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美胜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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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圣上严禁外传，可朝野上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不听他这则已，一听，王通判痛心疾首。
“靖王性稳重、擅兵法，守关十年外敌莫敢来犯，一直安安分分。乍然闻听，我实难相信！”
宋卿月摇着绢子扇着风，好奇：“身为天潢贵胄，一生荣华享用不尽，那大皇子竟如想不开？”
等林郞中增减药方，王通判捋下袖子，摇头道：“若为皇权所计，倒也能说得通。”
林郎中本埋头默书，冷不丁插入话来。
“我听说，靖王母妃为一普通宫女，母子二人皆不得圣宠。打皇贵妃诞下二皇子安王后，靖王便越发受了冷落。”
王通判喟叹：“是啊！靖王为博圣上一顾，十五就自请远赴边关卫戍。这些年靖王军功赫赫，收服好些外关小国。”
又一默：“若说谋叛之事当真，应是靖王见立储无望，这才外联小国谋事！”
林郞中重重一搁笔，愤然。
“京中谁人不知，靖王于关外捭阖纵横，以最小代价使外关小国归心，非为鲁莽之人。圣上未明立储君他就冒然起事，还轻易伏诛，岂不荒唐？”
被林郞中一驳，王通判并未生气，倒赞赏大笑，“我与先生颇有共识啊！”
林郞中书罢方子，向药柜前的柳无恙一望，笑问：“柳兄可有高见？”
可柳无恙双目空洞，呆望门外大街走了神。
宋卿月轻咳一声，唤道：“夫、夫君，林先生问你话！”
柳无恙充耳未闻，若一座石像，连眼波都凝滞。
宋卿月与林郞中交替着唤了他好几声，他才霍地回神。
望了一望屋内三人，他淡道：“二位的话我是初闻。只是没想到，天子家事野间竟知之甚详！”
“那……”林郞中追问同，“柳兄有何高见？”
柳无恙双腿轻推药碾滚子，神不守舍，含糊道：“不在局中，不解情由，何谈高见！”
于是，王林二人便自顾自谈了起来。
良久后，柳无恙冷不丁一问：“我一月前听人闲聊，说是大皇子母妃病重，可有此事？”
王通判一砸嘴道：“这你可难倒我了。事涉皇宫后闱，我这等微末外官哪能知晓？”
良久后，柳无恙才轻声一应，“……唔！”
王通判惋惜道：“靖王已伏诛，身为靖王母亲，想必那位妃子下场也不堪看！”
柳无恙头遂垂得低低，不辨神色。
林郞中拿着书好了方子离了诊案，一面抓药，一面闲聊。
“若没这么一出，我若为官定拜于靖王麾下，披肝沥胆，效我犬马之劳。”
王通判神色立时一惊，忙轻喝：“林郎中慎言，莫引杀身之祸！看眼下这局面，太子之位非安王莫属。”
林郞中抓药的手一顿，“我于上京一呆十年，闻听靖王可于乱军之中生擒敌酋，是何等恣意飒爽之人？与那安王一比，当真可惜！”
朝政局势、天子家事，宋卿月全然插不上嘴。
好奇心被林郎中勾起，她不觉便问出了声，“听林先生之言，似乎那靖王颇有才能，可安王怎么了？”
王通判被林郞中这番话说得坐立难安，又听宋卿月提及二皇子，忙道：“打住打住，莫再闲议天子家事！”
宋卿月以绢掩嘴，尴尬一笑。
王通判又道：“这两日府衙忙得不可开交，我抽不开身，望林郞中多予两日药。”
一想到两日后便有皇家仪仗经过，宋卿月好奇的心还是按捺不住，“那位安王会行经哪条街？我想见识见识皇家威仪。”
王通判道：“郦阳城正阳大街，一看可以，但小娘子切莫扰了仪兵！”
“嗯，王通判放心！”宋卿月轻道。
目送王通判拎着药上了馆外的马车，宋卿月一扭头，见柳无恙还碾着那份药材。
药材碾成粗段即可，柳无恙愣将药段又碾为齑粉。
林郞中一低头也见了，提醒：“柳兄，可以更换药材了！”
柳无恙这才回神，无声将药碾里的碎渣盛出，又放入整段药材，接着闷头碾起。
宋卿月热诚相邀：“林先生，可要一同前去看稀奇？”
林郞中兴趣乏乏地收整着药柜，淡道：“我想一见之人已不在人世，那人我不想看。”
宋卿月不解一眨眼，“听王通判所言，安王早晚是我上唐国的皇帝。先生若考取了功名，不还得为安王效力？”
“我做官，为的是上唐黎民百姓，可不是为了那个安王！”
宋卿月感慨一赞：“先生胸襟宽博，卿月感佩！”
柳无恙此际才抬起头，将这位满有激怀，却无功名的年轻郞中静望。
……
两日后，宋卿月病已大愈。
当她向柳无恙提出要看皇家仪仗，却被柳无恙断然拒绝。
一生难得一回顾的天家威仪，宋卿月哪能轻言放弃？
软磨硬泡后，拗不过她，柳无恙向林郞中借来两顶维帽，一顶将她罩住，一顶自己戴着。
他如是说：“日头太盛，还是遮着些好！”
待柳无恙领着宋卿月到了正阳大街，街道已被郦阳守城军戒严。
守城军排出两道长长的人墙作线，将看热闹的百姓分隔开，留出中间宽阔的大街，让皇家仪仗队能顺利通行。
当宋卿月寻到空隙钻入人群前沿，安王的仪仗已尽过一大半。
大街远有处弯道，也正因有这一道弯角，她尚有幸一观打头的步卫礼兵，和仅见马臀的骑兵卫队。
引幡猎猎、龙旗荡荡、彩伞招招里，簇拥着一乘高大豪华的金辂房。
雕金镶银，描彩绘翠的房车窗扇半开着。
明黄色的帘缦轻扬里，她见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伸出。
那手时时轻轻一晃，似在向两侧百姓挥应。
只可惜，宋卿月已然错过，没能正面一观这位当朝二皇子的容颜。
她扼腕叹惜：“没能赶上好赶时候，连安王的模样也没能看上一眼。”
柳无恙没接她的话。
他将帷帽压得低低，帷帽乌纱下，一双朗目直勾勾望着那只伸出窗外的手，面上神色变幻莫测。
倒是宋卿月身边数位百姓接了两嘴，言辞间难掩震憾。
“果然是天潢贵胄，连模样都生得神仙一般！”
“瞧那俊美的眉眼，当真是气落飞燕，羞煞沉鱼！”
宋卿月品了品话，接话怪异道：“两位说的可是安王？安王不是男儿身？”
“你是来晚了，没见安王样貌，原来世上，竟真有比女子还美的男子！”
“眉目如画，说这的安王便是这样的美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