拎乓啷的锅盖声和盆子重重放下的声音，摔东西是我奶奶惯用的伎俩，但她心疼家伙，从来不摔能摔坏的东西。
“奶奶，你那么心疼我哥，要不，你去买点牛肉回来吧，反正这会儿还早，早市还没关呢！”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到厨房门口，本想开口骂的，但想想我妈平常的教诲，我还是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厨房里我爸正准备从我奶奶手里夺过盆子，见我突然冲出来也是愣住了。
“乓~”也就我爸愣神的功夫，奶奶直接将手里的不锈钢盆往地上重重一摔，发出烦人的声响。
“你个死丫头，睡到这会儿才起来，还好意思说这会儿早！”要不是我爸拉着，奶奶手里的不锈钢盆就该扔我脸上了吧。
奶奶骂人时的嘴脸是相当狰狞，我就搞不懂了，我妈那么暴脾气的人，为什么在我奶奶面前总是逆来顺受，像个小羔羊似的呢！“奶奶，我平常上学没时间，难得周六有空，可不得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再下来啊！我又不是你，天天都是大把的时间！”
尊老爱幼是老林家的传统，所以跟奶奶说话时，我脸上一直堆着笑容，可那笑容不达眼底，加上说的内容，让奶奶更是气得不行，她扬起手，就想上来抽我，幸亏我爸拦得快：“你个死丫头，上什么学，你就是赔钱货，讨债鬼，出生就花了我老林家两万块！”
【我出生是花钱了，我爸还交了罚款，这个我知道，奶奶总说我花了两万块，我后来问过我妈，根本没有的事儿，我妈说，那时家里总共都没有两万块，让我别听她胡说。
我妈是意外怀上我的，当时她一心扑在工作上，饮食睡觉都不规律，例假不来也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我，等发现我时，我已经快四个月了，也亏得我妈实在太瘦了不显怀，不然早被发现了。
当时计划生育抓的严，我妈又是村干部，正有机会提拔去县里，所以她想偷偷将我打了，可去医院的路上，我妈摸着肚子还是心软了，她以生病为由请了长假，去我婆婆家待了好长时间。我婆婆家离奶奶家不算远，骑个自行车，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距离近，消息传得也快，没多久，就有村干部找上我舅舅核实情况，幸好我舅妈机敏，抢先一步带着我妈躲进了附近的芦苇荡里，这才逃过了一劫。
可村干部并没有放弃，三天两头就往我婆婆家跑，看来是得到我妈怀孕的确切消息了，我妈为了保住我，和我爸后来躲去了外地，直等到我生下来才回来的。
我哥说，我妈抱着我回来的那天，家里挤满了人，各种各样的争吵声都被我爸拦在了房门外。我舅舅得到消息，带着我大姨、大姨夫也都赶了过来，我大姨陪着我妈，我爸、我舅、我大姨父三个大男人，就这样守着我妈的房门直到天黑。
鉴于我爸认错态度好，罚款交得快，而且我确实已经生下来，也不好当场掐死，后来村干部拿了罚款也就离开了。但因为我的出生，我爸最终还是丢了工作，我妈的会计工作要不是我舅帮忙，也保不住，所以奶奶自那日起，就记恨上我了。】
“妈~你别过分啦！”我妈终于放下了手里切菜的刀，转身恶狠狠的看着奶奶，“说我可以，你再说然然我就不客气了！”
“妈，你好歹是然然的亲奶奶，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爸也怒了，直接甩开我奶奶的手，愤怒的吼道。
“啊~我不活了，老林啊~你怎么不把我带走啊，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儿媳都是怎么对我的，啊~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把老骨头啊~老林啊~我大早上过来看孙子，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啊！”我奶奶见形势不对，直接坐到地上哭起了我爷爷。
我爷爷是胃癌去世的，十年前就走了，那时我哥八岁，我才两岁，不知谁跟奶奶说了句蛇跟老鼠相冲，而我爷爷属老鼠，我又正好属蛇，奶奶这下又把我爷爷的死归咎在了我身上，为此家里天天吵得不可开交，我妈顾及我爸，正常都是受气的多，后来我爸实在没办法，以我哥上学为由，到镇上买了房子，这才和奶奶分开，过了几年舒坦日子。
“这好端端的提我爸做什么？”我爸被奶奶哭得头疼，不停的敲着自己的脑门。
“奶奶，做饭不得花时间吗？你这么哭下去，我爸、我妈不得停下来哄你吗？看来，今天我可以出去吃早饭了！爸！我想吃小笼包，鸡丝面，卤鸡腿，我们走吧！”我很了解奶奶，她最不喜欢看我爸妈在我身上花钱了，最看不惯我过好日子，所以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家里有吃的，出去吃什么？就会浪费钱！”果不其然，我爸扶不起的奶奶，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我爸在奶奶看不见的地方，给我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找准时机将奶奶扶出了厨房，边走边说：“妈，你消消气，小丫头不懂事儿，我们先去看会儿电视，让小梅赶紧做早饭！”
奶奶有了台阶下，也没再闹，可看我的眼神依旧不善。
“妈~”奶奶走后，我便走进厨房，直接扑进了我妈怀里，她刚受了委屈，心里肯定难受，这会儿正需要一个拥抱。
“你个小机灵鬼儿，你奶奶就这样，别理她！”我妈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在我耳畔说道，明明自己心里难过，反而还要安慰我。
“好啦~厨房重地，女子免进！”我爸应该是将奶奶安顿好了，撸着袖子，便准备进厨房帮忙。
“去去去，你们都走，要是被你妈看见了，又得闹一场！”我妈压低声音，将我爸和我赶了出去，然后拿起菜刀，重新在厨房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