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身残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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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队的初步检查没什么问题，时漾又被直接送到医院里给全身拍了一通片子。
时远华此时才听到女儿竟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忙推了公司已经排好的会议赶过来，同样陪在医院里的还有时佳佳。
好在医院片子显示时漾除了右脚脚踝的扭伤以外别的地方没什么大碍，身上都是些软组织的挫伤，看起来严重，休息几天便好了。
医院，vip特护病房。
尽管检查结果显示没有什么需要住院的地方，但本着安全起见不差钱的原则，时远华愣是让时漾住下再观察两天，甚至还把陈妈从半山别墅叫来照顾时漾。
病房里热热闹闹挤了一屋子。
被勒令住院的时漾换了身病号服，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窝在自己的病床上。
时远华作为这病房里唯一的长辈占据了主要气场中心，得知是顾辞昨晚接到时漾好不容易打出去的电话又找到摔下山坡的时漾，于是看向这个上门女婿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
时远华看着顾辞威严开口：“这次既然是你救了漾漾，我这个人向来不会亏待别人，你想要什么，就尽管提。”
顾辞听见时远华要给他救了时漾的奖赏。
只是少年脸上并未露出一个身份低微的赘婿立功后受到岳父恩准奖励的激动之情，答道：“不用了……父亲。”
他目光看向缩在病床上同样瞧他，似乎在等他怎么反应的时漾，跟着时远华喊出称呼：“漾……漾……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时漾被顾辞一声奇怪又别扭的“漾漾”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时远华见顾辞救了时漾还不在乎奖励后心里更是高兴，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逼时漾跟他结婚，或许并不是一个太糟的主意。
不过心里虽然高兴，时远华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头：“那好吧。”
“总之这个事我记着，以后你想到要什么的时候再跟我开口，无论是钱还是别的什么，我时家绝不会亏待你。”
顾辞：“是。”
时远华又坐了一会儿，他工作忙，见时漾精神身体都没什么事，总算放心走了。
时佳佳眼睛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她昨晚知道时漾不见后也跟着急了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已经困得不行打起了哈欠，先是看了看顾辞，然后又抓着时漾的手：“那我也先回家咯。”
时漾忙冲时佳佳摆手：“快回家休息吧。”
于是时佳佳也走了。
当时远华和时佳佳走了之后，时漾看到此时病房里只剩下她，顾辞，以及立在角落，一脸“我是木头人”的陈妈。
时漾不知道顾辞要不要走，什么时候走。
“刚才……”时漾抿了抿唇，先开口问，“我爸爸问你要什么奖励，你为什么不要？”
顾辞听后眼神看过来：“你想我要？”
时漾：“……”
“随你要不要。”她努了下嘴，又瞧着少年同样布着淡淡黑眼圈的脸，停顿之后，终于还是说了声，“谢了。”
时漾回想起昨晚，那道在她被吓得快要崩溃的时候，宛如救赎一样，突然照到她身上的白色光束。
无尽的黑暗中终于被撕开，她看到顾辞握着手电筒，突然出现，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时漾垂眸，想起当时的画面一时忽然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又或者她发现事情的发展，好像跟她一直脑补的其实并不太一样。
因为明明属性是阴冷，暴戾，原着里甚至亲手把她打成筛子的反派大boss，接到她一通没头没尾电话，非但没有直接不管不顾任她自生自灭，甚至……他自己过来找她。
而她前两天甚至还因为觉得改命无望而故意折腾过他。
顾辞听到时漾一句听起来略显别扭的道谢，看到少女说完话趴下的脑袋。
时漾揪着手指，脑子里想了又想，最后忽地抬起头，认真望着少年的脸，说：“顾辞，你并不想我死对不对。”
“你不会杀我，否则你为什么昨晚要来救我，”时漾越说越笃定，眼睛里闪着星点点的光，甚至自我肯定式地点着头。
然后她又看着顾辞，表情看起来几分内疚的不好意思：“上次我跟温听倪说的那个话，嗯，真的是个误会，你不要往心里去就好。”
顾辞无声看着时漾自己给自己洗脑的模样。
面对他时是一个样，明明怕他会杀了她，可是背着他时，又让温听倪不要对他太好。
少年蓦地笑了一声：“我救你跟我想了杀你有冲突吗？”
时漾：“唔？”
“你就这么一个人死在荒郊野外多没意思，”顾辞表情淡淡，说到这里时，看时漾的眼神忽地又暗黑了一瞬，“当然是等我亲手杀了你，这样才有意思一点。”
时漾茫然张了张嘴。
她看到少年眼中的暗黑一瞬即逝，随即又恢复平淡的模样，甚至还朝她扬唇笑了笑，仿佛刚才的话，根本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但就是他亲口说的，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说救她还不是为了让他可以亲手杀了她。
淦。
时漾一个激灵汗毛竖起，瞬间有一种想要大叫报警来人快打110救命的冲动。
她甚至开始转身在病床上摩挲寻找防身武器了。
然后时漾又听到顾辞已经起身站到她病床前，问：“在找什么，大小姐。”
“要我帮你找吗。”
时漾一个激灵回身。
她在病床上摩挲半天只找到了个电视遥控器，时漾双手握着遥控器，当武器似的朝着顾辞，按下慌乱，拼命显得自己气势足一点，挺起胸脯：“你，你管我找什么。”
“就你一个我时家的上门女婿，什么都没有的赘婿还想复仇？你做梦吧。”
“被我欺负是你这辈子已经注定的命运，你，你要认命。”
时漾握着遥控器，嗓音微发抖，说的理不直气也壮。
她才不要告诉眼前这少年你未来将是这本书里最nb的男主，更不要告诉他想对她报仇的话，还真能报得了。
甚至轻松到杀她不过头点地。
顾辞觑了一眼时漾手里看样子是用来防身的遥控器。
时漾心里暗道这踏马是什么人间疾苦。
然后她看见少年忽然慢悠悠地弯腰倾身，朝她压了过来。
他虽瘦，但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男性，此时他站着她又坐在床上，所以倾身过来的时候，带来的压迫感极强。
再加上她还知道眼前这人是未来的疯批大反派的buff。
时漾握着遥控器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甚至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你，你你……”
“我怎么？”顾辞垂眸看她，时漾甚至能看到少年纤长的睫毛。
呼吸都变得靠近。
时漾又：“我，我我……”
顾辞面对眼前已经语无伦次的时大小姐。
“你还想怎么欺负我？”终于，他注视着她琥珀色的瞳孔，轻声开口。
.............
陈妈双手交叠立在墙角，眼观鼻鼻观心，用木头人的表情和姿势目睹了他们大小姐和赘婿极限拉扯的全程。
尽管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目睹下来的最大感受，就是这个一无是处的赘婿勾引女人貌似很有一手。
他们大小姐招架不住太正常了。
一想到自己从前嚣张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竟然被男色蛊惑成这个样子，陈妈胸口的气开始不顺，后悔一开始就不该由着他们大小姐跟这小子那个，然后只能默念还是瞎了比较好。
另一边，
顾辞悠悠问完，直起身，重新坐回沙发上。
时漾双唇微张，忽然听见自己胸口砰砰砰的心跳声。
她略茫然地侧头，看到顾辞已经起身坐回去了，而她自己，明明刚才还在牙齿打颤，但此时，时漾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热。
时漾放下遥控器，咬了咬唇，却不敢伸手试试自己的脸是不是真的在发烫。
好在角落里候着的陈妈适时开口。
时漾听到陈妈的声音这才想起这病房里并不止她跟顾辞两个人，意识到刚才两人全程还有一个旁观者后脸上表情更是懊恼，然而陈妈却职业素质良好的一副“我刚才什么也没看见”的冷艳表情，表示快到饭点了，自己现在要去给大小姐准备晚饭。
时漾赶紧示意让陈妈走了。
顾辞看到时漾放走陈妈时依旧两团红晕的脸颊。
陈妈走后，病房里仿佛又安静下来。
时漾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强迫自己眼睛不往旁边看，然而她身上似乎连跟皮肤接触的每一寸空气都在提醒她，这个房间里还有个顾辞。
两人刚才对话的最后一句，是他问她，“你还想怎么欺负我”。
时漾愣是从这语气中体会不出来一点属于被压迫者的反抗与恨意。
就好像……
她欺负他只是在给他小猫抓痒痒一样。
这还是那个曾经满身是伤被狼狈按跪在地，光是看她的眼神就布满滔天恨意与杀意的少年吗。
靠。
时漾知道绝对有地方跑偏了，但要她清楚地说出来是哪里跑偏，好像又很是迷糊不清。
时漾捏了捏拳头。
她又独自闷坐了一会儿，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水喝的有点多，忽然想上个厕所。
时漾看向自己崴脚后被大夫用绷带包扎成一个白色粽子的左脚。
陈妈还没回来，时漾看着自己的左脚考虑些许，最后还是掀开被子下床。
她扶住床沿一只脚穿上拖鞋，打算用单脚蹦的方式蹦到洗手间去。
只是时漾又抬眼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感到有些蛋疼。
vip病房面积太大的体验大概就是，连洗手间都离得格外的远，中间甚至还隔着一个供探视家属休息的开放式客厅。
时漾当然感受到自己一下床，顾辞的目光就朝她看了过来。
还要被人一路目送蹦去上厕所，时漾顿时感到更蛋疼了。
只是人有三急，这种事情拖不得，时漾咬咬牙，忽略那道看着她的目光，状若无人一般，硬着头皮往洗手间的方向单脚蹦。
然后她刚一跳，时漾便听见自己不太跟脚的拖鞋， 打在病房木地板上响亮的动静。
“……”
想死。
社死。
时漾闭了闭眼。
已经在心里把给她拖鞋，以及在病房贴木地板的人刀了一万遍。
她听见顾辞终于开口：“你去哪儿。”
时漾直接一个不愿去对视，又闭上眼，感到自己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你管我。”
她说完，目光坚定，继续身残志坚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蹦，只是刚蹦了两步，顾辞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时漾被走到她面前的少年吓得在原地跳起了小碎步：“你你你干嘛……”
顾辞看到时漾原地一只脚行动艰难的样子。
他似乎叹了口气。
然后弯腰。
时漾见顾辞弯腰本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甚至还往后踉跄地蹦了蹦，直到顾辞一手捞起她的腿弯，一手从她后背绕过，然后忽然，她整个人天旋地转。
时漾抬着自己受伤的左脚，定下神来时，发现她已经被顾辞打横抱了起来。
此情此景，时漾瞬间想到上次，温听倪生日宴醉酒之后，她在半山别墅的监控里看到顾辞，把烂醉的她从车里给抱了出来。
甚至时佳佳还激动地说顾辞从顾宅一路把她这样抱上车。
也是这么个抱法。
只是上次的记忆她全都断片忘了，只有一截监控录像可以提醒，而这一次，时漾清楚闻到顾辞身上清新的青草气息。
她感受到他身上柔软的衣料，甚至几乎能感受到他左胸口心脏的跳动，抬眼，是轮廓分明，看起来甚至比她人生规划还清晰的漂亮下颌线。
时漾有些怔愣地望着抱起她的少年。
直到少年低头，看向她，用非常平静且淡定的语气开口问：“去洗手间是吗。”
时漾：“……”
无地自容的感觉大概就是，时漾发现自己现在想无地自容，最后却只能更往少年的怀里缩了缩。
她闭了眼，埋下头，闷声闷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