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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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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白衣蓝袍的顾氏弟子御剑凌空,一副严阵以待只等发号施令的架势。

顾氏弟子为首的是名穿着银素的青年,即使相隔甚远,也能从青年身上瞧见出尘脱俗的气度,他并未御剑,却能轻易凌越高空,脚下漾着波澜的水纹,显然是法力深厚,保持悬空的动作。

清云君虚抱一把古琴,指尖按于弦上,又一拨弄琴弦,点点翠绿莹光如雨后春笋般从众人身上升起。

接着,清云君抬手拂袖,将古琴交予身旁的仆从,自己飞身回了顾家的云舟之上,那道背影孤绝得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独立于天地之外。

顾氏弟子纷纷垂首恭送,随后排列成阵,冲着棠洲攻去。

这群顾氏弟子俨然训练有素,结阵施法,干脆利落,一个空间阵法落下,困住了企图逃窜的两只妖物,在棠洲的谩骂声中,一切尘埃落定。

桑宴不由得松了口气,想到了刚才准备跟幻妖决一死战的男主,忙不迭找去。

谢望长发早已束起,慢条斯理地擦拭剑锋,那柄仙剑又变回了漆黑的模样,原本面无表情,看见桑宴慌忙跑来时,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温和的笑意。

“谢北祈……有没有受伤?”桑宴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眼中尽是关切。

“我都没有跟他过招,怎么会受伤?”谢望的声音很淡,含着某些似有若无的意味。

闻言,桑宴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胸口闷得慌,轻声道:“谢望……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谢望勾起的唇角弯下,“我答应了你的母亲,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桑宴垂下头,沉默不语。

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每次与姜璎嘻嘻哈哈打闹,男主比想象中好相处,原身的师尊和大师兄待自己也是极好,几乎是处于温房中的生活,都让他忘记了原着中描写世界的残酷。

这次自以为的“副本”之行,险些夺去他的性命。

若非有着心魄灯的保护,桑宴也不知如今自己魂魄飘向哪方未知天地。

他还天真地以为,谢望是身负主角命的气运之子,小说的男主,绝对不会死。

但真正看着谢望对上幻妖那刻,幻境之中天翻地覆的变化,桑宴的内心升起一丝怀疑,沈鹤归都无法匹敌的对手,自己一直坚信小说给男主开的挂是否存在?

他……始终把谢望当成所谓的男主工具人对待,容忍谢望亲近自己,也不过是想要以此换取依仗。

怕死乃人之常情,扪心自问,桑宴以为自己是个铁血心肠的人,为了活下去可以不顾道德伦常,哪怕是假意欺骗利用男主,充当个不仁不义之徒。

事实证明,谢望说的也许沾了边,他是个好人,只是好的地方不多。

他见不得别人因自己而付出性命。

所以,幻境解除那一刻,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感席卷心头。

这是第二次看见桑宴落泪,泪珠子连串掉落,来势汹汹,打得人猝不及防,谢望伸手抹去少年眼角的泪水,侧身揽过他,远离了人群。

“……桑宴,不要哭。”谢望神情一顿,却不知如何安慰他,他只知道桑宴在哭,他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桑宴没有拒绝这一次的亲吻,他觉得眼角有些发痒,轻轻柔柔的,像是羽毛轻抚过脸庞。

良久,他收敛自己的情绪,推开这个温暖而可靠的怀抱,退后几步,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谢望认真地问道:“谢望,你知道婚约代表着什么吗?”

谢望眼中第一次出现名为疑惑的情绪,指尖微屈,垂着眸子思索许久,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回答。

“婚约便是……”谢望想起了记忆里的片段,“两人余生厮守,直至白头。”

“可是,谢北祈,你要明白,婚姻一事,虽有父母之命,却也得建立在情爱之上,若是两人不是互相喜欢的,守着一场有名无爱的亲事,是对彼此的折磨。”

幻境已破,永夜将明。

天际拂晓,和煦的日光掠过灰瓦白墙,映入甬长的巷道,柳叶镇从寂静中苏醒,空荡的街巷渐渐多了行人的踪迹,镇民们不会记得这里曾经发生的噩梦,今后亦不会再发生妖鬼邪祟之事。

桑宴看着谢望背后照来融融的日光,心底越发酸涩,还好,男主没有事,他们也平安地相拥于此。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从始至终,我都不曾喜欢你。”

“而我这个人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好,以前欺负过你,哪怕你强调喜欢我,但我不想接受你的好,因为我也不能保证以后全心全意待你好……”

“况且,你说喜欢我,只是因为婚约,因为跟我母亲的约定,而不是真真正正的爱我。”

“当然了,我也不是讨厌你,我说过了,我们只是……只是不合适。”

“或许往前走,你会遇到更好更喜欢的人,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分开,好不好?”

桑宴咬着唇,看向远处众人围聚,随队的医修师姐替弟子疗伤,本想指温宁雪给谢望看,告诉他人家师妹的爱慕之情,没想到,一眼瞧见姜璎窝在温宁雪怀中一边使劲往里钻,一边嗷嗷大哭。

桑宴:“……”

这丫头看起来分明没受什么伤,哭声也中气十足,总是装作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试图博取同情。

那股难得积攒起来的真切情感荡然无存。

谢望神色有几分松动。

他自降生以来,便不知悲喜离愁。

所有关乎人的情感,对他来说,空白如纸,但他不好奇也不奢望拥有人类的感情,因为无用,也无趣。

可是他的阿娘说,一个人应该是会哭会笑,活得鲜活明艳,才配称之为人,安稳存活这个世间。

所以很小的时候,阿娘带他离开了家,踏出了四四方方的庭院,从只手可触天的高台下来,一路游历人间的繁华,去到桑家求取圣药。

那时的他不认为年幼的自己患了何种病症,只知道,阿娘希望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于是他服下了桑家的圣药,学着领悟名为情感的东西,或是因为他人的欺辱而感到怨恨,或是因为他人的赞赏而感到喜悦,或是因为至亲至爱的离世而感到悲怮。

人类的感情,是一件很复杂的东西。

谢望不懂。

直到阿娘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学会,那日漫天风雪,霜寒肃肃,她倒在血泊中,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想要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最后却敲了敲他的头,笑着说:

“小没良心的,你出生那会就没哭过,我还当你是命薄,当不了我儿子,谁知道只是睡着了。”

“现在你娘要死了,也不知道哭一声。”

“我想了很久,谢北祈这个名字终归是小名,以后你就叫谢望吧,抛去前尘,只望将来……”

阿娘死在了那个霜雪堆砌屋檐的长夜,屋内的烛灯长明,窗外枝头承受不住积雪施压,咔吱折断,被年少的他捡去,插进了桑夫人卧室桌边的花瓶上。

那个明艳温婉的女子,总是娇娇柔柔的笑,眉宇间掩不住虚弱。

她抱着呼呼大睡的小孩,跟他说,今后阿宴就是你的家人了,因为你们定下了婚约,会是这世间仅次于父母之外,最亲密的关系,夫妻举案齐眉,两人厮守余生,直至白头。

谢望问她,为什么选中了自己。

桑夫人说,这也许就是命运吧,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比任何人都要勇敢,所以,小望,今后若是我不在了,你能代替我保护宴宴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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