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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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这天还闲不下来。
周氏忙着供奉神明、祖先，祭祀要做的事情不少。
高敏领着高雨在厨房做各种吃食，高雪则领着高霜、高兴在剪窗花。
今年家里不能准备太过喜庆的物品，剪上几个窗花，多少是个新年的气象。
爆竹声中一岁除。
天黑后，每间屋子都点起了油灯，虽然还不够亮堂，但也不再黑黢黢的。
院子里还点了一小堆篝火，挖了个小坑的，柴火在坑里，周围没有易燃物，偶尔一点火星子飞出来也不打紧。
春苗领着弟弟来找高霜，周氏就让高兴跟着一起玩去了，在家关了一个多月，也该出去疯一疯。
“雪，你整日里忙，难得休息，去找小姐妹玩会儿吧。”
她有小姐妹？
没印象。
就算有，也不准备去，跟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好聊的。
尬聊还不如不聊。
“我就喜欢呆在家里，暖暖和和地看看书挺好。”跟刘师傅借了一些书，还没看完呢。
准确说是刘师傅秀才儿子的书。人家正经求学的书自然不能外借，但是一些游记还是没问题，书本珍贵，能借就感激万分。
高敏领着高雨去了高麦家，她跟别人也不熟，就算以前熟悉，现在这身份也不好贸然去串门。
周氏去了大华婶子家，跟大华婶子的婆婆说话去了。
没想到，高雪放下书时，才发现家里就剩下了她自己。
……
去院子里看了看篝火，添了几块木柴，买不起爆竹，多堆火也挺好。
这几日天气晴朗，星星都格外的明亮。
高雪戴好帽子，顺着梯子到了房顶。茅草房顶不是平的，中间屋脊高，从中间向两侧倾斜，避免积水。
站着不稳，顺势坐了下来。平日里黑压压一片的房屋村舍，因着节庆，到处都有明亮的火光，可以看得很远。
孩童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都说仰望星空，方觉自身渺小。
高雪抬头寻找着北斗七星、北极星，她一直只能认出这两个，还是小时候，奶奶指给她的。
大学里曾有个喜欢观星的朋友，备有非常专业的设备，给她讲了很多星星的故事，可现在统统都忘了，脑中最清晰的记忆也只有北斗七星、北极星。
古代乡村，没有现代文明污染过的天空，星光璀璨，看得人心情都变好了。
高雪半躺了下来，享受着这份静谧安逸。
也许是她太专注，直到那人在身边坐下，才发觉了来人。
“你这不是胡闹吗！你的腿，怎么可以爬这么高！”高雪坐起来瞪着来人。
虽然被指责着，赵春生却嘴角含笑，小雪心里应该是有他的吧，虽是指责，实是关心。
“早就没事儿了。我也在房顶看星星，看着看着就看到了你，我想和你一起看，还能说说话，挺好。”
好个屁，高雪心里腹诽。
她就算再藏拙，熟悉的人也能看出她与一般姑娘不同的地方，也许就是这些不同，才吸引了异性的目光。
但那都是好感，不是爱。
“我娘走后，每年除夕，我都会爬上屋顶看星星。开始是看着星星想我娘，几年过去，我娘的样子已经模糊了，看星星就是星星。今后，再看星星，想到的就是你。”
情话说得这个溜哦！
“春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特别，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是，我也见过一些同窗的姐妹，也有长得很漂亮的，但见过就过了，我从来没记住过她们的长相。唯有你。你估计都不记得了吧，我摔断腿时，是你冒雨把我送回去，还因此得了风寒，大病一场。”
不是大病，原主因为风寒死了。
“从那时，我们就有了牵扯不断的缘分。”
“咳，你是看着我帮过你，才收下高兴的吧。”
赵春生笑笑，“是，我想用这种方式报恩，想着我们就两清了。”
“是两清了。”高雪愉悦地笑笑。
“清不了了，”赵春生抬眸，“你已经进了这里。”指指自己的心。
这......
此情此景，看着赵春生星星一般闪亮的眼睛，高雪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薄幸最是读书人。我爹也给我讲过一些事，让我没有确定心意前，不要招惹你。”
好明智的父亲，小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堵不如疏。
高雪又散漫地躺了回去。
“前几天我跟人吵过架，浇了那人半桶冰水，够她喝一壶的。”高雪平静地说完，看赵春生的反应。
赵春生嘴角抽了抽，这……
这实在是送命题啊！
“没吃亏就好，定是别人先惹到了你。”
高雪面无表情，她就是要他明白，她跟贤良淑德没有关系……
“你不觉得吵架是市井泼妇的行为，有辱斯文？”
这，若他娘当初也泼辣一些，不生闲气，也许还能多活几年，他怎么可能会嫌弃这个。
“我娘若是像你这般心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估计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这是用了反劲儿，推不出去了？
“春生，看到旁边那片空地了吗？我要在那里建作坊，我要做出最好的酱，我要大魏人都吃上我的酱。我想让家里人吃好穿好，我可以做好很多角色，但我恐怕做不好内宅的妇人，因为我不愿意被困在一个宅子里。”
尽管她不准备自己冲锋陷阵去跑市场！但跟被困内宅完全不同。
赵春生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那一片空地，那里就是小雪的希望。
“春生你的理想是什么？”
赵春生目光没有收回，还盯着那片空地，“我开蒙晚，十岁入学，练了几年，字才能见人，今年初才中了童生。若是可能我自然想一直考下去。”
很正常，读书不就是为了有个好前程吗！
达，才能兼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