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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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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起来,像个什么样,不就是挨了一剑嘛,又不会死,小问题啦。”

赵惟猛得擦了擦眼泪,然后吸了吸鼻涕:“真的?你可不能骗我,我们是拜把子兄弟,到时候你死了我酒都没来得及攒钱买,到时候你头七我不敬你两杯酒你可不能在下面怪我。”

陈以之很快便是一个板栗砸下来,臭骂道:“去你娘的,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还头七,我看你是三天不挨打就上房揭瓦。”

“嘿嘿嘿,我这不是怕嘛。”

赵惟硬是挨了这一板栗,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好在他陈以之没有突然感伤起来,不然说不定就是要哭个梨花带雨了:“那个,大哥,我先去桃李巷了哈,那边还有点事儿要我去帮忙嘞。”

“就你们那鸡毛蒜皮的事儿,我可就不唠叨了,什么时候想吃烤野猪了,来找我就是,保证让你们吃个饱。”

赵惟乐呵呵地回应道:“好嘞大哥,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反悔,要不这样,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

“滚你娘的,大哥的为人你不知道?不知道还不相信啊,非要我踹你一脚是不是?”

陈以之笑骂道:“快去桃李巷吧,等会儿迟到了,你的大姐头指不定要给你一顿胖揍。”

“切,我赵大神仙是谁?最牛的是什么?抗揍!”

可两腿可没停下,一个劲地便向桃李巷跑去。

陈以之摸了摸膻中大穴,然后对着林鹿说道:“帮我看看,前后都包扎严实了没,免得进去又是一顿唠叨。”

林鹿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回复道:“严实了。”

“咚咚咚。”

“进。”

陈以之走进门口就这么站着,他现在除了站着舒服点外那就是躺着,显然现在是躺不了了。

妇人此时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陈以之此次的到来,谈不上惊喜,可总觉得有些压抑。

风度也没有说话,他现在甚至有些局促不安,一是被关山月抓了,其实那时关山月便是道出了天机,他风度只是一枚棋子,只不过并未说出是谁的棋子,但还是间接说出来了就是在陈以之的对立面,这是关山月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辛秘,既然他关山月原本就知道,或是说自己悟出来的,那么自然算不得坏了洞天的规矩。二是他现在自认在陈以之心中已然是个败笔,那么自己如何去做,其实与陈以之的打算很难挂上号。

陈以之淡然道:“风度,我问你个问题,假如说你的死能换来你娘能够好好活下去,你真的要自己死吗?”

风度下意识的要点头,但又抬眼看了看陈以之,陈以之的眼中似是在说不,你不会。

可风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陈以之一目了然,陈以之叹了口气:“假如事情成真,你有没有担心过你娘?一个人孤苦无依,虽能健健康康地活十几年或是几十年,可终究是会老的,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呢?这些年她就怎么一个人待着,其实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但你不同,你有比你娘更多的选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风度有些迟疑不定,陈以之也没有过多地催促,就这么站着,等着风度地回答。林鹿看着母子俩,心中思绪万千,母子俩说苦也苦,说幸也幸,这些年来她也都看在眼里,心中对于母子俩倒是有那么些同情,可到如今,自家公子在这棋盘上举步维艰,而他们母子俩就是挡路虎,这个情况之下,林鹿自然而然便是放弃了她们,舍弃自己的命去救别人的命?且不说这生命等不等价,就说生命能不能以价值来估量,况且还是关乎自己的生死大事儿。

风度眼中阴晴不定,脑子正在飞速运转,他现在考虑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死活,如今听陈以之所言,变相看去他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事实上算是买一送一的买卖,他不仅仅是能帮陈以之,而且还能让他娘继续活下去。

所以陈以之此行而来,在此棋局上只能说是一记俗手,多此一举罢了,但在陈以之看来,他陈以之尽乎一切的去帮一个人,而这个人还与自己背道而驰,不顾自己的未来,那么这个人那就是一个先为百善而后有一恶者,谓之原形毕露,那么他陈以之的心境,心湖自然而然就会更加平静,激荡不起半点涟漪。

到最后他陈以之自然就会顺势而为,这局棋到最后还是他赢了小半,那么至于出去后他陈以之会以什么眼光去看待这个世道,那又是一回事。

而若是他风度选择了那个几乎不可能选择的一条路:他再陪着娘最后半年。那么他陈以之的心境仍是不会有什么涟漪,只是说他陈以之心中还有一片净土,但不多就是,如此说来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个平局的下场。

风度若是在眼前自然是一个头就栽下去了,但如今仍在思索着,他陈以之一直不希望他去为了那个本命画丢了性命,而如今他却主动来告诉自己,如果自己真能拿到本命画交到他手上,而且为此丧命,那么就会有绝大的概率是他娘还会因此继续活下去,那么他现在是该如何选择呢?自己选择独活,从他陈以之的眼中来看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但另一半,那是自己的娘啊,还真要大义灭亲?他风度什么时候有着气量?可就算是,那么他活下来了对他陈以之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只不过是枚用来对付他陈以之的棋子,难道自己死了,对他陈以之来说不是更好吗?而且这样,还能为娘强行续命,就算是续不了命,那他原本也没想着这逆天而为之事,他只是想做那么一件事:偷来陈以之的本命画。

陈以之兴许是有些无聊,便是开口道:“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我先去转会儿,午饭之前会回来的。希望到时候能给我一个答复,毕竟这也关乎我的性命,马虎不得。”

陈以之走后,母子俩二人便是靠在了一起,风度搬来一条凳子坐在妇人的身边,妇人双手握着儿子那有些许干裂的手,仍是没有说话。

风度亦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娘,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虽然想走前面的一条路,这样你也可以多活几年,而我也就对陈以之没有什么威胁了,但陈以之刚刚的眼神又是在告诉我不要去走,我该怎么办呢。”

风度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记得上一次哭的时候,还是十余年前,在他爹的葬礼上,当时还是三岁的哭的泣不成声,也就在他爹飞升的前三个月,他与陈以之成为了好朋友,懵懵懂懂的俩人就那么欢乐地度过了三个月。

犹记得当年风度哭声啼啼,跑到陈以之身前说,家里没钱了,不够给爹下葬。

办葬礼时,帮工的人自然是不收钱的,但是一些酒菜还是要自掏腰包,身在春泥巷的夫妇二人家里并没有存下什么钱,大多是种稻谷自给自足,多了便向桃李巷或是徵羽巷卖些米。

至于到时候来吃席的人们上礼给钱,那也得是一切准备妥当后才行。

前来哭诉的风度其实并没有想着生在桃李巷的陈以之能借他钱,那时候还是个小屁孩儿,哪知道这么多,只是看着娘亲人都消瘦了好多,而且还叨叨着没钱,心里便是百般不是滋味儿,这才跑出来向陈以之哭诉来着,谁知道第二天,陈以之便是拿着一两白花花的银子来到了春泥巷,当时陈以之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只不过此人很是奇怪,带着面具,陈以之也从没看过此人的真正面目,而且他从来没有说过话,不过陈以之也不害怕。

陈以之将银子交给妇人后,声音还有些奶里奶气:“这是我借给你的,以后要还的。”

妇人当时还没敢收,但看着陈以之手中的银子是想收的,知道陈以之身后那个几乎高出她两个头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后,这才敢收下钱来,想着陈以之以及中年男子道谢。

中年男子仍是一言不发,陈以之借出银子后显然心情不错,走进风度的家中,看了看正堂上位的灵台,但是三岁孩子才多高,紧跟在陈以之身后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便是将其抱起,让其踩在了圈系在自己腰间的那条布上,陈以之这才看得到全貌,但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看了一眼后便是下来,转身离去。

妇人收过银子后很快找到了一位徵羽巷的读书人,让其帮忙写几个字:欠桃李巷陈氏陈以之,一两银子。

如今已过十数年,风度仍是欠着陈以之三百余文钱,主要是近几年自己的娘亲变成了一个药罐子,终年药不离口,风度既心疼又无奈,若不是李老头那儿他可以帮忙采药,这钱怕是越欠越多。想到这,风度心中悱恻缠绵,陈以之的钱都没还完,难不成让娘来还?

妇人如今思绪万千,她想活吗?她想的,可代价呢?儿子去死,自己苟活,那还活得有什么意思,本来死就都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只不过是后走的人难过写,但也没什么难过的,半年便能去陪先走的人了,可现在呢,鬼知道是遭了天谴还是怎么,在原先的计划上,不能一起活就算了,死也不能一起死。

妇人自是不愿意落得个这么下场,便是开口道:“你还是听陈以之的吧,陈以之不是说了吗,你的路比娘要多,以后有机会为陈以之做事,大不了生生世世为他做牛做马,也比死在这儿要值得,再说了陈以之待你又不差,你跟着他,娘在下面也放心,而且这也是陈以之乐见其成的结果,这样对两边都好,娘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活与不活只是这件事上的一个彩头而已,你也没必要在这件事纠结,再说了娘要活下去肯定是要吃苦头的,他陈以之不是经常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嘛,那么掉下来的难能是好东西啊,就娘这幅身子骨怕也是扛不住的,所以你以后啊,也要思前顾后了。像他陈以之一样一个味儿的追逐利益,你倒也别想,守不住的但也不能什么利益都不追,适时适当就行……”

妇人就这么叨叨着半天风度则坐在妇人身旁听着,听着听着,起风了,立夏后的风不再似春风般柔和,骄阳之下犹有些许热浪,妇人倒是还扛得住,只是此时风度脸颊有些许清凉。

风啊,总是那么的不解风情,厌,它也来,喜,它也走。

陈以之走在去往林叶巷的泥地上,关山月完全是过来逮人的,就这么将林鹿给叫唤回了横渡山。

陈以之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便是想林叶巷李老头的药铺走去。

林叶巷的药铺内,牛大在忙活着分药材,昨日从横渡山采来的药材要分开摆放,然后用筛子端到太阳底下晒干,在放在干燥阴暗处用晒干了竹筒装起来。

陈以之敲了敲门:“那玩意儿做好了几成?指不定这些时日就要用了,加把劲儿,到时候还等着你做好再去办,人都要等臭了,也不看看这大夏天的,到时候惹得苍蝇到处飞。”

牛大只是道:“快了快了,别急,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能成了。再说是谁要用啊,还能让你陈公子来为他送这个东西,面子很大嘛,我看跟你能说上两句话的关山月身子不是还挺健朗的嘛。”

“呵呵,就你会说话,话说关山月打过你没有?”

牛大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小镇民风淳朴,哪能干那些粗鲁的事儿?再说了他关山月凭什么打我?凭他每天比我多吃半碗饭啊。”

陈以之不再多说,只是再声提醒到:“记得快点,别偷懒。”

“是嘞是嘞,你陈公子放一百个心就是了,我牛大什么时候骗过人啊。”

陈以之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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