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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兵荒马乱的那三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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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实话说,这三年她和罗北笙与罗北笙的外婆相处的非常和谐,老太太是个非常有智慧好相处的长辈,萧晴结婚时还曾经会担心结了婚会与这位姥姥婆相处不好,没想到,结了婚却出乎意料的和美,萧晴结婚之前,母亲姚玉兰头天晚上跟她聊了一晚上的与长辈的相处之道,姚玉兰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晴晴,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你向对自己家老人那样对待他家老人,把别人的亲人当做你自己的亲人。这样一定能处理好婆媳关系。”事实证明姚主任的办法很有效。

罗北笙的母亲早亡,父亲到快退休时才找了个老伴,但常年跟妻子住在外地,常年不和儿子们同住,退休也是退在了当地,所以基本不存在婆媳问题。

两口子与姥姥相处的很好,罗北笙的姥姥名叫林淑惠,出身在老家的世家望族,识文断字,长的慈眉善目的,萧晴尝尝觉得其实三年的婚姻生活,不是她能忍,是罗北笙的姥姥好相处,萧晴对老太太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每天回到家,家里永远有水,这“水”指的是冬天有温水,夏天有凉白开。三年从没短过,老太太知道萧晴的所有口味喜好,比如:有次,她说喜欢吃糊塌子,老太太就起个早给她做,吓得萧晴之后再也不敢明显表示自己的吃饭喜好了,当然萧晴也能做到像对自己亲人一样对老太太,她时常买些松软的点心给老太太。

其实,刚一结婚,萧晴一住进来,家里出了件事,让萧晴怀疑这家还是不是书香门第,问题就出在萧晴和罗北笙住的那个房子,开始萧晴以为房子不是大学分的吗,开始所有人都没弄明白,罗北笙的姥爷、小舅舅和小舅妈都是盛海工业大学的职工,一开始他小舅舅和小舅妈声称房子是他们出钱买的,所以既然萧晴和罗北笙住着要交房钱,虽然钱并不多,也就几十元,但这性质不一样啊,舅舅是亲舅舅,问题是她们还赡养着他的亲妈,一个大学毕业的老男人,难为他真好意思要这钱,说实话萧晴很替他们老顾家不值,草!这俩口子真干的出来。

但事情的走向仿佛是天意一样,不久,罗北笙的这个小舅妈得了乳腺癌,后来转成了尿毒症,而这事并没有完,后来又出了一档子事。萧晴他们结婚的第二年,老城区的房子拆迁,那个舅舅觉得拿的钱少了,开始闹腾。因为老城区拆迁时,那俩间房子里的户口只有罗北笙和他的表妹顾静,所以,拆迁款只能一分为二,各自所得的钱就大打折扣,原本他小舅舅那两口子是要让罗北笙的姥姥也就是林淑惠老太太、外甥罗北笙及萧晴三人拿着老城区的拆迁的款出去买房的,但是几番折腾谈下来,那个舅妈话说秃噜了,大家才知道,原来当初那房子是单位分给罗北笙姥爷——顾老爷子的,自然是要按着顾老爷子的工龄的房子,虽然当时只要两万多元,但当时老爷子要养俩个外孙子,手里没钱,他小舅舅掏的购房款,却对谁都没说这事的真实情况。既然知道了这关键秘密,事情肯定没法善了。这是太令人气愤了。她们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做得出跟外甥要房租的行为。

关键时刻,罗北笙的哥哥嫂子都站了出来,罗北笙的嫂子杜平是政法大学毕业的,与那狼心狗肺的舅舅、舅妈唇枪舌战一番,轻松扭转了局面,最后的结果是:罗北笙、萧晴可以继续住在这套房子里。但除此之外,什么改变都没有,房子既然是罗北笙的姥爷的,罗北笙的姥姥和两个儿子以及两个外孙子都有继承权。至此,萧晴才知道罗北笙婚前说的那话的意思,这家情况的复杂程度真的令人咋舌,简直是毛骨悚然,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女,而罗北笙在这场争斗中的处境十分尴尬,一直处于弱势的地位。

一方面他是外甥,也是外孙,老太太从小养育他,自然该赡养老太太,这没什么说的。一方面老太太还有俩个儿子。

家里,双方几乎要闹的要对簿公堂,北笙的哥哥罗北辰对这样的无良舅舅怒不可遏,要姥姥林淑惠告她儿子,但老太太却坚决不告儿子,“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我干不了这种事。”萧晴听了心里为罗北笙感到委屈,难道就要因为他懂事、他不能替自己辩解就要成为那个被牺牲的那个人吗。

这都不算什么,之后萧晴和罗北笙也遭遇了这辈子最大的感情危机。想到这些萧晴就觉得他们之前的打架和拌嘴都是小菜。

那是两人结婚的第二年,萧晴从电视台离职,找了一个财经类杂志做记者,工作量和在电视台相比,闲了些,自己考取了心理学的研究生,平时的生活倒也充实,但是可能因为之前在电视台过劳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心情的原因,胃病越发严重了。常常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于是找了个本市比较有名的中医卢老,在他那里看了俩次,萧晴觉的很有效果,病竟然好多了,于是,说服罗北笙同她一起去看看,实际是想说服他考个研究生,想着两人一起努力,生活能有个盼头。

对于考研究生的事,之前萧晴跟他提过一嘴,他竟然没有回应,“不想去,现在这样挺好。”

萧晴发现,自从结婚以后,他似乎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变得不思进取,推一推,动一动。于是,她只好想个招,让他能想法努力往走努力一下。正好,那些日子,她一直在看中医,又打听到这位卢老在招研究生。于是,那个周二,她提前挂了卢老的号,拉着罗北笙去看病。

早上,吃了早饭,萧晴换了身衣服,和罗北笙坐车来到卢老的在盛海中医院的诊室,排号的时候,罗北笙坐在萧晴身边,从包里掏出一只保温杯,递给她:“晴晴,喝点热水,我放了点大麦茶,很香的,消食化积的,你就是平时吃饭太快了,吃的太急,不消化。我就说我给你配点药,你说不用。”罗北笙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心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萧晴因为最近总是胃部不适和家里房子的事,一直脾气不大好。脾气一点就着。

“配什么药啊,您不是说医不自治吗,我怎么敢让你给我开药啊,还有现在回家累个臭死,还要时不时的看见你那个奇葩的舅舅、舅妈,我气都气死了。上回卢老说了,胃病有很大的原因和精神因素有关,嗯。啊哟”说着,萧晴又皱起了眉头,腰也弯了下去,她一直有胃寒的毛病,那基本是那两年跟着摄制组在外面拍外景落下的。加上这天早上吃的东西有点急,路上又喝了风,又有点犯毛病。

“好好,都是我的不是,宝宝别生气了。回家给你好好按摩,异性的。”罗北笙魅惑地握着她的手,眨巴着眼睛,向她抛了个媚眼,那眼神似能勾人一样,但在萧晴看来,却是不看场合的发骚。

“滚,滚,别没结没完的啊,你发骚也得分个场合啊!”萧晴嫌弃的掐了下他的胳膊。

“啊哟!好疼啊!”罗北笙眼神清亮,嘴唇微张,轻轻地喊了一声,眼神瞟着萧晴,脸上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14号张某英,15号萧晴患者准备。”分诊台的护士已经叫到她。

两个人赶紧进了诊室,里面卢老大夫带着俩个徒弟正给前面的患者搭脉,开方子,卢老这边开方,那边一个徒弟在旁边电脑上打方子,罗北笙好奇挤到跟前看电脑上的方子。

这边卢老在原来的方子上改着用量,“这个12,这个15,这个12克,这个益母草15克,”

“小伙子我看你看了半天了,能看的明白吗。”卢老注意到这个长相英俊的后生一直在看电脑屏幕上的方子,于是问。

“啊,我也中医,卢老您好,您这是主打的是疏肝化淤。这位患者应该是有脾肾两虚、失眠、心悸痰湿淤滞,您这应该是经方派的治法。这一派的人应该很少了。”

他的一番话成功地引起了老头的注意,老爷子推了推老花镜,从眼镜上面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十分不相信面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小伙子会有这样的见识,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他在旁边的方剂复印底单里,随便挑了一张,将诊断那面折起,将另一面推到他面前,“那你看看这张方子,能说说吗?”

罗北笙随便的看了一眼,又退回去,面不改色地道:“这是桂枝汤加减。是伤寒论中调阴阳的第一方。这方子应该是治疗感冒的。”

老爷子看着徒弟给患者开了方子,打印出来,患者走后,对罗北笙道:“小伙子,你现在在哪里上班,毕业几年了,你叫什么名字。”卢老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看样子对他很感兴趣。

“我叫罗北笙。在北苑医院上班,毕业三年多了。”罗北笙羞赧地笑了。

前面的患者走了,萧晴坐下,问老爷子:“卢老爷子,他是我先生,您真觉得他可以吗?”

“嗯,我看行,那个,小伙子你刚才说你姓罗是吧,你来看一下,这个你夫人的脉象。看看我的诊断有没有问题?”老爷子向罗北笙挥挥手,把电脑屏幕扭了个方向,冲着罗北笙这边,示意他上来先搭下脉。脸上始终带着笑,萧晴注意到,在这之前老爷子一直都表情严肃,那俩个徒弟也都是一脸敬畏、不敢说话的样子。

如今老人看向罗北笙的样子颇有点看着自家心肝大宝贝的样子。

罗北笙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面前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大爷,他道:“卢爷爷,我夫人这是有寒湿,您这方子是对的,没毛病,我建议,给她用热灸。她平时有时爱生气,但之前那个工作一直在外面跑,受了寒。”

“卢老,我不会喝酒,别听他的,我不要酒。”萧晴一听,慌忙道。

“晴晴,别胡说,此灸非彼酒。老婆出去别说是我家属。”罗北笙不防备被逗笑了。

“哈哈哈,你们年轻人真的挺逗的,姑娘,这是中医针灸里的那个灸,是艾灸的那个灸。是用艾卷灸身上的某个部位,小罗这个手法很偏的,一般人不太用的,你会啊。”

“是,我会。”罗北笙迎着卢老质疑的目光答道。

“嗷!有点意思。”卢老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来考我的研究生吧。我岁数大了。以后八成也不会再收徒弟了。”

“哇,北笙,快答应啊。”

“卢老,你这是脱产的还是在职的。我刚结婚。不能”

“我这里是在职研究生,你每周来个两次就行,你考虑一下。”看卢老那神色有些不悦,萧晴明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急忙抓了一把罗北笙的手,冲他点点头。罗北笙只好勉强点点头。

接着卢老给萧晴开这次的方子。

卢老有点高兴地和罗北笙说着这个方子的妙处,那样子仿佛他已经是他徒弟了,旁边的俩个小徒弟一脸的如丧考妣的样子,“小罗,你看,你夫人的胃的毛病算是寒症和脾肾俩虚,我用的这几位药这次主要是疏肝化瘀,你用的艾灸我觉得可以。”

俩人正说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北笙,北笙哥,真的是你吗!”萧晴和罗北笙齐齐扭头,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二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口,一脸惊喜的看着罗北笙。

“真是你,笙哥,我是苏箐啊,我哥是苏阳,阳哥,比我早20分钟出来的哥,北笙哥你都忘了吗,我那阵不是老上你家去,还在你家住过,姥姥和姥爷还好吗!”女人翻领的医生制服里穿着件时髦的米黄色低领羊绒针织套裙,看材质肯定价值不菲。皮肤白皙,肤如凝脂,五官精致,眼睛是有点凌厉的丹凤眼,鼻梁挺直,嘴唇有些薄,她妆容精致,化了淡妆,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梳着低马尾,耳朵上戴着副蓝宝石耳环,整体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不过萧晴向来对有钱小姐没什么好感,这些人大多脑子空空,没什么意思。

萧晴看着罗北笙,“你们认识?”。

那个自称叫苏箐的女人也看向萧晴,又看向罗北笙。

罗北笙终于有了点记忆,手指着眼前的女人,仿佛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啊,想起来了,跟屁虫,苏箐,你哥是哪年没的来着,哟哟。”罗北笙心知失言,不敢往下再说。

“对不起,我混说的,是你吗,我有点认不得了,你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萧晴看着卢老和徒弟给她打印完处方单,碰碰罗北笙的手臂,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个她做个介绍。

“嗷,忘了介绍,这是我太太,萧晴,你嫂子,记者。”罗北笙骄傲地介绍着萧晴。

苏箐脸上略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阴霾,“嫂子?哥,你结婚了,你不是才24岁吗,啊,我是说,这么年轻,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晚了,我怕你嫂子被人抢跑了。”罗北笙揽过萧晴的细腰,另一只手给妻子撩着衣领上的碎发。

“很高兴见到你,苏小姐。你是这里的医生吗?”萧晴出于礼貌伸出手来,跟面前的苏箐握了握手。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快,“箐”和“晴”,同音,又有同一个偏旁部首,一个字是一声,一个字是二声,怎么听着都有点别扭。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小箐,你们原来认识啊,那好以后就更好办了,小罗是我刚受的徒弟。”

“卢老,我那个还没……”罗北笙似乎并不是特别想在这里学习的样子。

卢老给萧晴介绍,“萧小姐,她是我外孙女,刚从国外回来,在我这里学习。”

“北笙哥,我外爷在盛海中医界,那也是数的着的人物,你别错过这个机会。”苏箐尽力游说着,试图说服罗北笙答应。

罗北笙却道:“卢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院里不答应,而且您知道的,卫生局对于医生进修和读研具体什么规定,工作年份上有没有要求,我都不知道。所以,我暂时不敢应下来。”罗北笙低下头,眼神沉郁地望着卢老。

“好好好,听你的,我是忽略了这一块了,你们自己弄吧,需要什么手续啊、证明什么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忙的。”老头慈祥地拍着;罗北笙的肩膀。

“卢老,他不会说话,您别见怪,我替他谢谢您。”萧晴压着罗北笙的头给卢老鞠了个90度的躬。

从中医院出来时,罗北笙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萧晴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心事,要不然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你刚才为什么不答应卢老,这不是挺好的事吗。”

“没有,我就是单纯不想来。”罗北笙回头看了一眼中医院的大楼,没有说话。

“不行,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一定要促成这事,况且又是在职的,毕了业,就把你往城里一调动,你就不用天天往那么远跑了。在城里当医生,工资水平也能提上来点,我也能省点力气。”萧晴看着罗北笙的脸,不知道他到底那里不舒服,但是家里的经济情况,也的确不容乐观,这是她终于明白,结婚时父亲为什么要走了她婚前的全部存款,当时她还奇怪,现在才明白,若是留在手里,根本不够花的,结了婚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萧晴有点无奈地对罗北笙道:“哎,我只是盼着你能上进一点,研究生毕业能挣得多一点,也让我身上的担子轻一点。”说完,表情严肃,低着头不看他。

罗北笙知道萧晴是真的动了气,“晴晴,我错了,我明天就去医院人事处去问这个事,一定不让你失望。”

“你不是让谁失望不失望的问题,我发现了,从咱俩一结婚,你好像失去了奋斗目标一样,我也不想逼你,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可以忍受你平庸、平凡,这个家我可以替你扛起来,没关系的,但我不能忍受你不努力,没有上进的心。要是这样的话,就太累了。”萧晴扭过头,使劲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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