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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衰叶凉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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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浴室出来时,他正坐在床头,回着微信信息。

“怎么不回你房间睡?”她站在床边,眉头紧锁着。

他抬起头,眉梢带着淡淡的笑,“床单和被套还没有全干,怎么睡?”

“你可以问外婆拿备用的。”她披散着柔软的长发,一副委屈模样,显得说话没有底气。

他掀开被子下床,拉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入怀里,轻拍她的背部,“还在为了白天的事生气?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顿了顿,也想不明白到底在气什么,明明自己也是同伙和共犯。他手指将她长发一勾,也许是过于柔顺,乌黑的发丝总能从指尖滑落,一来二去地逗弄,原本想纾解她的情绪,谁知被怀里的人儿用一双清澈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他摩挲着她身上柔软的布料,忍住想要剥去的冲动,与她鼻尖相抵,“别生气了,今晚我陪你睡。”

她睇了他一眼,心想谁有心情陪他睡啊。

微信提示音响起,她转过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钻进被窝里,给工作群回着信息,暂且不理会他。他笑着折回去坐在她身旁,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

等他结束了,她还在皱着一张小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手臂在她肩上一搭,按了按她的眉心,“有什么要紧事,不妨跟我说说。”

她往后一仰,后颈枕着他的臂膀,轻吐一口气,“顾珩洲,为什么每个多付出的人都会被当作理所应当?”

“你是指工作方面的事?”

她点点头,期待着他的下文。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不是跟上司关系不好?”

她抿紧嘴唇,默认了他的一针见血。

“和你脾气这么好的人都相处不好,你上司一定是个女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指缠着她的发丝,事情的前因后果仿佛已经全部理顺。

她歪着脑袋看他,微微一怔,不愧是顾珩洲,想他如此年轻就能得心应手地纵横商场,必然是个处理人情世故的高手,忽然很想把自己的苦闷与他说说。从前不愿在沈阔面前提及工作,一来是怕影响彼此情绪,二来两人中间隔着沈清,不希望自己的无助被她轻视。但是眼前的顾珩洲让她无端生出一种信任和依赖,她需要有人指点前面的路。

他背靠在床头,一副悠闲模样,“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靠的是共性和吸引,不要刻意区分浊流和清流,要做到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当然,这是冠冕堂皇的说法,我还有一个版本,你想不想听?”

她看着他深邃立体的面孔,只知道乖顺地点头。

他凑近了些,盯着她的眸子,“你选择善良与公平,因为道德成为了你约束日常行为的准则,但不代表别人也会这么要求自己。成年人的世界无所谓对错,只在乎利益,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与斗争,那是人争权夺利、争取有限生存资源的天性使然。有人被重用,必然有人被打压,你想要挤入怎样的圈层,那就必须伪装成那个圈层的样子。”他捏了捏她的手,低头瞧着她手心里的掌纹,又说道:“做人做事都不必太较真,你觉得付出没有相应的回报,那是因为在你上司眼里,本来就没有打算提供适配的回报给你。也就是说,你的责任心和道德感被她利用了、吃死了,而那些付出少的人占据了亲信或者同谋者的高点,俯视了其他人的付出,最后反而事半功倍。”

她的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光亮,开口道:“如果人人都插科打诨,单位怎么凝聚人心,协力做好业绩呢?”

他笑容浅浅,点了点她的鼻尖,“历朝历代君王,史书上褒贬不一,朝代不还是自然更迭,中国人不还是照常传宗接代,也没灭绝吧。凡事有其自然规律,不必徒增烦恼,每个位置上的人考虑问题都是不一样的。”

他这话说得有些委婉,在她听来简单地说就是,管好你自己,别人的事别瞎操心。她把手放进他宽厚的掌心,默不作声地摩挲着他的指纹。

他再次开口,“谁都知道你是因为不可抗因素被封锁在兰陵暂时回不去,我瞧你这几天依旧忙得晕头转向,对于你这样负责任的员工,如果我是你上司心里一定是很满意的。但是你不要忽视了人性的扭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同事未必喜欢你,如果这时候你和上司关系本就不好,很容易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你说是不是?”

她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奈何实在改变不了自己的本性,抿了抿唇线看他,“你的意思是让我摆烂?”

他扬眉而笑,觉得这个词听着新鲜,“有何不可,有时候出其不意的表现会打得对方措手不及,如果你按一贯的套路出牌才会被人拿捏。只要不违反规则,不触及底线,你的上司没法直接制约你,反而会对你刮目相看。”他抚了抚她的脸颊,笑说,“想想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只需要围绕促成这个结果去做就行,旁的一概不需要在意。”

“如果实在和不了,同不了呢?”她小声嘀咕,或许是受他启发,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即便在他面前显得稚嫩,她也丝毫不觉丢脸。

他敛起笑意,目光是上位者杀伐果断的凛然,仿佛思及别处,只是声音依旧温和,“实在和不了,要么弃之,要么毁之。”

她心里无端地生出一层涟漪,如此狠戾昭彰的表述让她无疑更接近他的另一面,她从来没觉得他是一个满腹道理的师者,在他的位置上经历的腥风血雨只会更加残酷,连同他胸口那块狰狞的瘢痕一起向她展示着异于常人的过去。所以她才觉得,他对她的温柔和顺服实在太不真实,像他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得不到,会平白无故在她身上蹉跎?

在她愣神之际,他轻敲了一下她的眉心,“又在想什么?”

她回答得很俏皮,“想你。”眸子里没有丝毫欲念,语言表述得却很亲密,几多缠绵悱恻的夜,换做谁都会有所臆想。在他倾身而来即将与她双唇相抵时,她早有预料地捂上他的嘴,“我渴了,去倒杯水。”

他笑着拿开她的温热的手,凑近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欲,“巧了,我也是。”她嬉笑着躲避,他的吻最终落在她的耳后,为了避免燎原之势一触即发,她哀求着:“别闹好不好,我真的渴了。”

他这才放开她,任由她起身下床。她房间有个简易的烧水壶,倒了两杯出来晾凉。顾珩洲起身走过来,拿起一杯吹了吹气,在她“小心烫”的声音里喝下一口,笑着看她,“你这习惯挺养生的,上次还有两个保温杯落在我车里呢。”

她这才想起来,“太久了,我都忘了。”

“我用一张心愿便签,明天想喝你熬的豆浆。”他笑着说道。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她说完也有些怔愣,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替他吝惜了。

他凑上前,低头笑着,“如果我想天天都能喝到呢?”

她端起一杯水,走向床边,扔给他一句,“男的不能经常喝豆浆。”

他哑然失笑,“为什么?”

她已经钻进被窝,靠坐在床头,只顾着喝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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