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去到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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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园这边她只来过两次，脚上的拖鞋看着像上次的那双，仿佛一开始就是特意为她备的。阿姨走过来，体贴地询问她晚餐吃了没有。
她摇摇头，眉眼带笑，“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不是很饿。”
阿姨约莫五十来岁，鹅蛋脸，个子不高，身形微丰，穿着打扮一丝不苟，看起来是个办事严谨的人。与她细聊几句才知道，她是姑苏人，姓闵，儿子儿媳都在晟虹工作。
郁恬听到“郁小姐”这个称呼总觉得别扭，开口说道：“我称呼您一声闵姨吧，您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郁恬。”
闵姨一脸为难，“那怎么行，您是先生带回来的人，哪有直呼其名的道理。”闵姨是个聪明人，没有完全理清楚她和顾珩洲之间的关系前，不会自作主张地定义她的身份。
郁恬笑了，“怎么不行，名字就一个代号而已，您和我妈妈年纪相差不大，我觉得这么称呼很合适。”
在郁恬的一再要求下，闵姨也不好反抗，领着她上楼看房间。
闵姨打开一扇门，开了灯，“这是先生的房间。”郁恬走进去看了看，房间宽敞整洁，布置得极简，床品都是深色的，透明衣橱里挂着衬衫和西装，领带和手表整齐地码放在格子里，定制柜内的摇表器还在工作着。衣橱左下方还有个很大的保险柜。
“先生一年在这边住的次数不多，每回过来住不了几天就走了……”
她知道他很忙，但没想到会这么忙，若不是疫情原因，陪着她在兰陵一待就是两个月，真是件稀奇事儿了。
转了一圈，她选了琴房隔壁的房间，这间卧室有内嵌式卫浴，衣帽间和办公桌都很齐全，和酒店房间一样，可以满足日常所需，省去了不少麻烦。同时，还有一点小私心，隔壁那架施坦威钢琴她确实很喜欢。
房间床品都是最新的，闵姨拿来一套真丝睡衣给她，还问了她的衣服尺码，说明天一早让人送换洗衣服过来。
“郁恬，你钢琴弹得真好听，怪不得先生会专门布置一间琴房呢。”
她闻言一顿，看向闵姨，弯了弯唇角，“是吗？”
闵姨笑着，把柜子里的一套日系护肤品拿给她，“这个你先用着，有喜欢的牌子就告诉我。”
她顺手接过来，说：“不用麻烦，这个就可以。”心想暂住而已，没等手里这套用完，她就回去了，实在没有必要浪费。也不知怎的，她忽然很想把闵姨当成自己人，不算聪明地问了一句，“他带别人来住过吗？”
闵姨有些困惑，笑着问她：“你指的是？”
她看着闵姨的眼睛，“女人。”
闵姨懂她说话的意思，也不含糊其辞，“绝对没有，只有先生的亲戚朋友偶尔会过来。”
其实闵姨大可以糊弄过去的，或许是出于女性的同理心，喂了她一颗定心丸，“先生很看重你，我一早就看出来了。那架钢琴刚买回来的时候，他在琴房坐了好长时间呢。”转念一想，又问了一句：“明天几点起？”
她回道：“七点。”
闵姨听了点点头，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整个屋子恒温恒湿，洗完澡出来，她穿着轻薄的真丝睡衣推门进入隔壁，在琴凳上坐下。掀开琴盖，手指从琴键上轻轻拂过，一股暖意在心底滋生。这个房间里，关于他们往日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
窗户玻璃上出现长条形的水渍，她走到窗前向外看，雨线细细密密地交织，将院子里修剪齐整的造型树滋润出油光，也浇在了她的心里。回了申城，她的所有窘迫和劣势再次现形，逼得她不得不用现实的眼光看待一切。顾珩洲拥有这泼天富贵，能被他看上眼，也许是她一时运气吧，就像船舶偶尔在港湾里停泊，也总会有再次扬帆起航的时候。
可偏偏如此巧合，他毫不出错地陪伴在她身边，近乎纵容地给予她要的一切。
所以，她犹豫了，动摇了。
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估算着他应该已经到姑苏了，给他发了条信息：到了吗？
他秒回：嗯，还没休息？
她问：事情顺利吗？
他回：放心，没什么大事。
她回：好。
按灭屏幕，她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房。
第二天一早，闵姨带了人来给她送衣服，都是品牌的早春新款，她匆匆忙忙选了一身不太显眼的，其余的全部挂进衣橱。吃过早餐，去车库取车时，她又犯了难。本以为拿了奥迪的车钥匙，可以选辆普通的代步车，结果和手里钥匙匹配的是辆R8。看了眼时间，她不再纠结，直接坐进了驾驶室。
所幸疫情期间大家都戴了口罩，她把车停在停车场时并没有被同事认出来。为了疫情防控，晨会全部取消。回到办公室她先走了销假流程，又去陆总那边报道，陆总表情不冷不淡，她也没有过多言语。
从陆总办公室出来时，就遇到了小邓。“恬姐，你回来啦。”
“嗯，昨天刚到申城。”
“你真的好敬业啊，封在家里还能搞定那么多业绩。”小邓凑过来，有意压低声音，“这几天离陆总远一点，她被上面叫去督导好几次了，心情肯定不好。”
“为什么？”
“业绩不好呀，尤其是普惠那块指标一直上不去。行里也真是的，疫情期间还压那么多任务，谁完成得了？”
“这也是政府出台的优惠政策，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降低小微企业融资成本。”
小邓摇了摇头，“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疫情对经济的影响太明显了，严姐被逼得天天加班都没用，还好我们不用负责信贷条线的业务，不然就跟他们一样。”
郁恬忽然想起来，“张奕威呢，刚刚怎么没看见他？”
“还没回来呢。”
“他不是申城人吗？”
“过年的时候和女朋友一起回老家了。”
郁恬想起乔霏霏，脑子里还是她清纯可人的模样，“他女朋友哪里人？”
“湘城。”
“那不是离汉城很近？”
“不用担心，应该不会的，如果有情况早就汇报给单位了。”两人回到办公室，小邓把门关起来，手肘推了推她的手臂，“恬姐，你知道吗，小蔡被陆总骂了好几回了，有两次哭着从里面走出来的。”
“随她去吧，我们把自己负责的指标做好就行。”
小邓点点头，“你回来我就找到主心骨了，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那个实习生小谢还在吗？”
“她肯定不会来了，我听戴会计说，实习工资都结给她了。”
郁恬看了眼邮件，想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有了全新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