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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魔族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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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他真的是魔族?”白泽面色凝重,“螣蛇,那十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摩挲山行的手背,云卿缓缓点头,“难以言说。”他顿了顿又道:“你两刻钟醒了,却不要山行唤醒我,为何?”

“因为我待在那里也看不到石崧的记忆,我只能知道他以凡人身份出现时的经历,魔族的记忆不是我能随意获取的。”

云卿点头,腰间轩华飞到他手中,葱白长指慢条斯理擦拭短刃,“明日再去看石崧的记忆,弄清一切后,我必要杀死他!”

欺师罔顾,残忍无比,卑鄙下流!

因自己的喜恶,不顾延须意愿强行囚禁虐待,种种做法,令人不齿。

白泽点头不语,摸出棋子盘玩,看云卿依旧脸色发白,只有些恼怒恨意的血色,叹道:“你先歇歇吧,鹰妖,照顾好螣蛇,我回长安看看小狐狸。”

“我没事。”云卿同样起身,“白泽,难道每每入梦获取记忆,你都要亲身体会一遍旁人的经历?”

难怪白泽会记忆混乱,实在不易。

白泽摆摆手,凭空消失没有回答云卿的问题,“明日正午见。”

山行再度揽着云卿的腰抱入怀中,叹道:“你好些了吗?饿不饿?”

“一点点,你去同店家要碗面,吃过饭便躺下歇息。”

已近傍晚,夜幕渐厚。

挑亮烛火,云卿回忆延须道人所描画符纸,找来笔墨一一画下,寻常纸笔作画并不能真的有效,眼下山行就在身边,他怕误伤对方。

“卿卿,帮我开门。”山行端着托盘腾不出双手,只好呼唤云卿帮忙。

“来了。”云卿丢下毛笔几步走近开门,顺手接过碗放到桌上,“好了,你去把托盘还给店家吧,早些回来。”

他语气如常,笑意盈盈:“我有很重要的话同你讲。”

“好。”

坐回原处,云卿聚精会神誊写道术咒语,凭凡人以自身祈愿之力为引,赋予纸张联络两地的能力,盖知天人合一。

书毕,试探性在指尖搓捏,果然纸张无端消失,当真十分新奇。

因为太过聚精会神,云卿一时不注意竟把毛笔放在面碗中清洗,回过神意识到不对时,面汤已经被染黑了。

门再被推开,云卿笑容讪讪:“阿行,我、没留意用碗涮毛笔了。”他指着手下发黑的面汤更是不安,“你说这还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了。”山行目露无奈,语气颇为宠溺,“你啊,没了我可怎么办?”

“怎么?难不成你要抛下我?”

“当然不是。”

山行走近轻轻擦拭云卿手上墨迹,“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你不信我?”

“信的。”云卿抬眸与山行对视,温柔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还说呢,方才瞧你那般难受,我心都要疼死了,卿卿,别再进入石崧的梦,好不好?”

云卿面上笑意不减,摇头道:“不行,我一定要知道石崧究竟有没有将空骨木置于我身上。”

“可我实在忧心。”将云卿双手拉过放置脸颊两侧,山行闷闷不乐,“我舍不得你受苦。”

“是吗?”云卿收回手掌走到窗前默默打量街景。

远处,人影穿梭。

“我还以为,你赶来只为嘲笑我。”云卿一字一句道出面前人身份:“魔、族、人,哪怕你身上魔气掩饰得再好,但此刻伪装身份蓄意接近我的,唯有魔族。”

“大费周折变换样貌,只为了说这些话吗?你究竟是谁?”云卿定定看向眼前魔族,手中轩华在身侧寒光闪闪。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云卿,你记住,我是真的担心你。”山行语气真挚,“我劝你不要再接近石崧,他并非善类。”

“那你是什么好东西?”云卿冷笑,“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不敢以真实面貌相见,却要我真心信你?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人声接近,山行意识到情况不对,偏头正要告辞,忽有劲风袭来,他忙后撤拉开距离,“螣蛇,你若不听我的劝,必定后悔莫及!”

轩华未能刺伤魔族,云卿眼睁睁看着对方凭空消失,恨恨咬牙只怪自己毫无神力,凭借言语拖延时间撑到空赶来,却无法捉住对方。

临窗窜入一玄衣少年身影,空落地急忙走到云卿身边,“大人,您没受伤吧?”

云卿摇头:“我无事,不必担心。”

“辛苦你匆忙赶来,实在是我无力抗衡,且无法联络白泽。”云卿目光落到桌上面碗中,暗影重重,不知名虫卵飘浮其中,甚是令人心惊。

“大人,您夫君呢?”

空说着看向门口,正与山行对视,不由呵斥:“鹰妖,你知不知道方才有魔物意欲不轨!”

山行一时没能听懂空的意思,皱眉走近将面碗放到桌上,盯着另一碗面颇不理解,“卿卿?”

云卿朝空摇头,伸手示意山行递面过来,挑起一筷面晾凉,笑道:“我不妨事,等明日见到白泽再作打算。空,有劳你留下些对付邪祟用的朱砂和符纸,我因为一些机缘,碰巧学会描符。”

他示意山行将桌上素纸递给空,又道:“你帮我看看有无错漏。”

空接过,甚是惊奇云卿有如此能力,“大人是从何处学的随山符法?”

云卿亦是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习于随山?”

“大人请看。”空指着符引左下角并不显眼的记号,“这便是一个随字。”

“原来如此。”云卿笑笑,“万重多谢监事长提点。”

山行默默坐在窗旁椅上托腮发呆。

“天色不早了,监事长请回吧。”

目送空离开,云卿走到山行身旁递去碗,“阿行,我要你喂我。”

山行揽过细腰抱人到膝上,他长叹一声,想说些吃醋的话又怕惹云卿心烦,最终只道:“说好的不许瞒我你身上的伤处,卿卿,你可不许骗我。”

云卿笑着点头环住山行肩颈,“我真的没伤,那魔族扮作你的模样送来加了东西的面,我支开他联系空,东扯西扯说些话拖到空赶来才敢拔剑相向。”

“你放心,我会尽力保全自己的。”

山行擦去他嘴边汤渍,他目光失落,“卿卿,你会、嫌弃我没用吗?我什么都帮不到你。”

“当然不会!”云卿捧住山行下巴贴近额面,“你在我心中,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今日那魔族并非来与我打斗,否则、只怕要惊动天上仙相助,可……”

御风的事到底让云卿心中存有疑影,“总归先养好身子,再说也不迟。”

云卿挣开山行怀抱走到桌前,他目光平静划开掌心任由鲜血滴入碗中,以轩华挑起烛上星点凑近,转瞬间碗中燃起赤红火焰,吞噬燃烧整个碗。

烛上星火如天上灿灿星子。

枕在山行肩上,云卿很想讲一讲延须道人的痛苦遭遇,又觉得逝者已矣,与其议论不如替其手刃石崧来得痛快,于是只讲未被囚禁前所见所闻的随山轶事。

“我才知道弟子们坐在下首时,有走神发愣不听讲先生们看得一清二楚,居高望远当真不是虚的。”

“延须下山捉妖时碰见过蓝怀尘,你猜他当时在做什么?四仰八叉睡在树梢之上,幸好他腿脚快,险些就被捉住了。”

困意渐渐袭来,云卿只剩一两声低喃,打个哈欠沉沉睡去。

山行轻抚他掌心伤口,凑近亲吻默默叹息:若我能帮到你便好了。

鸡鸣日升,天光大亮。

一早门便被敲响,山行俯身极轻吻过云卿眼睫额头与嘴唇,感受不到门外人的气息,暗自纳闷是谁。

“国师,我来给大人送早膳。”空微笑,“一同用膳吧?”

山行如临大敌,“卿卿昨天明明赶——”

“凭你自己能保护大人吗?”

这一句话堵得山行哑口无言,侧身让出位置由空进房。

房间小,入门便能见到床榻。

空低头整理桌上纸张笔墨,郑重撒过从鹤鸣山带来的香灰擦拭后将饭菜摆好,余光瞥见云卿坐在镜前,山行站后为其束发,虽无言语,可眼神举止中无不透露情意。

二人随意相处犹是亲密无间,真真羡煞旁人。

空咽下哽在喉间苦闷,他收回目光盯着自己昨日给云卿的符纸,暗松口气索性侧身盯着窗外。

“空。”云卿看着桌上饭菜稍有不知所措,对上清澈眼眸急忙道谢:“实在麻烦你了。”

“大人何必客气,就当是空一点私心请您九月相助。”

空抿唇笑笑,“再者,为天下苍生计,空也该对您更加上心照料。”他看向云卿身后山行,“国师,你觉得呢?”

山行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这个空比九尾狐还难缠!

好歹云卿提起九尾狐就皱眉满心不耐,却对这空的各种理由根本无法拒绝。

“咳,先吃饭吧,午后白泽会过来。”

云卿拉拉山行袖口,接过空递来筷子分给他,安抚似的勾住腿,“对了阿行,随山早先记录的石崧经历皆是错的,他并非善类。”

“空,请你务必联系监事长景荔召回跟在石崧身旁弟子,以免更多无辜之人遭受迫害。”

“天道会设法弄清昨日那魔族的身份,不必过于担忧。”

空稍怔,试探性道:“大人似乎与景荔熟络不少?”

云卿摇头只简单解释道:“机缘巧合罢了。”

饭过,云卿向空要来鹤鸣山有关修符书籍看,“我总觉得那魔族还会来。”

热茶袅袅,姣好面容在烟气后若隐若现,更添几分无法言说的朦胧之意。

“他都说了什么?”山行挑起云卿下巴目光定在红唇之上。

空移开视线盯着眼前书。

“说、不要我再去石崧身边,甚至威胁说我必定后悔莫及。”云卿暗自摇头,“反正,我不打算听。”

山行微皱眉:“卿卿,你不怕吗?”

“怕?何所畏惧?”

云卿不再说话,山行随之安静,空亦沉默。

过午,白泽与九尾皆赶来。

听完云卿的话,白泽面色越发难看,“你的意思是,有魔族光明正大跑到你面前,而后全身而退。”

他深吸口气,面上轻蔑之意几乎从话语中溢出,“螣蛇,你干什么吃的?”

“螭若知道后代弱成这样,只怕死不瞑目吧?”

云卿点头认下“无能”指责,“眼下先去见石崧要紧,等杀了他,我自会面壁思过。”

暮栌皱皱眉:“你确定还要入石崧梦境?螣蛇,你如今太弱,实在……这太冒险了,我不赞同。”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云卿看向白泽,“走吧。”

白泽抱臂轻哼:“出了事你自己担,别又找旁人替你收拾烂摊子。”

“先前是我掉以轻心,往后不会了。”

山行正要随着站起,却听云卿道:“阿行,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不用同去。”

“我不!我就要跟着你。”山行走近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哀求道:“我放心不下你,卿卿,你说过不会再抛下我的。”

云卿深吸口气,抬手抚摸温热脸颊,“不是抛下你,我、我怕我吓到你。”他必要杀掉石崧,只是虐杀成性,唯恐山行再不与他亲近。

“不会的。”山行再度恳求,“卿卿,别丢下我。”

暮栌盯着掌心焦黑痕迹默了片刻,握紧掌心笑道:“螣蛇,带山主一起去吧,其实他也、走吧。”

虽不知道山行杀过多少妖,但他并非暴虐性子,从来都是稳准狠,绝无折磨猎物的癖好。

可螣蛇一脉相承,螭是什么样,暮栌再清楚不过。

空微皱眉,不明白云卿到底是什么意思,抬眸见白泽一脸兴味打量山行,忽而与之对视,他脸上笑容更明显,甚至还眨眨眼,像是心情极好,反倒让空心中惴惴不安。

“也好吧。”

依旧是白泽与云卿入梦,云卿闭眼前听到白泽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今日与昨日不同,千万小心”,还未问清楚,便已陷入沉睡。

睁眼,面前是毒牤虫近在眼前的巨大口器、腥臭毒牙,云卿立即后撤躲闪,他却撞入一个带有沉香气息的怀抱,偏头单凤眼含情迷人,“道友,千万小心。”

云卿迅速意识当下是他在洛阳城初遇石崧那次,但又有所不同。

数百张明黄符纸自石崧手中齐齐飞向毒牤虫,转瞬将其困于符咒所集结阵法中,动弹不得。

云卿下意识提剑而起,长剑从毒牤虫口中捅穿,却反被毒牙划伤肩膀胸膛。

不对,这不是他在操控身体,若是他,必定划破手掌将其燃烧殆尽,无需这样费力使得自己如此狼狈。

果然与昨日不同,是白泽搞的鬼吗?该如何做?

思索之间,身躯已如上次直直坠地,可分明他还留有余力。

莫非……是石崧想要他受伤坠落,只为像洛阳那次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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