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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抓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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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各种成份构成的社会,人的思维最为复杂,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几天早上,鹿青他们卖鱼时,遇到一位中年人每天都会来看鱼,却没成交过一次,究其原因,是这中年只想买鲫鱼。

徧徧江里网到的鱼以翘嘴、鲤鱼、黄鸭叫、刁子鱼居多,很少有扁鱼和鲫鱼。

洪胜是鹿青这伙人爱说话的,他每次问中年人要买什么鱼,那中年人就会讲:“我只要鲫鱼,其他鱼就不要问我。”

鹿青等人以为这中年人是故意刁难,都对这个人不爽,一直想找个理由扳回一局。

现在刘正茂讲有鲫鱼,洪胜认为机会已到,把鲫鱼提到那个人家里去,如果他不要,洪胜就会好好修理他。

没事干的无聊青年,时刻想着没事找事。他们四人来到刘正茂,看到5条鲫鱼,还真如刘所讲,大的半斤左右,小的也有三两多的样子。

鹿青让刘正茂换过养鱼的水,这样桶里的鱼稍显活跃一些。

加上在刘正茂感觉无聊的萧长民,五个人一起找到那中年人住处,到地头一看人,刘正茂认识对方,只好主动打招呼:“许叔!”

“茂伢子,你找我什么事?”许叔虽然看到他们提着鱼桶,还是要问缘由。

其他跟来的几人,见刘正茂认识这个人,也就不好意思讲狠话。“

许叔,我听这几个同学讲,您想要买鲫鱼,正好我从农村带了几条回来,想请您看看是否合适?”

“鲫鱼?我看看。”

“许叔,这是农村水缸子里网的,刚网到时很活跃,已经养在桶里三天,就有点不行的样子。”

“蛮好,蛮好,茂伢子,你讲多少钱吧。”“许叔,你喜欢吃鲫鱼?”

“鲫鱼好多刺,我才不喜欢吃,是儿媳妇生了个孙女,大夫讲要鲫鱼催奶。”

“啊!这样啊,那我送给你,不要钱。”

“那不行,你也网来卖钱的,我找谁买也要花钱。”

这个许叔以前是刘正茂父亲的雇工,跟刘圭仁学做香干,1958年公私合营时,刘圭仁的香干作坊并入蔬菜公司,许叔也跟着进入了省城酱厂做职工。

以前两家还有往来,运动开始后,刘圭仁怕连累别人,主动断了很多人的交往。

刘正茂把鱼倒在许家的水桶里,出门就走,没再跟许叔谈钱的事。

许叔知道刘家的情况,虽然不是过不下去,两个子女全部被下放农村,刘圭仁肯定要在经济上帮助子女,那点退休金还是很紧张。

他跟刘圭仁都是莲城乡下老乡,当年他父亲求刘圭仁带自己出来学徒,才有机会成为省城蔬菜公司正式职工,自己现在情况比在家务农的姊妹好很多,这个情,许一直记在心里。

平时他碍于运动,怕刘家成份牵扯到自己,现在正好借买鱼的机会,接济一下刘正茂,别人也不能拿这事嚼舌头。

许从屋里追出来,把两张五块的票子塞在刘正茂口袋里,讲:“我不晓得鲫鱼什么价,这点钱如果不够,就当你送许叔的人情。”

鲫鱼按斤卖,也就5毛一斤的样子,五条鲫鱼不到两斤半,许给十块,刘正茂当然不会接受。

他又把2张票子掏出来递到许叔手里,讲:“许叔,你给得太多了。这次算我给小侄女送的礼,下次你再给钱吧。”

见刘正茂不受,许收回一张五块,再次把一张五元票塞进刘正茂口袋,讲:“茂芽子,我收回一张,可以了把。”

洪胜本来很不爽这个许叔,碍于刘正茂面子,一直忍着没讲难听的话。

他不了解刘、许两家渊源,现在姓许的主动多给刘正茂钱,就讲:“许叔给的,你就收下吧。下次送一条好鱼给他吃就是了。”

也只能这样,刘正茂:“谢谢许叔!”这几个人都在刘正茂家吃晚饭,没有提前准备,刘母华潇春只好用刘正茂带回来的腌鱼和炒野鸭蛋招待。

刘父草草扒了几口饭就离席,给儿子的同学们留空间聊天。

席间,因今天在江麓厂卖光所带货物,刘正茂有些飘,开始对同学们卖鱼的方法指教:“鹿青,你们老是在本街道卖鱼,这样不行的,价格只会越卖越难。”

牛炼钢:“那你讲怎么卖?其他地方又不敢去,被基干民兵抓住,鱼被没收,还可能挨打。”

洪胜:“牛蹩,你就是胆子细,早就讲达,可以到其他地方试一下,怕个卵的基干民兵,他们来了,我们不会跑?”

刘正茂:“你们不会找目标客户?有必要瞎转吗?”

鹿青听刘正茂嘴里蹦出一个新词,问:“茂蹩,目标客户是什么?”

刘正茂得意地看一眼在坐几人,嘴巴微翘:“就是看那个有钱又想吃鱼,找他卖鱼,价格会低吗?”

牛炼钢:“你讲的轻松,这种人在哪里?你能算出来?”

在座的除了萧长民,其他几个的想法都跟牛炼钢一样,静等刘正茂回答。“哎!都是一个老师教的,你们怎么就不动脑子?目标客户就在你们身边,还要我教吗?”

刘正茂飘得不行,故意卖关子。洪胜以为刘正茂玩他们,也故意指着萧长民,说:“身边,卖给他?”

“你是猪脑子?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听不懂?”

“茂别,你今天讲不出个道道,调戏我们,就莫怪我们把你刚收到5块钱拿去买烟。”

“好好,跟你们只能讲白话,电厂就在这里,一两千人的单位,又有钱,你们不进去卖鱼,老是在穷街道上能卖起价?”

鹿青:“我想过进电厂宿舍区,但是门口有执勤的人,我们进不去。”

“青蹩,我一直以为能想事,想不到啊!你动脑子想想,电厂下班时,执勤的会一个个检查吗?机会是人想出来的,同学啊。”

鹿青:“有道理,明天我们就去试试,不试一下,永远走不出这一步。”

刘正茂没讲自己今天在江麓卖东西的事,他有点私心,不想把江麓这个大市场暴露出来。

沐浴在三月的阳光里,刘正茂从视觉、感觉、身心全都是飘着的,还在昨天销售成绩愉悦而美妙的氛围中,差点忘记自己姓什么。

今天,他和萧长民把剩下没卖出去的所有鸡鸭蛋和腌鱼全部挑到江麓厂宿舍区外,只等中午下班时,混进去大卖特卖一场,然后数着票子回家。

仿佛江麓厂就是他刘正茂专属市场,只要他进去,就有大把钱在等着他。

萧长民抽着烟,眼睛望着宿舍大门处,问:“刘正茂,我怎么感觉大门那里,执勤的人今天比昨天多了几个?”

刘正茂:“可能他交班,没事,你在外面等,我还是跟下班职工一起混进去。”

刘正茂不知道的是,昨天中午他走后,厂里还有职工要买蛋,就找到老张家,老张讲做买卖的人是食堂王主任的外侄。

他退休在家,不喜欢下棋打牌,唯一的爱好是热心肠,邻里有什么事,他必第一个到场帮忙。

得知还有人要买蛋,他主动去食堂找王主任,王主任:“什么?我外侄昨天来卖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老张:“那个人自己讲,是20栋姓王的侄儿,20栋只有你家姓王。”

王主任:“老张,他讲你就信,我姐姐的崽是外侄,他绝不会自称侄儿,你是老保卫出身,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老张被王主任提醒,联想到自己单位是军工企业,再从自身职业角度出发,越想越可疑。

昨天那小子卖了那样多的蛋和家禽,按国家规定,一家子不可能有那样多蛋。

再就是那小子对自己讲20栋王家,外侄不会不知道舅舅的名字,所以那小子是带目的来江麓,人一旦进入自己的思维圈套,很难走出来。

退休保卫干部老张,转身就到厂保卫处汇报,有特务以做买卖的名义潜入江麓厂宿舍区,目前目的不明。

厂保卫处领导接到老张的报告,虽然心里不太信这事,却也不敢大意,让宿舍大门加强警戒,同时派一个保卫干事和老张一起,带领厂民兵做好准备,一旦那个人再次来厂,先抓起来审查。

抓革命促生产的年代,备战备荒还是主旋律,大家警惕性都很高,解放几十了,大小特务都抓的几乎绝迹。

群众抓特务的热情还很旺盛,在门外等待的刘正茂是一无所知,还在做着生意红火的美梦。

下班时间到,回家吃饭的职工越来越多,刘正茂挑着箩筐混在职工一起往里走,在身着蓝色工作服人群中,刘正茂属于突兀的存在。

躲在宿舍大门值班房中的老张,老远就看到刘正茂,他给保卫干事示意,那个挑箩筐的小子,就是今天要抓的人。

保卫干事给等待中的民兵下指令,放刘正茂进门再抓,不能让他跑了。

还在幻想今日大卖的刘正茂,跟着职工流轻易进了江麓宿舍大门,他抬头看方向,想避开昨天那个热心的老头,去宿舍其他区域卖蛋。

突然,腿上挨了一脚,随后只听一声“抓特务”的喊声,自己就被暴风骤雨般的各种攻击,最后的感觉就是脖子处挨一重击,然后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保卫干事及时制止,这年代打死一个特务是很正常的事。

基干民兵都是狠人组成,下手本来就重,下班职工听到抓特务可以打便宜人,也都一拥而上。

悲剧主角就是刘正茂,他还在做生意大好的梦,就直接被打晕在地,五花大绑送到保卫处待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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