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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钱庄和当铺背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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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证据,他只好将此事埋藏在心中。此仇不报,心里的坎是过不去的。

但范春有着公主府都管的身份,且又替永嘉公主掌握着盛丰钱庄一半的命脉,明面上肯定得罪不起。

因此,他谋划了许久,终于查到范春不但与公主的贴身丫鬟有染,还强占了一个帮工的黄花大闺女,并致其小产。

同时,那丫鬟依仗范都管的势,两人一起将一个与她生了嫌隙的丫鬟打瞎一只眼,又让其他两个丫鬟得空就伺候她。

沈朝奉暗中托人买通那位小产女子的父亲,写好状纸,指点他到顺天府状告范春,并在过堂时借机将范春的那些事统统抖落出来。

时任顺天府尹姜涛不惧权贵,查清事实后,按大明律,要严惩范春,以绞刑上报三法司。

永嘉公主顾及脸面,亲自出面说情,由范春出钱赎罪,赔偿小产女子和伤残丫鬟各七十贯钱,并恢复伤残丫鬟的自由身。

七十贯钱,大致相当于七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完全可以在京师之地买到一套不错的楼房。

申式南繁华地段买的宅院也才一百一十多两银子。要知道,很多在京城的为官的人都买不起房,选择租房度日。

顺天府只有审判权,以永嘉公主的能力,案件移交给三法司后,事情就很难说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敢不给公主面子的。

姜涛不是冥顽不化的人,既然范春有可能逃脱制裁,不如换点实实在在的利益。对方愿意出钱,他就咬死七十贯一个人,意思是警告他莫要再欺人。

否则,按大明律,致人伤残者,杖一百。这一百杖要是真打下去,范春估计也剩不了几口气。

至此,范春只得咬牙认了。但姜涛还没完,警告范春,若此二女遭遇横祸,一律视为范春私自报复,藐视大明律令,顺天府会不问原由将他即刻缉拿收押。

对此,范春也咬牙应了。他想的是,你姜涛在顺天府尹任上已经干了八年,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可惜,范春太小看姜涛了。姜涛能做这么多年的顺天府尹,范春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知。

他早就说服小产女子一家迁往顺天府下辖的保定县,又安排恢复了自由身的伤残女子,去往武清县投靠亲戚,反正武清县也是顺天府管辖的二十三个县之一。

当然啦,姜涛后面的操作,沈朝奉是不知晓的。他知晓的,只是他暗中观察到的和范春后来自己说起过的。比如等风声过去一久后,范春根本就找不到那两位女子,以为她们拿了他的钱跑路了。

案子了结后,永嘉公主以范春败坏门风之名,免了他的都管。

但范春搞钱有一套,又忒会哄公主开心,而且知晓府上机密,加上他除了骄横和管不住下身之外,倒也忠心。故而仍旧得宠,继续掌管与钱庄和当铺的银钱往来。

至于公主的那位贴身丫鬟,则被打断腿后逐出家门,任其自生自灭。

偷情也就罢了,还敢得志便猖狂,分不清尊卑。未经主人允许,私自让其他丫鬟当主家一样伺候她,这才是公主恼怒的原因。

三四天前,郭晨订了翠柳楼的雅间,说是请大伙品尝京师赫赫有名的鸡蕈汤。谁知席上郭晨范春二人竟发羊癫疯,跳到御河溺死了。

沈朝奉讲完自己的故事,申式南依旧没让录事进来。

“范春只是郭珍的外甥,公主为何会出面保他?范春真的很会搞钱吗?他所谓的搞钱,是不是就是你们两家的京债和揭银得利?”申式南发出三连问。

“你放心,和之前一样,录事不在,没要你签字画押。我和刘捕头也就当评书听一听,出了这个门,没人会知晓你说过什么。”见沈朝奉不吱声,申式南吹开几片茶叶后,瞟了一眼刘捕头。

刘捕头会意,道:“如果该说的你不说,你觉得公主和郭佥事会相信你什么都没说吗?再说了,你刚才也说了你与范春有仇,更进一步坐实了你嫌犯的身份。”

郭珍被封锦衣卫指挥佥事,虽然不是堂官,没有实权,只按月点卯领一份俸禄,但也不是说就对锦衣卫没有一点影响力。

沈朝奉听罢,脸色蜡白,身如筛糠,低头不语。是啊,自己被顺天府关押一宿,一旦武定侯和公主府的机密被外人知晓,才没人相信事情与他无关。

申式南吩咐人给他送来一盏热茶,沈朝奉猛灌了几口之后,心情平复不少,却仍旧低头不语。

良久,沈朝奉抬起头,似乎是把心一横:“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只求你们能保我家人。”

“你先说说,为什么你会担心你的家人?即使最后证实你是凶手,也罪不及妻儿,你犯的又不是谋逆大罪。”申式南道。

“申大人,我听说过你。你在温州府破的案,在蜀香茶坊的赌约,我都一清二楚。可笑我刚才还被你骗了,以为你浪得虚名。”沈朝奉已经决定豁出去,开始有了冷静思考。

“你不过才二十来岁,就有这等心思。我心服口服,信你一次,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沈朝奉说着,看了一眼刘捕头,道:“你确定你敢听这个秘密吗?”

刘捕头犹豫了一下,似是想要出门而去,看了看申式南。

申式南似笑非笑,神色不动,静静回望着他。

刘捕头似乎想通了什么,眉头一耸,头微偏,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他这个决定,等于将自己的命运与申式南绑在了一起。

沈朝奉不再看他,转而看向申式南,一字一句道:“盛丰钱庄和祥福当铺的幕后是同一批人。”

见两人对这个信息并不吃惊,又道:“公主府和武定侯府都只占其中的两成利,陕西田家只占了一成,山西范家独占五成利。”

“山西范家与江东世家大族虞氏和姚氏分别互有联姻。范家所得那五成利中,虞氏和姚氏各分其中三成。但虞氏和姚氏从不出面,站在台前的东家是范家的女婿胡晓非。”

申式南与刘捕头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吃惊。

虞氏和姚氏作为传承上千年的名门望族,在朝中和地方的势力盘根错节。这一点,关注时局的太学生申式南自然有所闻。

刘捕头不了解虞氏和姚氏的深不可测,他吃惊的是,公主和武定侯果然牵涉其中。这就不好办了,更不是他区区一个捕头就能搅和的。

虽说京债的生意,一方面是朝廷严令禁止,另一方面是屡禁不止,更诡异的是,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员对此基本上人人心中有数。但如果较真,事情闹大了,武定侯和永嘉公主恐怕也不好过关。

“这些内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有什么身份?”刘捕头有些呼吸急促地两连问。

“很简单,我是管总账的,好多东西从账目上就可以推算出来。”沈朝奉道:“至于说我的身份……”

沈朝奉闭上眼睛,做了两次深呼吸才睁开眼,道:“胡晓非与我曾是县学同窗。我们,也曾高唱‘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后来他攀上高枝,成了范家女婿。不知怎么的,搭上了郭玹的关系,又与郭聪郭珍两兄弟同时交好。他富贵后找到我,劝我别再只盯着读书人的绸衫。”说完,他吁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一桩心愿。

“然后,你就弃文从商,去了杭州,对吗?那还真是不容易。”太祖朱元璋对商人极为不友好,下令禁止商人穿丝绸,只许穿布。

故此,申式南很理解他,甚至有点佩服他的勇气。

“没错。你知道吗,我一个读书人,在当铺里从学徒做起,受了多少冷眼?有胡晓非的关照,我本没必要从学徒做起。但我既然入了这一行,就得跟读书一样,吃透这一行。”

沈朝奉话里暗含一层意思,如果不是入了这一行,以他这股狠劲,考个举人甚至中个进士,也完全不在话下。

“再然后,就是我带着祥福当铺抽调的一批人进京,筹备盛丰钱庄的开张……”沈朝奉还想继续吹嘘他的辉煌史,被申式南示意打住。

“范春不过是一个普通家丁,为何你堂堂朝奉要折节下交?你可别告诉我,就因为他身后是公主府。”申式南想确认范春与山西范家的关系。

“就是你猜测的那样,范春是山西范家的人。不过,据说是通房丫头所生,地位不高,也就胡晓非看得上他,范家便默认了。胡晓非不常在北京,他不在的时候,除了大事,基本上都范春说了算。”沈朝奉对此倒没有不忿。

他沈墨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混到了人上人,不可能看不透这世情。范春再没本事,人家也是东家的一份子,有话事权再正常不过。

好在范春虽然没多大本事,但至少不恋权,平时基本上不干涉沈墨这个总号朝奉管事儿。也对,要是贪权,不可能甘愿以家丁身份屈居他人屋檐下。

他要的是真真切切的实惠,花不完的钱和享不尽的美色。刚好,盛丰钱庄暗中的第二话事人这个身份,足以满足他对钱和美色的追求。

沈朝奉也正是明白这一点,对他频频从账上支取银钱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最后都从范家的得利中扣除。只能说二人各取所需。

至于公主的二成利,那必须是一个字儿也不能少的。

“胡晓非不常在北京?”申式南微微皱眉。

“他心野得很!他想让大明的十三个布政司和高丽等藩属国,都飘扬盛丰钱庄的店招。他不是饮酒,就是在与各布政司大小官员应约饮酒的路上。”沈朝奉说到这的时候,脸上显出崇敬之色。

申式南也听得暗自佩服,又问:“为何你昨晚闹着要见郭珍?”

“公主府现在是郭佥事当家,我想借他锦衣卫的名头镇镇那些捕快。”

“除你之外,范春还有什么仇人?”

“他?那仇人可就太多了。郭晨和范春,这两个人都有一个毛病,喜欢亲自带人去上门催收账款。钱庄和当铺那些不还钱的,越难啃的骨头,他们越爱去,吆五喝六的。”

这一点申式南理解。平时没地位,受气惯了,能有机会显威风,作威作福,自然是要抢着去,把受的气,统统在别人,尤其是同类和更高身份但落难的人身上找补回来。

“把你知道的,所有与郭范二人有仇的,一个不漏,都写来。包括因何事结仇。”

趁着让人准备纸笔的空闲,申式南又问:“郭晨除了是武定侯府二管家……二都管,还有没有其他身份?”他总觉得叫都管有点别扭,忒不顺口。

“据我所知,郭晨应该没其他身份了。”沈朝奉也是想了一下才答道:“不过,郭晨虽然只是郭聪的堂侄,但听说老侯爷郭英对他这一房挺疼爱,把洪武年间征战云南得的赏赐,都给了郭晨这一房。”

随即紧接着又补充道:“对了,郭晨的奶奶是老侯爷从云南带回来的。老侯爷爱吃云南的鸡蕈和香肉,他奶奶也爱吃鸡蕈,所以,郭晨才会约我们几人到翠柳楼喝鸡蕈汤。”

“你们四人,吃的饭菜,喝的汤,都是一样的么?”

“都一样。我们开吃还没多会儿,酒也没喝几盅,点的小娘都还没来到呢,就……”

“鸡蕈汤也每个人都喝了?”在云南呆过三年的申式南,首先怀疑菌蕈汤。

“都喝了。那味道确实不错,难怪能成为翠柳楼今季的主打菜。”

“有没有谁喝的酒不一样?”

“没有。都一样的。”

“行吧,暂时到这里。如果你和肖掌柜都不是凶手,那你们钱庄和当铺就没有秘密,懂了吗?”

“懂,懂,懂。没人说过什么,没人问起过,没人听到过。”沈朝奉忙不迭地应道。这样最好,只要秘密没泄露,他一家人就没事。

沈朝奉这边再问不出什么之后,他被带到另外的房间写名单。刘捕头传令把祥福当铺肖掌柜带过来。

“先审沈朝奉,有什么讲究么?”肖掌柜还没带来,刘捕头虚心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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