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苏醒的金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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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兰！”楚忘忧尖叫道。
方宇博听见楚忘忧的呼喊，瞬间来到她面前，将方失兰抱起。
“失兰，失兰！”方宇博也呼喊着她的名字，好在方失兰还有呼吸，看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昏了过去，没有大碍。
良久，方失兰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乌黑的瞳孔却忽然失去了色彩，双眼无神地看着周围。
“我……我看不见了。”方失兰声音颤抖，双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没错，她睁着眼睛，可世界却是一片漆黑，一点光亮也没有，恐惧感瞬间淹没了她的内心。
“不。”她啜泣起来，她不能理解，为何自己会突然失明，就连自己在没有失明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回想不起来了。
“让我看看！”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不知怎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却是十分的可靠。
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似乎有人凑到自己的面前，男人的呼吸传到自己的面门，温热而均匀。
方失兰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喘着粗气，眼中带泪，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她无法想象没有光明的日子。
害怕。
恐惧。
好奇心被瞬间击溃，变成了无边的自我防卫。
“滚开！”她大吼着，企图挣脱他。
“相信我！”男人朗声道，语气恳切。
方失兰惊慌的心逐渐弱化，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虽然仍旧梨花带雨地哭着，但好在没有过于应激。
男人为方失兰诊断一番之后，说道：“这是暂时性的心盲症，短则几月，长则几年。”
“心盲症？”楚忘忧急忙问道。
“对，是心中郁结的心事，导致双目失明，这也无药可救，只能靠自己解除心魔，方可康复。”
“心魔？失兰竟然有心魔？”楚忘忧急切的问道。
生在顶级仙家的失兰，按理说是没有忧虑的，父母已经将最好的东西给了她，她未来的修仙之路，是一片坦途。
“她的心魔，就是你啊，楚师尊。”牧桓叹了口气。
“是……我？”楚忘忧指着自己，满脸疑惑。
“方失兰的心魔，和凡界的相思之苦，是一样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母爱了。”牧桓语气很切，说的头头是道，看起来是真的在为楚忘忧一家着想。
殊不知，楚忘忧一家三口，正在一步步走入牧桓所设下的圈套。
场上的情况时刻在变化，巨量的灰尘遮盖住了场下弟子们的视线，就在众人聚精会神地想要弄清楚比武台上的状况时，一声巨响忽地从天边响起。
那声音似乎是山石崩塌、山林抖动，炼器门的大地正在颤抖，众弟子脚下不稳，东倒西歪。
紧接着，从千重崖的方向，传出了一声妖兽的吼声。
声音浑厚有力，其中蕴含着几千年，甚至是几万年的历史长河的浩荡气息，有如雷霆贯耳，万厦倾倒，那声音击穿耳膜，沁入心神，似乎是将人的七情六欲都抓出来濯洗一番，只剩下不尽的敬畏与拜服。
“这声音，是金麟。”雷尊忽然说道。
月生也是心神一颤，他能从这个巨吼之中听出来妖兽的气息。
仿佛是天地大能积压了千万年的怨气一并释放。
“它冲着炼器大城来了。”月生心中想着。
“先退。”雷尊吩咐道。
“为何？”
“金麟若是攻击城墙，整座炼器门都会瞬间崩塌，风险极大。”雷尊说道。
“你认得金麟吗？我是说，你和金麟应该是同族吧。”月生有些疑惑。
“是，我认得他，我俩很是交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被炼器门的人类封印在这群山之中。”雷尊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月生眉头一皱。
“若是如此，你能否说服它不要进犯炼器门？”
“为何？”雷尊语气有些愠怒，“人类屠了犴台国，你还要帮着他们？”
月生摇了摇头。
“夏师姐，是个普通修士。”月生如此说道。
“什么意思？”
“对于我这种出身皇族，且背后有强大靠山的妖族，没有必要在乎炼器门的死活；孔达来自伽元城，海辰砂是海家家主，但夏师姐不一样，她没有靠山，没有显赫的出身，就连修仙的资源，也只能依靠宗门的补给。”月生缓缓说着，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伴随着金麟的怒吼，整座炼器门都开始行动起来。
“如果炼器门消失了，夏师姐又能怎么办呢？”月生说道。
“你小子，真是太心软了。”雷尊也叹了口气，“罢了，我去跟他商量商量。”雷尊说罢，从月生神魂之中蹦出，化作一道紫色电光消失在天边。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道紫色闪电。
“炼器门弟子，休得惊慌。”一个浑厚的男音从天边传出，只见一个人影从鼎山之中飞出，来到比武台的上方，俯瞰着场下众人。
来者是苟青。
众人见了苟青，有些疑惑，这不是许久未见的杂役总管吗，为何现在竟然出现在场中，而且看起来，两位师尊和长老们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我乃，炼器门师尊，苟青。”
苟青喊道，放出一道威压。
半步元婴。
众人意识到苟青身上的威压，心中突然就安稳了一点。
牧桓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人影，心中有些忐忑。
他从未听说过炼器门有这一号人物，他本以为眼前伤心欲绝的方宇博便是炼器门最强的战力，想不到竟然出现了一个同样是半步元婴的修士，而且看年岁，他突破半步元婴也不是几十年的功夫了。
“此人修为，在我之上。”牧桓喃喃自语，神色有些凝重。
苟青往牧桓这边瞟了一眼，随即说道：“所有外门弟子，登上城墙，准备御敌！”
苟青一声令下，之前慌张的弟子们瞬间安静了，他们鼓足勇气，飞上城楼，面对着震动来临的地方。
比武台上打斗的两人因为先前的震动而收手，弄清楚外界的状况之后，也不再比试，看得出来，孔达有些担忧，他也随着一众外门弟子，准备登上城楼。
“孔达，回来。”
苟青传音叫住了孔达。
孔达一愣，狐疑地回头看向苟青。
“随楼千璎去内门暂避。”苟青斩钉截铁的命令道。
“啊？您刚刚不是说……”
“速去！”苟青怒吼，孔达不敢造次，急忙跟随楼千璎往鼎山后面赶去。
方宇博这边，虽然心中有愧，但还是松开了手。
将方失兰留给了楚忘忧。
“等等，父亲，我也要去。”方失兰站起身来，试探着寻找方宇博的身影，她释放出神识探查周围，外界的影响只能很模糊的传入脑海，失去了视觉的加持，她的神识也无法清楚地探查到外界的景象。
“方失兰。”
方宇博唤着她的名字，方失兰一愣，她从未听见过父亲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讲话，话语之中满是从容与镇定，似乎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再是父女，而是征战多年的战友。
“跟你娘亲走。”
方宇博的话，似乎透露着许多耐人寻味的信息。
楚忘忧闻言一怔，抬起头来看着方宇博，她不明白方宇博话中的深意，或者说，炼器门以外的人，不会知道那个巨大的震动究竟是从何而来。
“宇博，若是你需要清虚门的援助，开口便是，我立刻给你传音。”
“无需多虑。”方宇博挥了挥手，示意楚忘忧一行人离开。
“不，不，父亲，我是炼器门的长老，是登仙楼的掌柜，炼器门若是有难，我应和炼器门共进退！”方失兰哀求着，她似乎从方宇博的字里行间之中听出来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也是我的女儿，是我们的女儿。”方宇博声音温柔，“听我的话，和你娘，待在一起。”
方宇博没有再理会方失兰的哀求，只是看着楚忘忧的眼睛，良久。
两人对视，微微颔首。
“若是炼器门需要清虚门的援助，请方师尊开口。”一旁的牧桓忽然开口，似乎很是大方地伸出了援手。
“不必，多谢。”方宇博鞠了一躬，挥了挥袖子，转身离开。
……
天空中，苟青神色威严，手中一枚若隐若现的玉如意散发着清净的辉光，仿佛是倒映在河流之中破碎的月光，凄清而婉约。
月生定睛一看，脸色变幻，虽说是随着人潮往城墙那边飞去，但目光却始终被那个玉如意吸引。
“月生！”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喊，是海辰砂，他很焦急地呼唤着月生的名字，肩上扛着一人。
“夏师姐！”月生惊呼，急忙来到夏婵君身边，却发现她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她的血液浸透，嘴角渗出了一丝血痕；她看上去憔悴无比，整个人瘫软在海辰砂的身上，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看见月生过来，她勉强抬起头看着他，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为何会这样！”月生忙问，刚刚夏师姐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比武中伤及内脏，怎会落得一副这样凄惨的样貌？
“我也不清楚。”海辰砂替为回答，“我发现夏师姐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嘴里还吐着血。”
天边忽然飞来一只黑色的大鸟。
是魏崧的鹭鸶，魏崧本人就站在鹭鸶的脊背上，朝着月生这边赶来。
“殿下。”见到周围有他人在，魏崧识相地传音说道。
“魏叔，来得正好，快带夏师姐回去疗伤？”
“请您也跟我一起走，炼器门不可久留。”魏崧说道，长久与妖兽打交道的他，预感到此次的危机，不是炼器门能够轻松化解的。
“先带她走！”月生没有理会，从海辰砂的手中接过夏婵君，把她抱到鹭鸶的背上。
“你若是不走，我也不能离开，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魏崧双手抱拳，面容坚毅。
“雷尊正在阻挡来袭的妖兽。”月生传音道，“你先带她回蓑衣教疗伤。”
眼见说不过魏崧，月生只好传音，换了个说辞。
魏崧眉头忽然舒展了一些。
“辰砂，你要不也先随着魏叔走？”月生反过来问道。
海辰砂满脸疑惑，他根本搞不清楚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走？走去哪儿？”海辰砂一头雾水，心中狐疑。
他摇了摇头，表示要登上城楼，协同其他弟子一同御敌。
“好吧。”月生说道，“一起吧。”
两人共同登上城楼，面对着远处越来越狂躁山林。
烟雾缭绕，巨量的烟尘被抛到空中，大块的碎石、树木被击碎、截断，恐怖的庞然巨力正在一步步逼近炼器大城。
“妖兽已突破关口！”
“妖兽已突破山门！”
很多外界的弟子匆忙赶回炼器大城，看起来他们是很狼狈地逃了回来，惊魂不定，看着来时的方向，眼中满是恐惧。
这些外界的外门弟子回来之后，城墙上的守卫弟子有些动摇，毕竟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东西。
怪物逐渐出现在地平线之上，尽头的树林开始成片成片的倒塌，树木和沙石向着四周胡乱地崩去，房屋一般大的石头四散开来，砸在地上就是一个方圆几里的大坑，那场景仿佛末日降临。
很快，妖兽的样子开始悄悄浮现。
像是宝塔一般的无数丛背棘出现在弟子们的视野之中，目测而看，每一个背棘都有十丈之高，这仅仅是巨兽的冰山一角。
看到此景，弟子们无不惊慌失措，他们已经不能用想象去衡量眼前尚未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中的巨大妖兽。
“要来了……”
有人开始提醒，语气颤抖。
巨大的飞石从地上腾空而起，带着一条白色的灰尘拖尾，拉出一道抛物线，击在大城不远处的郊外。
咚！
一颗巨石落地，面前几百亩的山林农田瞬间被摧毁，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石坑。
又是几颗巨石飞来，落点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已经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熊熊烈风。
炼器大城前的野郭已经被尽数摧毁，没能及时撤回炼器大城的百姓们大多都葬身在了巨石弹雨之中，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瞬间被一座座小山给压住了。
很多人跑到炼器大城城门前，祈求着炼器门能够开门放人。
很多弟子都不忍心看，他们回头看着天上临危不乱的苟青。
后者却是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众弟子听令，运护宗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