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成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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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你害我……”
魏平洋激动地伸长胳膊在空中乱抓，骨瘦的胳膊只剩一层皮，像一具活干尸，看得吓人。
他挣扎地厉害，手肘打翻床头的碗，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滚下去。
他嘴里大喊着‘妖怪’，拼命想逃，又怎么逃得掉。
席合走到他面前，精致的高跟鞋包裹着白皙纤瘦的脚，青春漂亮。
魏平洋像乌龟一样被何肖恩翻了个个，仰躺在地上，像一条搁浅的鱼，垂死挣扎。
“你这个妖怪，是你害我……”
席合俯视着他，像是看一只渺小的蝼蚁。
何肖恩抬脚踩在他脸上，冷声警告，“你才是妖怪，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席合静静看着他，柔和的眉眼不动如山，何肖恩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透出的怒意。
“我记得你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为了活命，不惜用几十条无辜性命换自己苟活。现在得偿所愿，寿命绵长，却是不满意吗？”
混浊的泪汹涌奔腾，魏平洋像小孩一样号啕大哭起来，哭得一塌糊涂。
他突然扭着身子去抓席合的脚，却被席合嫌恶地躲开。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求求你……”
“别乱动，碰你一下都是脏了老祖宗的脚。”
何肖恩将他的脸用力踩进地里，粗硬的鞋底像是要把他那见皮不见肉的脸磨烂。
疼地魏平洋眼泪直流。
“你以为逃到国外便能从此逍遥快活？可惜我没死，你的命也捏在我手里。我想让你立刻死，你活不到下一刻。我不让你死，你就得长长久久地活着，不管124岁还是224岁。”
席合每一个字，都像戳在魏平洋身上的绝望的刀，将他带入深深的地狱。
其实从上了八十岁，他的身体就不太好，多病多灾。
那时行动自如，还能勉强自顾。
自从九十岁脑梗之后，他就瘫痪在床，需要长期治疗和伺候。
可儿女嫌弃他、抛弃他。
他自此孤独地躺在病床上，饱受折磨。
等待死亡，期待死亡。
可一年年过去，明明身体越来越孱弱，越来越多的病缠上身，可就是死不掉。
他再忍受不了这样痛苦的生活，开始主动寻死。
本以为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在他身上却十分困难。
他以各种手段寻死不下百次，每一次又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如愿。
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比一次计划周密，却总有意想不到的意外阻止他死亡。
他开始暴躁、恐惧，最后慢慢接受现实，不知不觉苟延残喘到现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生命力如此顽强地活到124岁。
但他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着他、阻碍着他，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地死去。
今天，这个答案终于是解开。
他既震惊恐惧，却也暗松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貌美如仙的女子，自己曾经的未婚妻。
记得最后一面时，她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现在反倒重回年轻时的模样。
虽不知她有什么奇遇，但他明白自己逃不了她的掌心。
魏平洋努力想扭动下脖子，却被皮鞋牢牢钉在地上。
他自暴自弃般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放过我，让我死。”
席合睨着他，“我想知道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她想知道的，无非当年席家一家被算计身亡的真相。
魏平洋确实心知肚明。
“我也是被逼无奈，青木修一杀了我所有女人孩子，我不得不听他的。一切计划都是他策划的，我只是按吩咐行事，把你们引入提前设好的陷阱。岛国濒临战败，他准备跟随大部队逃回国，走之前想把席家的财富也一并卷走。”
席合眉目冷淡，气压低沉。
何肖恩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这样的威压，微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魏平洋被踩着脸，说话艰难，咽了下口水继续道，“青木修一视你为死敌，这你是知道的，他对席家恨之入骨，所以丝毫没有留情，除了你和席大哥、向安向明两兄弟，连席家佣人也一个不剩。”
真正做到鸡犬不留。
席合是爱国女商人，青木修一是跟随岛国军队来到龙国、搅动龙国经济的岛国商人。
无论家国层面、自身利益层面。
两人都是水火不容的死敌。
“我大哥他们……具体怎么死的？”
席合被救苏醒时已经是十年后，只有一个全家被灭的消息，其中详情并不知晓。
魏平洋喉咙干涩，又咽了咽口水，“我装成遇袭受伤，谎称你被青木修一劫持，席大哥去救你路上，中了青木修一提前设好的埋伏，被乱枪打死。向阳被最信任的亲兵偷袭，死在了战场上。向明在偷拍虎头帮弹药库的时候被发现……”
病房里除了魏平洋越渐虚弱的声音，还有他粗重的喘息声。
席合面色平静，何肖恩却能感受到她身上隐藏的愤怒和悲痛。
“那慈幼院六十八条人命呢？”
前面的问题魏平洋都回答地顺畅，到这里却停滞了一下。
“青木修一……担心回国后被降罪，便想最后立一次大功，就、就……”
“怎么说不出口，你也知道干的不是人事。那些孩子是我一点点养大，你却利用我的信任把他们交给青木修一，送到生\/化\/部\/队做人\/体\/实验！”
最后四个字，席合声音都在颤抖。
痛心疾首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那六十八个孩子，都是她收养的战争遗孤。
生逢乱世，小小年纪，却都有驱赶敌寇、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
早知道会是那样的结局，她就不该因为年龄小而阻拦他们投军。
宁愿他们痛痛快快死在战场上，好过受尽非人折磨。
“魏平洋，你不配当人！”
何肖恩也听得火冒三丈，脚下力气加大，血腥味蔓延开来。
他看过战争时期的许多资料和照片，丧心病狂的岛国人把龙国百姓用作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那些照片他看过一次，再不敢瞧第二次。
凡是落入生\/化\/部\/队的无辜百姓，死都成了奢望，全都生不如死。
“你坚持不愿解除婚约的时候，我就该看出你的本性。是我被年少的情动和几十年的情分迷了眼、蒙了心。”
害了那些无辜的孩子。
“我这辈子只爱过你——”
魏平洋呜咽着辩解，席合不为所动，眼角含嘲。
对爱过的人痛下杀手，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