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瓦市畅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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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二娘听了雪莲一番话，解了疑问，原本心中对这七岁小娘子如此聪慧有些疑惑，现下了然。
接着雪莲又说道：“姜记绸缎庄，太过平庸，我想将铺子改成‘霓裳羽衣’取女子美丽装束之意，并不只安于一隅，日后我要将此店开到临安府、长安城、开到东京去，我要‘她’遍地开花，成为大颂朝女人追捧的顶尖装束品牌。前期我需要万二娘的鼎力相助，积攒能量厚积薄发，当然更离开不姜二伯的支持，不知，万二娘可愿意与我签这份死契。”
仿佛雪莲的言语有蛊惑人心的效用，万二娘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雪莲。
雪莲走上前，握了握万二娘的手，又接着说道：“我要做一样女人用品，原本是让二伯帮我找酒楼的女管事对接，以后负责县城的销售，现如今有了‘霓裳羽衣’自然是放在自家店里出售。劳烦万掌柜为我备下棉花、细棉布、粗棉布、麻布若干，店里头留出月余的量，其他的明日我会让致远哥派人来拉走。万二娘还要嘱咐管采购的管事，货比三家，要用最低廉的价格，大批量购进各种棉布。刚我也听掌柜的说了，这苎麻属广西桂州、昭州的品质好、价格便宜，那店里以后的苎麻就从这两州采购。”
说着雪莲又朝着罗致远说道：“致远哥，进货的银子我暂时不够，但可以从下个月的分红里扣。”
罗致远忙回道：“无妨，有二老爷呢。”
雪莲接着又提了个要求：“致远哥，姜府在县城外可有邸店塌坊？”
罗致远回道：“有的，县城外的塌坊有一半都是姜府的，这也是二老爷高瞻远瞩，提早买了地建的邸店塌坊，不仅可寄藏县城店铺及客旅物货，自家的大宗货物像瓷器、砖、瓦、煤炭等物，也都贮存在此，有专人看管。”
清河县城地理位置居中，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都极方便。且一年到头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途经于此。
京杭大运河的开通，使水运的成本、运输风险降低，货运都以水运为主，陆运为辅。
往来的船只，有的是路经，有的是在此交货，再运往内陆其他城市。船行要看老天的心情，到的早晚不同，若着急赶场，去接下批货，而接货的人未到，就会借助于塌坊存货，留下个管事等着交接。
姜家的塌坊在水运中获利，不仅靠塌坊存储货物的租金，更是因为囤积易储存的货物，倒手获利。
雪莲听了罗致远的话，更是心中有数：“酒香不怕巷子深，清河县城也算是交通要道，我们就从这里出发，以这里为大本营。致远哥帮我带话给姜二伯，塌坊分几间给二娘。”
罗致远回道：“二老爷吩咐过，凡是二娘的要求皆要满足。几间塌坊不是大事，我就能做主了，给你留出五间，日后若是不够了再增。”
一旁的万二娘一听，不由的咂舌，那一间塌坊可是能存不少的货，约有一亩半地大小，五间可是快八亩地了。
雪莲得到罗致远这样肯定的答复，心里自是高兴，然后又对万二娘说道：“现下店铺账上的银子都留给你实施这些个想法，把账记好，等店里装修好了，我要来查看。一会儿将店里的总账包括店内盘点后的布匹账、每日销售、支出流水账、进货账都送到马车上。”万二娘回道：“是，东家。”
雪莲接着又吩咐道：“做生意就是要广纳人才，但有一样，我选人，第一要看品行，次看手艺，但凡手艺好，人品不行的，我也不选。并且不挑出身，世间百态，谁都决定不了出身，但只要立志坚定，在我这里就有发展前途。”
万二娘心内赞许，嘴里也跟着应承。
雪莲又补充道：“也并非所有人都能与我签死契，虽签死契，却是自由身，并不必卖身为奴，若是家有孩儿，是男孩子有能力，以后科考还是走武举，我都会支持，也会利用资源资助于他；是女孩想学习，还是想学一技之长，都皆力相助。在我这里表现出色的，有一技之长优于他人，原是卖身为奴，也可恢复自由身。”
屋内众人一听，心内都感慨万千。一旁的罗致远这时开口说道：“二娘子，已经午时初了，二爷交代了，今日饭食就安排在如意楼，让二娘子去给掌掌眼，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雪莲回道：“二伯太抬举我了，二娘儿哪有那本事。”说完又朝着姜刘氏说道：“娘，咱们今日也去回酒楼。”
姜刘氏说道：“今日沾了二娘的光，去酒楼尝尝鲜。”
雪莲蹭到姜刘氏身边摇着娘亲的胳膊娇嗔的说道：“娘，就会笑话二娘。”
迎春还好，那边五哥儿，早就等的抓耳挠腮，但记着来前爹娘的嘱咐，不可多话，只能带着眼睛看，耳朵听，有话忍着回家再说。
雪莲转过身对万二娘说道：“万掌柜，我借花献佛，邀了您一同前去，可否赏脸呢。”万二娘忙回道：“自当从命。”
雪莲又对罗致远说道：“致远哥，能否派人接了佟三娘同去，让两位掌柜也亲香亲香，日后可共同谋划。一人技短，两人技长，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
罗致远自是答应，于是派人去接了佟三娘，这边张罗着众人上马车。
万二娘将店内的事情交代给管事，就出了店门，扬声让贴身丫鬟去唤了街边等候拉客的轿夫，雪莲在马车上掀了帘子说道：“万掌柜快上马车来，同我们一道。”
万二娘从善如流，弃了丫鬟，自己踩了车凳上了马车，雪莲伸手引她到自己身侧坐下，雪莲眼尖，看到万二娘手上的蔻丹红艳若樱，颜色唯实好看，于是夸赞了一句。
万二娘回道：“这是奴家自己调配的蔻丹，东家喜欢，等改日新制了送几罐到府上。”
雪莲说道：“多谢万掌柜，近日你若有什么好想法，可使人去桃花村寻我，最好是能与佟掌柜亲自来，有惊喜等着你们。”
万二娘心内此时充满了感激，她没想到小东家并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而厌弃，反而青眼有加，暗暗决定尽心尽力为二娘子打理生意。还可以将从前制胭脂水粉、梳妆打扮、穿衣配色、调香制香的手艺捡起来，献于二娘子。
雪莲没想到自己现代的思维竟然收获忠心大将一枚，对于雪莲来说，英雄莫问出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马车带着众人驶向如意楼，上了二楼留好的雅间，早有清秀伶俐的酒博士送上热巾栉供客人擦拭。
平日里酒楼只专注于早点和晚食，大颂朝延续了宋朝的许多饮食习惯，很少在中午宴请。
从前贫苦百姓每天只吃两顿饭，第一顿饭是在早上的辰时末，第二顿饭则是下午的哺时中，没有晚餐什么事。
只如今大颂朝人民安居乐业，生活水平提高，寻常人不仅一天吃三顿饭，并且进出能坐上以前只有有钱人才能坐的轿子。
又因为夜晚华灯初上有许多的娱乐活动，所以晚上酒楼生意更好一些。
小食铺子，小摊贩，却只做早市的生意，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大都歇业。即便是酒楼，中午的生意要次于早晨和晚上。
待众人坐下，上了热饮，人齐了就开席，席间是以雪花蟹斗、姑苏卤鸭、蟹粉豆腐、腌笃鲜、百叶结烧肉、银杏菜心、松鼠鳜鱼、响油鳝糊、碧螺虾仁、茶香鸡、绿茶佛饼、玫瑰山药泥等吴越本帮菜为主，餐芳谱为引，佳肴敬上，众人吃的连连称赞。
饭后，女知客引了女眷们去了休憩间，姜刘氏坐了半日也有些乏了，就在软榻上略躺躺。
迎春则陪着雪莲同女掌柜们在茶室喝茶，联络感情，罗致远带着男生们投壶玩牌。
雪莲将属意的几个胭脂铺的店名，询问了众人，最后一致认为“俏佳人”更悦耳，于是胭脂铺子便有了新名。
且要恭喜雪莲又收获了一枚大将，佟三娘也同意签下“生死契约”。雪莲让二人五日后结伴到桃花村签合约，中人是姜员外。
两位女掌柜很有眼色的坐了半个时辰后告辞离去，迎春姐妹也不多留，送出门去，自有如意楼的管事派车相送。
雪莲搭桥的任务完成，携了迎春去了休憩室唤醒娘亲，商量着难得出来一日，想去瓦市转转。
姜刘氏自是同意，于是派人唤了罗致远过来，让他安排去瓦市游玩的行程。
清河县城有南北瓦市，北瓦，系“妓馆、戏剧上紧之处”；南瓦技艺优于他处，于是众人便被安排去南瓦看百戏杂技歌舞。
瓦市里却不能带马车进去，只能留了马车在瓦市外。那姜府车夫极有眼色的说道：“姜师娘和小娘子们，尽管逛去，小的就在右手边第一棵树下等候，若是东西买的多，自管让店里的伙计送过来。”
罗致远赞许的给了赏银，而陆大郎也便能跟着进瓦市看热闹，保护小娘子们。
瓦市里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不仅有歌舞表演、弹唱、说书，还有商业市集，有卖药、卖衣服、卖吃食、剪纸画的……这瓦市让雪莲来解释就是提供公共娱乐休闲的大型综合体。
沿路各色小吃，各种卖杂货的摊位，琳琅满目，众人一路逛，一路买，买的多了就让陆大郎送回马车上。有香兰、香娜姐妹在，寻常宵小也近不了身。
一行人进了表演场，交了钱找了座位坐下，只听台上铿锵有力，台下叫好声不断，时不时的穿插着卖花女、小摊贩的叫卖声，热闹非凡。
瓦舍里表演种类繁多，药发傀儡、水傀儡表演、小杂剧、评书、舞旋，看的众人眼花缭乱。这些演出，其实对于现代人来说也不陌生，许多是我们文艺活动的源头。
罗致远买了砂糖绿豆、黄冷团子、细索凉粉、江豆糕等小吃分给众人，众人边吃边看，兴致盎然，尤其是五哥儿，一双眼都不够使，看到要紧处，跟着众人哈哈大笑。还是女眷们比较收敛，拿团扇或是帕子遮挡掩嘴一笑。
最受欢迎的当属杂剧，今日杂剧的曲目是《目连救母》，先演一段比较简单的杂剧段子，然后副净带领其他角色登场，念诗诵词，插科打诨，完毕退下，正戏开始。
这种有角色分工、讲述一个完整故事的形式，融合了瓦舍里多种艺术，符合戏剧的特征，又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当下很受民众的欢迎，杂剧棚里的观看演出的人也是最多。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快近申时末，姜刘氏问了时间，忙让罗致远招呼众人离场，虽意犹未尽也得家去。
伴着尘土飞扬，一路上笑语嫣然，五哥也带着二郎挤上了娘几个的马车，众人时而说着杂剧中的段子，时而谈论哪位说书先生讲得更生动，时而还比划着杂技表演的惊险处……
雪莲分享着“家人”的喜悦，更是下定决心，赚更多的银子，带着家人向最热闹、最繁华的东京城进军。
回到家里后，姜刘氏忙着将带回来稀奇的吃食分装进食盒内，派了人送去姜府和老宅，陆成家和养鸭的两房人陈家、娄家，也都给留了出来，连着丫鬟们也分了一些甜甜嘴。
雪莲和迎春单捡出一食盒，让陆大郎送给老姜管家和罗致远父子。
罗致远跟着忙了一天，都顾不上吃点零食，雪莲看在眼里，迎春也记在心里，于是姐妹俩挑出吃着好的表表心意。
至晚间饭后，一家人坐在厅堂前热热闹闹的谈论着下午瓦市里的所见所闻，姜先生温煦的看着妻儿的兴致盎然，对着妻子开口道：“这个月末四哥休沐时，咱们一家人再邀了爹娘一起去发散一日。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尽着孩子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