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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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的窗户不知何时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喧闹。
饭菜上了桌，林栀予小口小口品尝着，吃相规矩又乖巧。
她胃口极好，经过病弱的上一世，这一世她比谁都爱惜自己的身子。
从前觉得难以下咽的补药，她再不耍小聪明推脱，三餐也一顿不落必定吃得饱饱的。
相比之下，裴仕之就颇有些食不知味，他轻抿了口林栀予端来的茶，“本世子今日前来，是有一样礼物想赠与杳杳。”
林栀予闻言受宠若惊，赶忙放下筷子。
“韩青。”
韩青将礼盒呈上来，里面装着的，正是建宁王妃责令裴仕之务必转交给林栀予的那支玉簪。
这簪子远比不上裴仕之赠予谢意婉的那支金凤簪，可也足够出彩，不是寻常世家能够得上的。
一看见这玉簪，林栀予眼里便流露出了浓厚的喜爱，捧着盒子如同捧着重若千斤的珍宝。
“可还喜欢？”
林栀予笑容腼腆，“多谢殿下，臣女很喜欢。”
“喜欢便戴上试试。”
裴仕之坐着不动，嘴上吐露着宠溺的温言温语，眼底流淌出几许不易令人捕捉的漫不经心。
林栀予克制地摇了摇头，小心将盒子放在手边，“臣女要拿回去珍藏起来。”
裴仕之挑眉，“饰物是用来戴的，不是拿去藏起来的。”
林栀予脸颊晕红，“这不一样，这是世子赠给臣女的第一份礼物，除了这一件，其他的臣女必定遵从殿下心意，佩戴在身上。”
“杳杳这是在跟本世子讨要？”
林栀予惊慌摇头，“臣女绝无此意！”
裴仕之轻笑一声，林栀予对他的倾慕，满足了他身为男子的劣根性，却也觉得林栀予眼界未免太过浅薄。
谢意婉不在，簪子送了出去，裴仕之只想快些离去。
“除夕那日，本世子便想将这簪子交给你，可那日刚巧有要事在身，不得已只能先行离去，拖到了今日你勿怪。”
“是臣女迟了，叫殿下久等了。”
少女的一双眼睛透澈得像一汪清泉，轻易便能叫人看清她在想什么。
对于他的失约，她没有一丝怨怼，盈盈赤诚，就好似叫她空等一生，只要他最后能回头，她也愿意。
裴仕之如今觉得，林栀予并非他先前以为的粗鄙不堪，更不是他那些好友所传在人前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骄不躁，倒也不甚令人讨厌。
流言不可全信，此言非虚。
只可惜她胸无点墨，而他又已经有了阿婉。
倘若她能一如既往乖巧听话，待他成事，倒也不必将人除了去。
“臣女这趟来，也给殿下备了礼物。”
裴仕之弯唇，来了几分兴致，“哦？”
“润书东西拿过来。”
“是。”
不一会功夫，黄澄澄、棱角分明的果子，便摆到了裴仕之面前，满满地堆了一整筐，足有三四十颗。
另外一盒，是同样满满当当的挂绿荔枝。
“这杨桃……”
裴仕之微眯起眸子。
林栀予仿佛不曾察觉他的变化，兴致勃勃解释道：“这杨桃是家母特命人从西南运来的，说是去年盛夏产的，为留住这一口鲜甜，特差遣当地农户用寒冰堆砌的冰窟冰封着。”
“臣女听闻建宁王妃喜食酸甜，这果子酸甜而不腻，汁水充盈，正好可以解了年节饮食的油腻。”
“杳杳有心了。”
裴仕之心不在焉笑了笑，他想起了谢意婉。
方才二人耳鬓厮磨时，他探尝到了杨桃的清香，两人论及此事，谢意婉说杨桃是她母亲花重金寻来的，分给了亲朋好友尝鲜，还特地为他留了几颗。
那时他便纳闷，谢家在朝中是何地位、家境如何，他虽不至于一清二楚，但也多有了解，他们竟有本事弄来岁贡鲜食。
却也不曾多想，谢意婉对他的心，他从不怀疑，给他珍稀玩意儿也不是头一回。
他那时还夸她有心，心中感念不已，原来竟是从林栀予这处得到的吗？
谢意婉骗他。
裴仕之心间萦绕起淡淡的不明不白的异样。
然这个年岁的少女，虚荣些无可厚非，裴仕之很快忽略掉这抹异样，只想着若谢意婉喜欢，他多寻些给她便是。
犯不着拿别人的。
该办的事办完了，裴仕之心里记挂着谢意婉，林栀予甫一用完午膳，他便迫不及待借口有公事在身，与林栀予分开。
林栀予倒没急着走，她特意去找了会仙楼老板，询问谢意婉走前用过饭没有。
结果自是没有。
林栀予将饭食取了，许是谢意婉本就不打算用饭，只装了两个食盒便满了。
林栀予满口愧疚，大手一挥，又加了十八道菜，诚意十足。
等菜的功夫略有些漫长，林栀予在会仙楼走走停停闲逛，注视着来往食客，心里盘算着同一条街自己酒楼的生意。
余光瞥见润书心不在焉，她停下步子，润书却还在往前走。
“润书你怎么了？”
润书猛然回神，折返回来，“小姐！奴婢、奴婢……”
林栀予皱眉盯着润书瞧，“润书你可是累了？”
润书连忙摇头，强打起精神，“奴婢不累，奴婢只是觉得对面楼的檐铃有些新奇，多瞧了两眼，懈慢倦怠，还请小姐恕罪！”
林栀予也跟着去瞧，“檐铃？檐铃有什么好瞧的？不都长一个样，你喜欢本小姐给你摘了，回去仔细看，说吧，你要几个？”
“小姐！您折煞奴婢了。”
林栀予噗嗤一笑，“瞧你这不禁逗得样子，这会可觉得精神些了？”
润书点点头。
林栀予望了望天色，“已经午时末了，该是时候睡午觉了，你打盹也正常。”
“如此，你便先回去吧。”
润书立刻警惕起来，“小姐您不回？您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