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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兵荒马乱的那三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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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过多久,萧晴和罗北笙住的那套房子的房主就给她发来了短信,原来房主的小儿子要五一节结婚,这房子要腾出来,那房主还算仁义,给了他们一周时间搬家,还退还了三个月的押金,萧晴没办法只得搬出了那套房子,好在家里萧建国前些头些日子给萧晴原先那屋弄了个上下床,萧晴回来总算有个地方住,不过到底有些不方便,弟弟晓雨也十三了,到了该避人的年纪,出入都不太方便,萧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俩人领证的事家里不知道,但罗北笙时常给她打电话,借着一些名目叫她出去,直到一周后的一天晚上,两人在萧家楼下接吻的时候,被遛弯回来的萧家夫妻看到。将两个人拎回家,审问她们俩。

萧建国说:“你俩是什么关系啊,这是在谈朋友吗,进行到那一步了。”

萧晴道:“爸,您说什么,什么哪一步啊,我们哪一步也没到。”

萧建国知道从闺女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问罗北笙:“小罗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跟叔叔好好说,你们是不是在谈朋友啊。”

罗北笙怯生生地道:“是,阿姨,也不是。”

姚玉兰笑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也不是,你们都那样了,你还说不是,小罗,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你们要是有事可不能瞒着叔叔阿姨啊,你们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姚玉兰看着两个人的表情,想到女儿最近曾经回家来找过户口本的事,心里立刻明白了个大概。

“是啊,罗北笙你拿出来吧,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萧晴说完,两个人掏出了包里揣了好几天的结婚证,双双挡在了脸前面。“妈、爸,我没想瞒着你们的,就是怕你们反对。”

“晴晴你俩不会住的一起去了吧。你不会怀孕了吧。”姚玉兰看着萧晴的肚子道。

萧晴嗔怒道:“哎呀,妈,您想哪去了,您闺女是那种不检点的人吗,没有,我跟他是住在一起,不过是合租,他住一屋,我住另一屋,我用自己的名誉保证。我们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那种。我起誓。”她举起右手朝上,竖起三根指头做了个起誓的动作,其实她有点心虚,接吻,接吻算吗?

她心想,幸亏那天晚上她跟罗北笙说了她的打算,她们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否则,在父母面前要没法收场了,父亲萧建国和母亲姚玉兰都是把名节看得很重的那种人,那种保守是刻在骨子里的。

“别发誓了,妈信你,小罗,既然你们都领证了,你能跟我们说说,你能给我女儿什么保证吗,你现在在医院工作我们知道,你挣多少啊,医院在哪啊,你家里有房子吗,跟我们晴晴结了婚,你们住哪啊?”

“叔叔阿姨,我在北苑医院那里工作,现在挣2800多元。”

“挣得是有点少,嗯!”萧建国与老婆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嘴里,随口道。

萧晴有点急了,可是又想看看罗北笙会怎么应对这个问题。

“我那个,我家还有两间私房,在老城区那边,在二环里,就是房子有点老,是平房。”

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萧建国突然眼神冷凝,对罗北笙提了个问题:“小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女儿在外面租房子住,你和她你们已经成年了,照说这事我这个做爸爸的不想说的这么明白,你和晴晴,你们这样,你是不是想利用我闺女心软的弱点,骗她跟你在一起啊?”

“哎呀,爸,我就知道跟你说,就是这个结果,罗北笙你走吧,反正结婚证我都领了,明天咱俩就去你家那个平房看看。反正我认准了他了。”萧晴将脸扭向一边,不理他们。

萧晴情绪有些激动,爸爸这么说话太侮辱人了。即使真的是这么回事,也不能这么说啊,让人多下不来台啊。罗北笙憋的脸通红,低着头,手尴尬地抠着桌面,萧晴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姚玉兰用手碰了碰萧建国的胳膊,看了丈夫一眼,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

罗北笙站起来鼓起勇气说:“叔叔,阿姨,我对晴晴是真心的,我虽然现在没钱,家里也不是很宽裕,但我会用余生努力给晴晴幸福的,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他举起右手起誓。那神情十分虔诚。

“爸,您太不尊重人了,罗北笙我们走。”萧晴说着拉起罗北笙的手出了家门。

但那天她拉着罗北笙出了门,被风一吹,发热的脑子就清醒了,两人默默不语走出小区,萧晴突然冷着脸问罗北笙:“我爸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其实这话,我也想问,你是因为看我心软,好骗,所以,才接近我的吗。”其实从决定领证那天她就在想这个问题,罗北笙答应的太快了,不由得,让她会想到他是不是用这种方法跟她结婚。

罗北笙看着她的眼睛,红着脸赧赧地低声道:“晴晴,你听我说,我是看你太优秀了,怕自己配不上你,我、我要是不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接近你,我可能一辈子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那次,我看你那个前男友曹黎明对你那样,我就慌了,怕你被人抢跑了,所以,只好死皮赖脸的贴上去。我绝对不是那种登徒浪子。我起誓。你不愿意的我绝对不会去做的。”他看着她,黑眸深不可测。

“那就是让我爸猜对了,是吧?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她对他下了逐客令,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

“晴晴,你听我说,我承认我的动机不纯,可我不是那种登徒浪子,你不想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的,我保证。”

她别过脸,冲他挥挥手,“行了,我不想听,你走吧。”

“晴晴,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那天她回到家,见到父亲和母亲拿着几个存折在算着什么。

于是便问“爸妈,你俩在干什么?怎么把家里的存折都翻出来了。”

“没有,就是看看家里有多少存款,这几年,给你弟弟看病,所以家里也没有多少存项,不过,好在你妈早几年就计划着这事,这里抠抠,那里省省的,每年能硬存下一点,应该是够给你办嫁妆的吧。”萧建国道。桌上摆着几个银行存折。爸爸面前放着一个本本,上面写着一堆数字,萧晴知道那些大概是父母多年的积蓄。

“不用,我自己有存款,还有稿费,够了,爸,您刚刚不是反对我嫁人吗。”萧晴一下子就呆住了,原来父母根本就没想着要为难他俩。她心里暖暖的,他们已经在给她备办嫁妆了。“爸妈我错了,刚才我错怪你们了。”萧晴一下子眼圈就红了,也是,证都领了,又没有什么大的错处,还能怎么样啊。

萧建国问女儿:“那小子跟你怎么说?”

“没有,他说了实话,说就是担心我被人抢跑了,所以死皮赖脸的黏上我了,爸,这几个月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他跟我从来没有过逾矩的举动。否则,我也不会跟他结婚的。”

“看来这小子不坏,对你还算真心啊!行了,跟他们家说,可以过来提亲了。你俩既然已经领了证。就抓紧把婚事办了吧。”

虽然罗北笙被她赶走,但是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物种,虽然她早就知道这是他接近她的手段,但一旦他说了出来,她也只是最初听到时有些生气,现在被爸妈一说,心里也就不生气了。

于是,第二天罗北笙再给萧晴发信息,她也就没再生气。第二天,萧晴去了罗北笙他们家,令萧晴没想到的是,这是萧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罗北笙的姥爷,那天她进了罗北笙住的屋子,他的姥爷和姥姥正在木床上坐着唠嗑,萧晴与老两口亲热地打了招呼,开始打量他的家,他们家住的是大学分给他家的单元房,房子在二楼,两个房间的门都是朝北开门的,房子并不宽敞,说实在的和她自己娘家面积差不多,顾家的小儿子顾易明和老婆及女儿,住在大一点的屋子,罗北笙和姥爷、姥姥住小屋,12平米的小屋只有一张很旧的木头双人床和一个两用的沙发。萧晴坐在沙发上,才体会到罗北笙说的,所谓的“睡沙发”的意义,这张沙发简直太旧了,屁股坐上去硌得硬硬的,沙发中间的位置已经被睡出一个坑,萧晴摸了摸沙发的布料,扶手的位置已经被磨得很光滑了,她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只能笑盈盈地听老两口用老家话说话,老俩口是霁北人,和萧晴的外公家所在的深州市临近,口音上也有点相近,所以,她大致能听明白俩位老人说什么,便与姥姥攀谈起来,反而是罗北笙的姥爷不大爱说话,萧晴对那次的会面没有太大印象,只记得,那天她在那里呆的很舒服,觉得俩位老人十分好相处,晚上他家吃包子,包子很好吃,个大,面白,蓬松,蒸的白白胖胖的,个个都有碗那么大,肉馅味道调的很美味,她没搂住,竟然吃了五个,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老太太却十分高兴,临走还给她塞了几个,吓得她连忙推了回去,不是吧,她这新媳妇见家长,再怎么也不能这么拿人家婆家不当外人啊!

后来,回了家,罗北笙发来短信:“我家大人都对你印象极好,我姥姥说你这孩子心眼好,实诚。”这不是在说她傻吗,萧晴捂住脸,丢死人了,全天下的孙媳妇大概也没见过象她这么傻实诚的女孩了。

后来,她把这事告诉爸妈,姚玉兰拍着女儿的肩膀,乐得前仰后合的。

“丢啥人啊,这说明我女儿实在,吃饭见人品,不藏着掖着。”萧建国道。想了想,萧建国对妻子道:“嗯,看来这家人挺上道的,看来咱闺女嫁进去,吃不了亏。咱闺女有福气啊。”有福,有啥福啊。

之后,俩家正式开始亲家见面的环节,罗北笙的父亲在外地工作,来不了,姥姥、姥爷辈分又高了一辈,所以提亲的事,由罗北笙的小舅舅、小舅妈、哥哥、嫂子来了,罗北笙的舅舅和舅妈这次倒是很客气,说话做事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挺靠谱的样子,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两家的嫁妆和聘礼金额相当不多不少,都是两万元整约定俩个月后办喜事。因为没有房子,原本萧晴和罗北笙决定去住那个二环里的俩间平房,可是到了那里,萧晴一看那俩间狭小又逼仄的平房,房子里的地面都是黑的,进去有一股很大的霉味,那完全是两间危房。萧晴小时候住过平房,有过很不好的体验,所以这个方案马上被否决了,所幸,罗北笙的舅舅、舅妈所在的学校已经分了房,就在隔壁单元,现在住的房子,马上可以空出来一间,于是,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了。

本以为事情可以这么顺利的继续进行了,然而几天后,萧晴忙得脚打后脑勺,那天她刚回家,就接了罗北笙的电话,电话里的罗北笙只蔫蔫地说了声:“萧晴,我姥爷走了。”

“嗯!”当时萧晴完全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走了,走哪去啊?”她随口问了句,突然觉得他话里哪里不对劲。

“北笙,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走了。你说谁走了,姥爷吗?”萧晴问道,突然明白了他那话的意思。

“你是说,姥爷没了?”萧晴心中大惊,握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笑容僵住了,事出的太突然了。

“那,你在哪里,我这就过来,马上。”萧晴急急地说着。

“我在家”那边的声音闷闷地,没有生气。

到了罗北笙他们家,她才知道,原来,老爷子几年前心脏病转化成心衰,这几年一直在调理,但是这次病势来的突然,他们家在二楼,那天,老爷子和老太太一起出去遛弯,回来上楼时候还好好的。进了家门,正好罗北笙在家里蒸馒头,蒸锅刚刚上气,老爷子坐在过厅里,隔着玻璃闻见厨房蒸馒头的饭香,只说了句“好香啊!”就倒了下去,正好罗北笙从厨房出来,姥爷算是在他怀里咽的气。

看着罗北笙的那颓丧的样子,萧晴只能贴心劝解,默默的陪伴着,她记得那一晚他都没说话。

但是,她只请了一天假,第三天,她陪着他办完了丧事,她就回台里工作了。心里对自己跟他贸然领证有点后悔,这一下婚礼肯定是没戏了。

当晚,台里来个急活,去外地拍个宣传片,她也只好跟他道了别,走了。临走时对他说:“婚礼看来是办不了。先缓缓吧。这事以后再说。”等到她从外面再回来,歇了没两天,又接到了去清溪拍片的任务。

再后来,她在清溪那里出了事,没想到,那次他也去了,她那次被埋在塌了的屋子里,孩子的哭声引来了人来救她,没想到里面竟然有罗北笙,其实进去救人的时候她没想那么多。

地震那天,大约下午2点多钟,她和两个同事:一个是新来的摄影师,一个是本部门的小红,那是她们刚从镇外回来,三人拎着摄像机和几件器材刚回到住处,中午饭没吃饱,萧晴想起,楼下招待所对面,有家卖牛肉面的小店,面做得相当好吃,就提议下去再吃一点,哪想到,面刚端上桌,地震就来了,幸亏那个店临街,又是开放式的店,所以没什么损失,但周边的临街楼房就惨了,很多房子都塌了,第一波地震过后,四周都是烟尘和瓦砾,大家惊魂未定,萧晴和摄像师一起,冒险从招待所二楼抢出了器材和机器,三人把东西拎出来,放在开阔地,街上跑出来的人,有的哭,有的叫,一些青壮年人在忙着救人,萧晴也加入了抢救人的行列,当时她很害怕,想着自己刚跟罗北笙领了结婚证就赶上接二连三的破事,这他妈都是什么命啊,走到街上,两边的临街的楼房都成了废墟,废墟里瓦砾和粉尘弄的四周一片混乱,她心里也乱乱的。她拿手机给罗北笙发了个简短的信息,“北笙,我在清溪,这里地震了,可能我回不去了。”编完发没发出去,也不知道。

后来,她路过一个塌了半截的二层小楼,二楼的阳台已经塌到马路上,变成一层了,废墟里有个声音,象是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发出来,萧晴想了想,还是钻进了废墟,她没那么傻,又没那么伟大,圣母心,只是不想余生在某个时刻躲在角落里后悔自己没在这一刻,该伸出援手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冲上去,进去之前,她看了看那房子的外观,她认出来,是前几天一家买化肥的经销点,她路过的时候看那家的女人抱着个很可爱的男孩,应该是刚生产完,孩子身上还带着点奶膘,圆圆的小脸,那个当妈的个子高高的,长的挺漂亮的。记得那家门上贴着“光荣之家”的门牌,当时萧晴跟她聊了两句,知道那家男人姓江,刚死半年,那家女人叫什么没问过。

萧晴进去猫着腰,边走边叫着“江家嫂子”,突然看到角落里被一根屋梁挤在当中的那个女人,萧晴推了推她,摸了她脖子一把,已经凉了,孩子在她怀里抱着,没事,还冲着她咧嘴乐了一下,露出还没长牙的小嘴,萧晴哭了,孩子居然还活着,她擦了擦眼泪,喃喃地叫道“江家嫂子孩子交给我吧!”这一叫果然有效,孩子被萧晴从她妈妈的怀里抠了出来,她抱着孩子起身往外走,走到半路,第二波余震又来了。萧晴没跑出去,只来得及冲到那家的一个墙角,屋梁掉下去的时候她正往边上闪,堪堪刚躲在墙角,那根柱子就掉了下来,被她手挡了一下,没砸着,但有一块屋瓦砸到了腿,再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那孩子在怀里哭闹,没事。

刚刚房梁掉下的那一刻,她想自己完了,心里有点后悔,但看着孩子还活着,心里便有些安慰。动了动身子,右半边身子从上到下都疼的厉害,右腿动不了,疼,右胳膊也疼的厉害,她心里有些安慰,疼至少说明没大事。只能在周围捡了个块石头敲了下身边的铁条。周围乱慥慥的,没人应,后来她晕过去,再醒了后,外面天是黑的,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她“有人吗,有人吗,萧晴,萧姐!萧姐!听见了应个声。……有人吗,萧姐,你在吗,应个声啊!”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她没力气,听出来那好像是组里的小红,她想出声,但是张了张嘴,喊不出来,“救命,救命!”她喘着粗气喊出来,却只有一点声音。后来,才知道,她晕过去的时候,怀里的孩子救了她,这小家伙八成是饿了,在她怀里哭了起来,哭声引起了救援人员的注意,把她两人扒了出来,再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帐篷里,浑身剧痛,右腿和右臂都捆扎着,腿边趴着个穿着医生制服的英俊男人,头发有些蓬乱,应该好几天没洗了,她看了看那脸,居然是罗北笙,她发的短信发出去了吗?他怎么来了。

左手在周围摸着,没找到,“手机,手……”她张了张嘴,声音出来是哑的,感觉声带象不是自己的。她只好动了动腿,“啊!草”疼的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那男人终于从睡梦中醒了,“晴晴,你醒了,别动。”他慌忙扶着她。萧晴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指着罗北笙,瞪着眼,又眨了眨,“你发烧烧坏了嗓子,没事,暂时性的。”

萧晴又张了张嘴,冲自己的腿瞪了瞪眼。“啊,腿、胳膊被砸到了,没有大碍。”罗北笙冲她笑了笑,话说的轻描淡写的。萧晴想了想便没在说话,医生的嘴里大概没死都算没大碍吧,她懒得与他计较。

清溪是个交通闭塞的镇子,要出去需要翻过俩座大山,地震后,伤员送不出去,所以象萧晴这样的伤员只能暂时被安置在镇子里的小学校的操场上,当地人搭建的棚子里,在被救出的第四天晚上,当地没有止疼药,胳膊和腿疼的厉害,她睡不着,晚上在帐篷里躺着,翻来覆去的烙饼,每动一下都疼的厉害,但也只能忍着。

晚上罗北笙进来,悄无声息的躺下来,看着她,他脸色阴沉地,脸上满是疲惫,眼睑下一片清灰,下巴上有些稀稀落落的胡茬,颧骨上有些灰尘留下的颜色,不过依然清俊异常。

“别他妈的看着我,头转过去。”人一难受脾气就不好,萧晴身上疼,忍不住飙了脏话,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人家来看她,陪着她,救她,救死扶伤,自己这样有点过分。

“嗯,抱歉,我一难受脾气就不好,你,你背过身去,别看我。”她的嗓子总算是好点了,起码能发出声音。但是这时候,感觉全身都疼的厉害,五官疼的都扭曲了,脸色青白,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很疼啊,抱歉没药,药进不来,进山的路被大石头堵死了。开车的司机死了,后面的车子进不来。”罗北笙愧疚地说着,坐起来给她捏了捏肩膀,眼中满是心疼。

“没事,我没大碍的,就是疼,对了,我不会以后残废了吧。会吗?”

“……”罗北笙没有说话,低下头,嘴抿得紧紧的,萧晴明白,现在这种情况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

“算了,不问了,我,嗯,啊,疼死我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我的手机找不到了,我给你发信息来着。也不知发出去没有?”她一动,疼的龇牙咧嘴的。自己动了动手指,还好手指能动,于是算稍稍放下心来。

只要手还能动,她就不算废人。

“放心吧,有你老公在,不会让你有事的。”罗北笙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随手给她整理了一下裤腿。就这么一动就疼的她直咧嘴。她现在要能动,一定要锤死他,成心的吧。

“你他妈的要谋害我啊,我可是你……亲媳妇。你不能轻点啊,会不会轻点!”罗北笙红着眼睛,看着她眼里都是心疼和歉疚。

“抱歉,我轻一点,忍着点,我给你扎两针,能止疼的。”罗北笙手里没有停,先用酒精给她擦了擦小腿伤口渗出的血,又在她身上几个穴位施针。裤子在救治她的时候已经被从小腿裤脚处剪开了,刚才他替她整理裤腿大概是血干了裤子和伤口粘在一起了,扯着了伤口,这会才知道他是要给她施针。

针是扎了,但基本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该疼的地方还是疼,巨疼。

“别忙了,没什么用的,嗯,给我说说外面的情况,我都躺了好几天了。还有人出来吗?”萧晴咬着嘴唇道。

看来这两天,救援工作应该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三天过了,黄金72小时一过,之后就只能看埋在废墟里的人的造化了。大家都希望还能有人活着出来。这些都是她被救出来的这几天,听附近帐篷里的老百姓说的。

罗北笙没有吭声,低着头不说话,眼里都是低迷和哀痛。

“喂,怎么不说话,抱歉,我刚才态度不好,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老公。”萧晴说着,稍倾,罗北笙掏出个手帕给她擦汗。

“现在基本没有幸存者了,救援的人还在搜救,但意义不大。只能乞求老天,还能有人被救出来。你疼不疼,要不,你坐起来点,是不是疼的躺不住啊,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就敢进去救人啊。你死了,我呢,我怎么办。”罗北笙擦了擦眼泪,双手伸到她的腋窝处,轻轻地托住她的腰,把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让她坐的舒服一点。

“对不起,嗯,那时哪想的了那么多啊,本能,本能反应。要是你,会不救人吗,日后,你想起来,不会抱憾终生吗,我那会就是脑子一热,我不是傻嘛,是真傻。傻妞!”萧晴这会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然后抬头冲罗北笙愧疚地咧嘴傻笑,眼神干净、明媚。

“我差 点以为见不到你了呢!”罗北笙红着眼睛说道。

“你就是个二百五,傻妞!答应我,不要再离开了!姥爷没了,我不想再看着有人再离开了。宝宝。别走。”罗北笙激动地拥着萧晴哭了起来。

“疼,疼,罗北笙放开我,我不离开,不离开。”拥抱的动作碰到了萧晴的伤处,她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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