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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算命先生鲁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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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慢慢溜达回家才九点半,出了一身汗,在洗衣台外冲了个凉,便陪父母看了会儿电视。

胡杨突然问徐淑芳:“妈,你去年是不是找鲁瞎子给我算过命?”

“是啊,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抽空我得去感谢人家,他去年算的可准了,说你今年必定高中。对了,还有,我在大佛寺也烧香许愿了,还得去还愿,一桶香油。”徐淑芳一边织毛衣一边回答。

“你这是给谁织的毛衣?”胡杨看着深灰色的毛线问。

“给你的啊,去年那件你穿不上了,电视上说,今年冬天冷,赶紧给你织好,开学好带走。你看,这可是纯毛的,穿起来特别暖和。”徐淑芳说道。

“你给我织成圆领,别弄V字领了,领子别太高,像t恤那种就可以。还有,别织其他颜色进去,就纯色的平针就行。”胡杨说道。

“你还不错嘛,都知道平针!”

“那当然,天天看你和姐织毛衣,还是有点常识了,你不知道吧,很多老外都是男的织毛衣呢!”胡杨扯淡道。

“那你要不要学,我教你!”徐淑芳笑着问。

“算了算了,我可没那个闲心。”

“以后,让你媳妇给你织!”

“想得美,将来的女孩子谁还织毛衣啊,都是买现成的。”胡杨道。

“买的哪有自己织的好,又暖和又贴身。”

“那好吧,以后我找个媳妇你来教她织毛衣,织不好,不许吃饭!”胡杨一本正经瞎扯。

“还不许吃饭?你媳妇不让你跪搓衣板就不错了!”

“她敢!你也不看看你儿子是谁。”

“好好好,我信你的!”

说起算命,胡杨不禁思绪有些飘散。

江城是座千年古城,也是座风水古城。

西汉《太初历》的创始人是江城人,唐朝的大师袁天罡和李淳风都长居于此,后者甚至埋骨于此。

胡杨对于玄学,抱着不彻底否定也不肯定的态度,因为人类的认知相对于宇宙来说太微不足道了。比如,宇宙的边界外面是什么?宇宙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看不见观测不到的暗物质是什么?时间是否真的存在?空间的第四个维度真的是时间吗?空间的第五个维度、第六个维度又是什么?

胡杨对于唯心和唯物,也有自己的看法,或许两者无所谓对错,犹如一个黑白球,你在这边看到的是黑色,另一边看到的却是白色。如果唯心错了,那么如何解释双缝干涉实验,如何解释量子纠缠,如何解释薛定谔的猫?

古老的经典或者传说,未必就没有一点科学道理,或许只是这种“真相”被蒙上了迷信和蒙昧的外衣,隐藏了真实面目而已。远古祖先受制于认知水平,对某些事物保持了一种幼稚的理解或者记录。比如山海经里,记载的究竟是远古人类的想象,还是记录了外星生物带着宠物的太空大战?逍遥游里面的鲲鹏,会不会就是一个外星人的星际航母?

再说《易经》,作为五经之一,古之读书人的必读书,相当于今天的语数外,抛开它朴素的辩证法和朴素的唯物观,其原本的实用价值就是用来占卜。读书人遇不明之事,卜算一卦,借以预测吉凶。

算命有很多方式,比如算生辰八字、看面相、摸骨等等。其中生辰八字,以《易经》作为基础,配以四柱八字、六壬、紫微斗数等等,用以推算人的命运。

用现代数学排列组合的知识计算,人按照年月日时分类,共有种组合,因为男女大运排布相反,所以结合大运,一共是种命运组合。换句话说,就是把人分成了103万多种。那么问题就出来了,仅仅按中国14亿人计算,平均1350人就是完全相同的命运?如果按照中国全年出生800万人,男女各半来计算,平均每天每个时辰出生913个男孩和女孩,那么他们的命运也都相同吗?

所以,科学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但人的命运可以预测吗?

胡杨认为从理论上说是可以的,假设有一台算力无上限的计算机,它完全可以模拟出每一个人的细胞结构,神经网络结构,进而计算出每一个人在每一件事上的选择,从而推算出整个人的人生轨迹。

前世,胡杨算过几次命,既有民间的高人,也有搞研究的学者。其中一位老先生说,学完《易经》必须算命,就相当于实践,如果不实践验证就白学了。但这位老先生不常算命,除了身边的至亲好友。胡杨问他为什么,老先生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胡杨对算命,态度很端正。如果算的结果不好,那就努力去改变。如果算的结果好,那自然多了一份自信,更应该做的更好。

简言之:趋吉避凶。

胡杨想,这世如果自己再去算命,生辰八字并没变,那算命的说辞和前世会一样吗?

对这个答案,胡杨充满了无尽的好奇。

江城的文化传承源远流长,很多高手隐藏在民间,其中有位叫做鲁瞎子,在江城几乎家喻户晓。他出生农村,天生眼盲,后来不知跟谁学会了算命,于是以此维生。鲁瞎子一生孤独,少时靠母亲照顾,老了靠妹妹照顾,后来用挣来的钱在古城的下街买了个小院子,让母亲和一直照顾他的妹妹一家住在那里。

鲁瞎子九十年代末无疾而终,死前告诫妹妹,十年之内坚决不许卖掉小院。后来,人们都说鲁瞎子厉害,连房子涨价都算到了,纷纷后悔当年没找鲁瞎子算一算,怎么也囤点房子啊!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胡杨拽着母亲去找鲁瞎子算命,他算命可不便宜,别人收五元十元,他要收二十。

上午八点半,母子俩步行到了老城的下街,停在19号门牌的门口,推开木门,穿过一个幽暗狭窄的小巷,突然眼前一亮,四四方方的单进两层木结构小院,古藤缠绕在柱子上,窗棂木门雕花上漆,古朴沧桑。

院子中天井五米见方,青石板正中一颗不知年岁的桂花树,小桶粗,树冠如伞。

树荫下,坐着一位光头老人,很消瘦,没戴墨镜,眼窝深陷,约莫六七十岁。没穿电影里那种黑色长袍,上身深灰棉麻短袖衬衣,下身黑色宽松长裤,脚上一双黑色塑料拖鞋,坐在一把竹椅上,面前的竹茶几上,放着一把硕大的紫砂壶,茶几对面摆了三张竹椅。

一个约莫六十出头,头发花白,一身灰色布衣的小个子老太迎了上来,很客气的跟徐淑芳打招呼,寒暄几句便将两人引到竹椅前坐下。

“你给谁算命?报一下出生年月日时,阳历阴历都行,出生时间要准确,不然算出来不准。”鲁瞎子开口说话,除了声音略显沙哑,估计是职业病,也没其他特点。

“鲁老师,我给我儿子算命,他也来了,就坐在你对面。”徐淑芳报了胡杨的出生准确时间。

鲁瞎子习惯性的拈指盘算,口里念念有词。

半晌,突然用深陷的眼洞望着胡杨。

“你这命,我去年算过!”鲁瞎子突然开口说道。

“桂花,你把这孩子的妈妈带到里屋去坐一会儿,我有话单独给这孩子说。”鲁瞎子吩咐道。

徐淑芳感觉很诧异,自己来给丈夫、儿子、女儿、自己都算过,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也没拒绝,跟着老太进了旁边的堂屋,并关上了门。

“把左手给我!”鲁瞎子伸出了枯瘦的右手。

胡杨也感觉很诧异,不是听说鲁瞎子只算命不摸骨吗,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但还是把左手掌放在了鲁瞎子伸出的右手掌上。

两人的手刚刚接触了一下,还没开始摸骨,鲁瞎子浑身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顷刻便把手缩了回去。

鲁瞎子没说话,黑洞洞的眼洞死盯着胡杨,明明没有眼睛,但那一瞬间,胡杨似乎看到一个黑洞,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黑洞似乎能吞噬一切,时间莫名停止了流动。

或许是很久,或许只是一瞬间。

黑洞消失了,胡杨耳边传来了鲁瞎子的声音。

一种胡杨从未听见过的奇特嗓音,明明很轻很细,却犹如丝线一般,清晰无比的穿透了耳膜进入大脑。

“你的命,我算不了。”

“为什么?”胡杨诧异的问道。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丝线一般的声音再次穿过耳膜。

夏日的阳光透过桂花树浓密的树冠,将星星点点的光影撒在胡杨脸上,可这一瞬间,胡杨头皮发麻,背心发凉,汗毛乍立,似乎自己的惊天秘密被揭穿一样。

“我来自哪里?我将去向何方?”胡杨喃喃自语道。

“天机不可泄露。”丝线一般的声音再次穿进耳膜。

“桂花,帮我送客,今天不接待客人了!”鲁瞎子大声对里屋说道。

徐淑芳一头雾水,还是胡杨提醒了之后,给老太留了二十元钱,说是感谢上次的算命,老太也没推辞就收下了。

胡杨走出小巷,感受着夏日的阳光洒落在身上,似乎回到人世间。

两人走了小段路,胡杨问:“妈,你说算命的算不算泄露天机?”

“我觉得算吧,你看算命的大多数都是瞎子,残疾人,怕的就是老天的报复。我给你说,那边街上还有一个中年女的,算的也准。结果,自己离婚了,儿子成绩也不好,高中都考不上。你说奇怪不奇怪?”

胡杨没说话,或许这就是玄学神秘的地方,无法用科学正常解释,也不符合逻辑推理。

“刚才鲁瞎子跟你说什么?”徐淑芳挽着胡杨的手臂问道。

“他说,我这辈子大富大贵,旺父母、旺家人、命硬、谁都克不了!”胡杨一本正经的回答。

“吹牛,上次他给我可不是这样说的!”徐淑芳笑着说。

“那他上次怎么说的?”胡杨好奇的问。

“上次我主要问你的学业和事业,他说你命坐双文曲星,天生就是读书的料,今年肯定高中,还说你十八岁开始转大运,一辈子财源滚滚,还说你......”徐淑芳突然不说了。

“妈,他还说了啥,你赶快说啊!”胡杨着急了。

“他说你命犯桃花!”徐淑芳又笑了。

“你是骗我吧?”胡杨问道。

“你是我儿子,我骗你干嘛?”

胡杨头皮再次发麻,如果自己没记错,前世鲁瞎子算命的说辞,和这世鲁瞎子在去年的说辞,偏差巨大!

上一世几个人算命的结果都差不多,说自己是读书的料,二十八九岁转小运,一辈子不缺钱,但也发不了大财,有点小财喜欢和人分享。只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命犯桃花。

那么问题来了,生辰八字压根没变啊!为什么算命会有偏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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