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日誓师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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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8日，距离高考还有100天。
上午第二节课后，在熟悉的威武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伴奏曲中，高三年级全体六百余名学生集中到了学校行政楼背后的小操场。
整齐列队后，各班开始报数，班主任站在队伍前，科任老师站在队伍后。
主席台上，矮个胖头挺着大肚子的校长，身穿白衬衣，带头走向主席台，书记、主任们随后。
按照大会的惯例，校长书记轮流发言，然后是学生代表发言，最后集体口号结束。
校长同志中气十足，书记同志一句一顿，每句话结束，必有口头禅“嗯呐”，台下开始还挺安静，校长讲了一半，就开始交头接耳发出噪音。书记讲话的时候，台下已经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没办法，高三同学就是这样痞。
主持人音乐老师用美声男中音说道：“下面有请学生代表，高九三一班的胡杨同学。”
胡杨穿着蓝红相间的校服小跑着上台。
台下的女生眼睛都直了，带头鼓起了掌。当时还没有校草的说法，否则胡杨当仁不让。
胡杨接过老师的有线话筒，站定，先对着主席台鞠躬，然后面对学生鞠躬。
“尊敬的领导、老师们，亲爱的伙伴们！”
胡杨略为停顿，声音瞬间拉高了两个八度：“大家，上—午—好！”
跟后世那些培训大师的套路一模一样。
台下除了女生们，大多数同学依旧保持着叽叽咕咕，摇摇欲坠的传统，乱糟糟一片。
胡杨慢慢从左到右开始扫视，不慌不忙，满脸淡定。
主席台上校长书记一脸诧异，这孩子怯场了？
班主任焦躁不安，不停给胡杨打手势，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台上没声音，台下便慢慢安静下来，一齐望着主席台上的胡杨。
五秒钟，整整五秒钟后，全场鸦雀无声，胡杨的声音再度响起。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或许是很多同学的愿望，但我想说，错了。有了人上人，就必然有人下人。而人凭什么要有人上人与人下人之分呢？我们生在一个文明的社会，不应该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丛林法则。
我们吃苦是为了什么呢？大的方面说，是为了创造一个平等、公平的社会环境。小的方面说，是为了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
“记得我小时候，回乡过年，最怕的就是坐车，四十公里路要坐4个小时，崎岖颠簸，胃里翻江倒海，跟生场大病一样。当时我就想，这辈子能否有一天，我们生活跟外国电影里一样，家家户户都有小轿车，到处都是宽阔平坦的马路。
我们小时候用过粮票，布票，肉票。我们经历过计划经济，改革开放，我们从吃不饱饭到今天大多数家里都有了自行车、电视机。我们国家从贫穷落后到现在Gdp排名世界第八。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在未来二十年，我们将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强国，家家户户都有小轿车，想去哪就去哪，城市之间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就连我们县城也会有高速公路、高速火车、飞机场。
中国的改革开放，开启了五千年来最迅猛发展的时代，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大家，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时代。所幸我们生在了这个时代，一个掀起巨大变革，迅猛发展的时代。
我相信每一个在座的同学，每一个家人，每一个国人，都看到了希望。 莫泊桑说：人生活在希望之中。我们这一代人就活在希望之中。
发展就意味着希望，发展就意味着机会，我希望我们在座的每一位，都成为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就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大时代！”
话音刚落，台下师生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从这一天起，渣男胡杨定格在了每个高三女生记忆中。
3月底，大考结束，胡杨全班排名7，年级排名7，终于追平了自己的最佳排名。
同时，高考体检也开始了。高考没在学校也没在县医院，而是在隔壁一个幼儿园里。
每一个男生都有一个军旅梦，穿上戎装，保家卫国，想想都热血沸腾。而且，胡杨穿上全套军装，简直帅爆。
前世胡杨多交了五元钱参加了军检，是为数不多全部通过的学生。但后来报志愿的时候，提前批填报的石家庄陆军学院指挥工程专业，毕业就是正排级，带兵的那种。
只是可惜，高考发挥失常，落选了，被一个很普通的大学录取。
这一世，胡杨直接参加普检，军校管那么严，不可能创业啊。
“身高182，体重75公斤，视力2.0”，看着所有盖完章的体检表，胡杨暗道，有点瘦了，考完要好好补补。
树荫下，何君早等在那里，这是必经之道。
“完了？”
“完了。”
“我看看？”何君伸手。
“有什么好看的，全部合格！”胡杨拒绝了这个小小的要求。
何君有些诧异，什么时候这条舔狗变的不听话了？
“周末晚上学校操场放露天电影，你去看吗？”何君再问。
“不去了，看书要紧。”胡杨当然知道这是何君发出的约会邀请，直接拒绝了。
“好吧，你帮我交一下表，我先走了！”何君生气的把体检表塞在胡杨手里，头也不会的扭着腰肢走了。
“162，58公斤，视力差点，只有0.7，这怕是你这辈子最重的时候吧！”胡杨摇摇头，快步进了办公室交表。
4月底，大考结束，胡杨全班排名3，年级排名3。
5月底的大考挪到了六月中旬，是最后一次大考，之后将不再进行年级考试，各班自行组织复习，因为考完就要填报志愿了。没错，在高考之前填报志愿，也就意味着很可能上了线也未必被录取，也意味着发挥超常，也只能读一个一般的学校。
1993年是中国教育改革元年，国家颁布了教育改革与发展纲要，开始鼓励民办高校，扩大高校招生规模，高校合并重组也拉开了序幕，学费也开始涨了....
6月20日，大考结束，胡杨全班排名1，年级排名1。
总分584，语文90（满分120），数学110（满分120），英语50，政治85，物理90，化学95，生物64（满分70），比第二名高了整整22分。
关键是，胡杨英语根本就没写作文，作文满分25。
当红榜贴到校门口内侧之后，在高三年级引起了轰动。
这匹黑马太黑，又渣又帅，还特能吹，学习偏偏还好，上哪说理去？
填志愿这事，校长和班主任都很上心，因为江城中学，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过一个清华、北大的学生了。
按照往年的成绩预估，大家都觉得胡杨冲击清北的概率超过80%，剩下的20%是发挥失常。
稳妥一点就是复旦交大人大这些学校，所以在第一志愿的选择上，学校和胡杨的想法发生了矛盾。
这时，还没有985的说法，要到了1998年5月，大领导提出：“为了实现现代化，我国要有若干所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一流大学。”首批入选的只有9所，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南京大学、浙江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后来陆续增加到39所。
学校的意见是报清北。
胡杨不想出川，寒暑假回家折腾人。前世他在南京上学，先从江城坐8小时汽车到成都，然后坐公交车到火车站，接着坐42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南京，然后再转两路公交才能到学校。尤其是寒假春运高峰，尽管从南京上车是始发站，学生都有座位，可一路不断上人，最后整个车厢里天上地下都塞满了人，连座位下面都有人躺着。最夸张的一次，去趟厕所来回用了两个小时。所以，春节回家胡杨一路尽量少喝水，回家之后，整个嘴唇干裂，整块唇皮一撕就揭了下来。
胡杨只想报个川大糊弄四年了事，连专业都想好了，最容易糊弄过关的经管类。大学在胡杨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最后，还是胡杨说了算，毕竟这是自己的志愿，班主任杨老师唉声叹息，眼看到手的奖金又飞了。校长也一脸麻痹，到手的成绩也没了。
胡杨志愿填报的事，在整个高三年级包括复习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完全不按常规出牌，引来了同学们诸多猜想。
胡杨家住的平房，每到下雨天前，水泥地板就会开始往上冒水，比天气预报还准确。房顶是瓦片顶，夏季暴雨时常漏水，水落在竹编的天花板上浸开，然后从缝隙里落下来，地面上往往要放一堆的盆子接水。前世，有一次半夜，水漏到胡杨床上，睡的太沉的胡杨第二天早上才发现整个床全部湿透了。深夜，竹编的天花板上，还经常上演猫捉老鼠的游戏，“咚咚咚”跑来跑去，跟打雷一样。
除了这些毛病，平房最大的问题是不隔音。墙体根本不是砖砌的，而是木头做立柱，立柱之间是一层竹篾，两边糊上黄泥稻草，然后抹了一层白石灰，看着挺结实，可一丁点响动都能传到隔壁房间。
胡杨隔壁那间房，住了两个去年暑假分配到厂里的女大学生，一高一矮，平时见面也打招呼，但也仅限于邻居关系。两人平时还算比较规矩，晚上到了十点左右，说话聊天的声音就小多了，胡杨也懒得搭理她们。可到了六月中旬，连续几晚两个女生都很晚才回家，又说又笑，一直要闹腾到十二点，胡杨估计两人可能是在谈恋爱了，所以特兴奋。胡杨父亲忍不住，敲了门给两人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说自家孩子高考，希望她们晚上说话小声点。
没隔两天，半夜隔壁又开始闹腾起来，胡杨再也憋不住了，哪个少年没有冲动的时候呢？
随手操了根臂力棒，胡杨直接踹门。前世胡杨用的是拳头，还把指关节打破了皮，缠了好几天的纱布。
“哐当”一声，胡杨一脚踹在门锁的位置，门开了，两个女的一个躺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彻底吓傻了。
胡杨“啪”的一声将臂力棒砸在木桌上，狠狠地说道：“你们俩xx女的，再特么半夜吵闹，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顿了一下，胡杨接着说：“知道《未成年保护法》不？1991年颁布的，我弄死你俩，我特么还不用抵命！”
对付蛮不讲理的人，你得比他更狠更凶残。
响动太大，周围邻居没睡着的都惊动了，纷纷出来，帮腔的帮腔，劝说的劝说，两女的吓得一直哭，不过眼泪倒是没落几滴。
胡杨见威慑效果已经达到，说了两句狠话也就回了屋。果然，从此以后，晚上清静了。
七月七八九，天公作美，阴天。
相比1992年的考高，1993年的试卷难度突然翻倍，这一变化让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措手不及，反而成绩差的学生无所谓，难度大难度小，反正考不上。最终93年的录取分数线比92年低了将近40分。
第一天上午是语文，下午数学考完之后，哀嚎一片，绝大多数同学题都没做完。
前世，胡杨先是紧张过度，后来又放松过度，语文考试居然睡着了。
这一世，一切顺利。
英语作文果然就是那道题，考完英语，胡杨和几个关系比较铁的同学在考场外比了个手势。作文题胡杨交给他们背诵过，算是送给哥们的一个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