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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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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林大夫后,虽然心绪有些复杂,萧晴还是告诫自己,别被这个男人的苦肉计给骗了,眼下还是老爸的病要紧,该干啥干啥吧。打定主意,她开始寻找自己的衣物,发现应该是被送来的匆忙,她兜里一分钱都没带,向护士借了点钱,打车回家,肚子里已经饿的咕咕叫了,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有几瓶矿泉水外和一包吃的只剩一片的面包片,空空如也,想想自己这几天一直吃外卖,都没怎么做过饭,她叹了口气,找到自己的手机,只能先下单叫个外卖了,先对付一口然后再想怎么做饭,这几年萧晴在国外,除了汉堡还是汉堡,实在嘴馋了就到中国餐馆去吃一次,在萧晴美国的家里,她只做过鸡蛋炒西红柿这个纯素菜,想了想她在手机软件上下单买了些番茄、鸡蛋、土豆、米、面、油、调料等食材和卫生纸等生活必须品,又下单买了些做饭的锅、碗、瓢、勺之类的家伙事儿,然后咬着唯一的一片面包坐等外卖送饭,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终于听到门铃响了,她以为送餐的到了,兴冲冲地过去开门,门外站的居然是她弟弟小雨。小雨背着个大大的双肩背书包,手里还拎着个布兜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学校吗,妈怎么想起来让你来了?”看见弟弟出现在门口,她转身就回到沙发上坐着继续啃起面包,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老妈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风声,自从五年前自己出了那事儿之后,母亲似乎对自己很加了点小心,总是会默不作声的找个理由,到她这里看一眼。话说当年自杀时,要不是母亲及时发现,也许她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过好像母女两个现在的关系很奇特,没有过分亲密,也不仇视,总是彬彬有礼,萧晴觉得与母亲的关系仿佛总也亲近不起来。

“嗨,姐,这不是咱妈说这几天右眼老跳,说惦记着你刚回国,怕你吃的不习惯,让我给你带的鸡汤和你爱吃的鱼片粥。说看你最近脸色不好,特意煲的黑鱼粥给你补补。还说让我在这里住两天。哎,姐你尝尝啊,老妈真的偏心,这粥煲了两小时,放了葱花和鸡蛋,可香了,还不让我吃,你说妈是不是偏心。”弟弟十分狗腿地从布袋里掏出饭盒,打开其中一个的盖子举着炫耀着。

“住这里,那你上学怎么办?”萧晴翻了翻白眼重新坐直身子,声音立刻提了上来。老妈这安排的有点莫名其妙啊,前一秒她还感动得想抱着老弟亲一下,下一秒她的心就凉了半截,大小伙子,住这里,不会是母后派来监视自己的吧。

“没事儿,我们学校离这儿很近的。姐,快尝尝这鱼片粥,老妈特意去菜市场买的鲜鱼,出锅的时候可香了,我都捞不上吃!包里有勺子,你先舀口尝尝。”说着就把香喷喷的粥举到了萧晴嘴边上。

萧晴无奈只得拿勺子舀了口粥送到嘴里边,尝了一下。

“哎,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啊,姐你今天这脸也太白了点吧。对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大药味啊?还有医院的消毒水味。”小雨眼尖,鼻子也灵,一下就觉察出了萧晴身上的不妥之处。萧晴的右手上有刚刚输液造成的淤青,脸也有些浮肿,脸色惨白,眼袋青白,憔悴支离。

“啊,刚从医院回来,有点感冒。挂了点水。”萧晴下意识的将手往身后藏。

“啥,感冒,那你这感冒也好的忒快了,没听到你咳嗽啊?”

小雨上下打量着姐姐,忽然似心有所动般冒出一句话:姐你不会想不开,又自杀吧。

“你胡说什么!”萧晴立刻跳起来,挥手给弟弟的胳膊来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门开着,罗北笙手里提着一大包食材,愣愣地站在门口。瞪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啪!”装着蔬菜的袋子应声掉在地上。袋子里的鱼掉在地上,鲜活的鱼不停的在地上扭动着身体,作垂死的挣扎。

“姐,他……他怎么在这儿。”小雨一时语塞,举着饭盒愣在那里。

“北笙哥……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你……你怎么在这儿啊?”小雨指指罗北笙又看了看姐姐。

“小雨,你刚才说自杀是怎么回事?”罗北笙紧张的脸通红,过来一把抓住小雨的肩膀,双眼通红紧盯着眼前的少年。

“告诉我,五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姐到底出了什么事。小雨告诉我。”

“小雨,你要敢说,以后我就不是你姐了”。萧晴瞪着弟弟的眼睛,示意他别胡说。

“我,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五年前,妈和爸把我姐从外边接回来,我姐就有点不好了,整日不吃不喝不睡,眼神也不大对了,后来有一天,我妈接我放学回来,发现我姐吃了一瓶安眠药,后来救回来以后,没多久我姐就出国了。我也不知道我姐出了什么事。他们大人都是避着我的。”

“那是什么时候,小雨想想,求你了。死也让姐夫做个明白鬼吧。”罗北笙恳切地注视着小雨,双手握着小雨的肩膀道。

“我,我真不大记得了,好像大概是个夏天,我就记得这些,其实我姐之前还挺高兴的,说有什么事儿要告诉你。姐,你别打我,我……我就知道这些,真的,我发誓。真的。”小雨看着他姐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连忙举起右手三根手指做了个起誓的动作。

“萧晴,告诉我,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北笙又转而抓住萧晴的手。

“你俩人先聊着,姐我先回去了,我想起来,我得回学校了,我走了。”萧家老弟知道再在这里待着要被牵连到,一缩脖子连忙撤了。临走还带上了门。

“你放开,你不配。”只一句话,萧晴就红了眼圈。想起那年的遭遇,他和那个长发女人相依相偎的背影。她就有点上头。记忆如过电一般闪回,浑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大脑不受控的又开始炸裂着疼起来。萧晴抱着头哭倒在沙发里。

面前的男人当年的话在脑海中回响:“我们分手吧,我们都要冷静冷静,我累了。”

“你走……,你不走,我走。”她看着站在面前的罗北笙说,见罗某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无奈地挺身站起来,走回卧室,重重地关上门颓然地倒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留下门外一脸茫然的罗北笙。

稍倾,罗北笙走到门前道:“晴,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请你息怒,别气坏了身子。”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来到客厅茶几前,低头拿起躺倒在桌上的那个印着外文药名的药瓶子,看了一眼,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打过去。

“秦大夫,不好意思有个事麻烦你,我这有个药,是国外产的,你有海外背景,认识的人多,给我查查是治疗什么的。我马上就把药瓶拍了照片发给你。谢谢了。” 秦大夫是他同院的医生,与他相熟。

图片发过去,不久就有了回音。

“这药是美国产的吧,谁吃的?”

“啊,这是我家一个亲戚吃的。想看看有没有副作用,这是治什么病的。”

“是治疗抑郁症的药,这药有治疗抑郁和焦虑的作用。也治疗失眠。你家这亲戚病的可不轻啊。他这药应该吃了有一阵子了,最近身边最好有人时刻注意一下病人的情绪变化。你这亲戚吃多久了,有没有过自杀症状……,一般情况下,这类患者多有自杀的情况。喂,北笙,你在听吗!?”罗北笙直接愣在那里,瞬间红了眼眶,心里想着:晴,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害得你生了这么重的病,跑到国外躲着我。

“叮咚”门铃响了,“师兄我先挂了”,他擦了擦眼睛,过去开门。是送外卖的,这才想起萧晴好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于是端着吃食走到卧室门口,大声说:晴晴,出来吃饭了,那个,你不愿见我,我走就是了,外卖我给你放门口桌上了,你趁热吃啊。

说完了走出门,关好,沮丧地走回自己的家。

这边,萧晴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气愤难耐,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听到外面罗北笙的声音,心头火起:不知道老娘不想见你吗。后来又听到外边罗北笙的关门声和隔壁的开门声,确认他出了门这才从卧室走出来,出了卧室门,看到桌上的外卖,以及弟弟留在茶几上的鸡汤和鱼片粥,于是赶紧找了副筷子走到茶几边端起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母亲煮的鱼片粥很香,萧晴会不自觉的与罗北笙平时做的相比,母亲做的偏清淡,火候不到位,鱼片也碎,还放了点鸡精,罗北笙知道她不喜欢鸡精和腥气味,腌鱼片时会放些胡椒粉,米也会事先泡过,所以煮出来的粥很软烂香甜,鱼片还清甜、鱼肉质地q弹,入腹熨帖舒服,入口即化,想到这里,萧晴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渣完了你,你还惦记他。拿过外卖准备吃上两口,今天点的是兰州拉面,面已经坨了,胡乱吃了几口,再次回到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在想他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弄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想当初他们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虽然贫穷但却过得很快乐。

那时她刚毕业那会,毕业于京大的她原来可以留在学校任教的,但那会家里父母亲身体都不好,弟弟也年幼,加上那阵子她刚失恋,这位“准前男友”是大学大二时,一次联谊会时认识的同校的法律系的一位同乡兼学长叫曹黎明,大她一届,家在北苑,是盛海市的郊区县,阳光帅气,举止端方,风度翩翩,办事靠谱周到,这次是萧晴主动,当然也是她先心动的,萧晴是大三表白的,原因是萧晴觉得不能一直暗恋下去,所以表白的,但不知为何,此人一直没有明确回应,后来两人像好朋友一样处过一阵子,一起打打闹闹,一起吃吃喝喝,经常一起看看电影,一起参加社团活动,萧晴一向爽快磊落,倒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曹黎明毕业分配回了原籍,据说在政法口工作,两人就没了联系,之后萧晴也给他写过几封信,但都石沉大海,但临到萧晴大四毕业,此人突然发来一封信,信是用笔记本上的纸撕下来写成的,潦潦草草几行字,只有一页纸,言语不善,大意就是说两人不合适,断了吧,信里有句话:“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意思无非就是叫她不要再纠缠他。萧晴当时直如晴天霹雳,气的当场就把信撕了,单纯如她,并不明白对方走的是什么路数,既是不合适,为什么不早早说出来,当她是什么,和她玩暧昧吗,还是权衡过利弊后的最终选择,人渣!

其实萧晴在大学时代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加上文笔极佳,大学时期稿费收入已经能自给自足,她曾参加过大学的辩论会,还自己炒过股,赚过点小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在大学时也是各个社团争抢的宠儿,相貌虽不惊艳,却属于很耐看哪一挂的,再加上她性格直爽热心,待人诚恳,办事妥帖,平时大大咧咧,爱跟男生论哥们儿,跟女生真诚以待,所以在男生、女生堆儿里都很吃得开,在大学里有很多追求者,许多学长、学弟都会有意无意的接近她,表白明示、暗示的都有,萧晴在这方面的处理却是特别理智,干脆、利落,不管是多难缠的人,多热的情话,多么的死缠烂打,她只有一句“抱歉,我对你没感觉。”再说急了,就干脆躲起来减少见面机会,或者把话说开,跟对方说:“我觉得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对我们两人都好,我不喜欢拖拖拉拉,不清不楚,那是对双方不负责任。”当初看上曹黎明,也是机缘巧合,就是单纯觉得他做事热忱,加之人也长得顺眼,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类型,所以她才主动追求,没想到最后成了这么个结果。

这么想着,萧晴多少有些郁郁的,好一阵子提不起做事的兴致,不久萧晴婉拒了导师留校的美意,回到盛海市,在电视台找了份编导的工作,为了方便上下班就在靠近电视台附近租了间两居室的套房,房子是与人合租的,同住的是个在公司上班的白领小姐姐,叫李瑞瑞,人很直爽,也聊得来,后来这位李小姐准备结婚退了租,正好萧晴电视台三个月的实习期结束涨了工资,加上她平时就兼职写稿、做文案赚些外快,手头还算宽裕。所以索性租下了整个两居室,简单的给房子做了个简单装修,实际上就是刷了刷墙,一间做卧室,一间做书房,书房里铺了厚实的地毯,飘窗前,还让师傅做了个时兴的带储物功能的日式榻榻米,装了升降桌,铺设了大坐垫,一侧放了个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书柜,摆上茶具、零食、靠垫和自己常看的图书,作为自己平时休息放空的地方,倒也舒适惬意的。因是单身独居,萧晴还特意从父亲那儿借了双平时不大穿的半旧皮鞋扔在家门口。

这天,单位的活动搞得晚了点,结束时已经是11点了,没有公交车了,萧晴只好打了一辆出租车回自己的住的小区,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下了车,从小区门口到自己的住处有一段很狭长的林荫道,靠右边的一侧是高墙,墙外是另一个小区,林荫道边只有左侧有几盏路灯,路灯半明半暗的,闪烁着悠悠的黄色光晕,这条路平时就很少人走,因为路灯相隔很远,路又窄,萧晴转到这条路才发现有点吓人,而且一进入这条路就觉得后头有个人总是跟着自己,自己快走,那人也快,自己慢走,后头的人也慢走,自从高中时经历了那次“路遇流氓事件”,她就有了警惕性,高中毕业前夕还自费去学了散打,不过那个散打教练也说过,作为女人真要是碰上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是没用的,所以从那之后,包里一直带着一把改锥,于是手伸进挎包里摸索着,糟糕!没带。

为了掩饰紧张心情,萧晴开始哼歌,从“小白船”唱到“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从心里往外的冒冷汗,最近她被借调到法制栏目,跑市里的政法口,看卷宗时,留意到好几个强奸案,大多都是凶手尾随受害人到僻静处欲行不轨,状况极其惨烈,她这才明白当初父母为什么那么害怕,也知道当初自己有多傻,要是当初那人带个凶器,她就把小命给交代了,偷眼看看旁边路灯下的影子,发现后边的人好像还在,走到拐角处时,萧晴硬着头皮抡起挎包拼命朝后边的人砸去。

“哎,别打,是我,是我,萧晴。”萧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十分熟悉,定睛看去,见一个高个子的小伙子羞怯地站在那里,他用手架着她的手,是他,罗北笙。他面容温煦的微笑着,站在那里不动。五官在路灯的照射下,透着些温润的柔光。

“你?”萧晴直接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人竟然是他。眼前的人似乎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白衣少年。个子长高了点,虽然依旧瘦瘦的,但脸上的五官更有阳刚之气了。借着昏暗的路灯萧晴能看到罗北笙穿着件还算合身的灰色灯芯绒夹克,背着个黑色的挎包,依然是那么玉树临风,卓尔不群。

萧晴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泄气道:“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腿都吓软了。知道吗,我兜里原来有把刀的,这要是捅了你可怎么办啊!”萧晴挥拳欲揍,被罗北笙闪身笑着躲过去,于是又左手一个巴掌奔罗北笙的面门过来了。临到巴掌挥到脸上,想到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失踪五年,现在突然冒出来,太让人来气了,于是失去了打人的欲望,甩头朝前走去。

罗北笙没料到萧晴有这样的反应。贱兮兮地急忙跟了上来道:“哎,别走啊,萧晴,怎么不打了。”这人还真有点“贱气”在身上的。

“打什么啊,我他妈算你什么人啊,你怎么样轮得上我说三道四吗,再说,您大少爷是高才生,我不值一提,当然我们高一二班的48个同学也不值一提,我们都不配和你做同学是吧,你高二下半学期一结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不见,我问了所有和你相熟的同学、老师,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对了有知道的,就是不告诉我对吧!”事实上,萧晴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罗北笙去了那里,那就是班主任罗老师,从那年罗爸爸来学校找罗老师那次,她就疑心,罗老师的那句“叔”叫的太过自然亲近,叫叔的语气不象是一般家长,再加上他们都姓罗,让她确定他们一定是亲戚,所以罗北笙消失后,她第一时间就找到罗老师那里,出乎她的预料,罗老师很决绝的回应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而且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萧晴同学你回去吧,他的情况,你帮不了他的,这事儿必须他自己扛过去才行。他回原籍老家去了,具体在哪儿,我想还是不告诉你的好,有缘他日自会相见的。

想起往事,萧晴接着说道:“哪我们算什么,所有帮助过你的同学又算什么,这么多年,你在哪儿,做什么没人知道。我们不是那种泛泛之交的同学,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你突然地就消失不见了,连你家也搬走了。”

“是啊,凑巧了,我上大学那年赶上我外公学校里分房子,所以,我家就搬走了,现在住柳泉小区那片,哎,好像你们家也搬家了。我回来时去找过你,你们邻居说你们搬家了。”罗北笙有些心虚悠悠地说道。

“柳泉小区,不会吧!”萧晴这边走着,脑子里却天雷滚滚,手捂着嘴说了句:“my god”,上帝啊,天拉个撸,她想着:不会又和这厮做邻居吧,怪道这小子能如此精准地摸到这儿来找她,这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有缘”啊!脚步跟着慢了下来。

柳泉新村是盛海市开发的比较早的一个成熟社区,在城东,交通便利,基础设施完备,这个小区面积很大,这片包括东区和西区两大部分,萧晴家所在的西区属于几家大型国企的家属区,东区则更大一点点,是人员就比较杂了,分别是一些学校、国企和国营大厂的家属楼,其中有几栋楼属于盛海市两所重点高校,是两所高校的教职工宿舍。

“那你现在是上学还是上班呢,现在做什么呢?这几年在哪里里高就啊。”萧晴一边问一边已经在心里勾画出两家的大致距离,那两所高校的楼区大致就在马路路东小区里,妈妈的一位同事就住在那个小区里,她曾陪妈妈去过,大致知道哪个楼属于哪个单位,真的是太近了。

“我那年离开后,回到老家,考了个中医学院,是定向分配的,现在在北苑医院那儿做实习医生。”

“不会吧?按你的成绩,医学院可以到北京上,为什么在那边上学,生活开支申请个奖学金就行了,再说你不是勤工俭学挣了点钱吗,难道你家又……”

“是,没错,我刚觉得日子过的顺了点,我外公就又病了”罗北笙一边说着,脸色迅速暗淡下来,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仿佛隐者深深的愁绪,自嘲地接着说:“心脏病,要做手术,我挣得那点钱,还不够填医药费的窟窿,虽然外公有医保,但一个大手术,有十来万的需要自费,我舅舅、我爸和我,家里掏空了又借了些外债才凑够了。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回老家那边随便找个三流学校上了。很抱歉,没有跟你们道别,实在是,我不知该怎么讲这事儿,姥姥姥爷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只顾自己,当时我自己都自身难保,没立场也没资格谈什么其他。”罗北笙说话语气低沉,面容露出一丝沮丧的神色。

“……”萧晴停下来想说什么,突然又觉得说什么都是瞎掰,老爸说过救急救不了穷。自己可能真的帮不上他吧。只得迈步朝前疾走。

罗北笙突然停住追赶萧晴的脚步,伸出左手拽住萧晴斜挎在身后的挎包带子,拽得萧晴停住了疾走的脚步。扳正萧晴的身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萧晴,我是说对你。”罗北笙真诚地直视着萧晴的眼睛,眼神微带笑意,眼中的情意却不容置疑。

听到罗北笙的话,萧晴立刻明白了罗的话。

“你,你都混说些什么啊,我……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啊。”萧晴羞的低下头,紧张的抓着自己的皮包带子抠搜着。心想,这什么情况啊,刚一见面就表白吗。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咕咕”仿佛是为了打破僵局一般,萧晴的肚子这时适时的叫了起来。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吃饭了,电视台平时事忙,编导更是忙起来不分昼夜。

“我饿了,你饿不饿,先回家吧,我得弄点吃的垫垫。”萧晴自己只是早上吃了牛奶面包的早餐,之后就再也没顾上吃东西,这会饥饿难耐。两人回到了萧晴的出租屋,开门的一瞬间,罗北笙就被房间里的景象惊呆了,客厅除了吃饭的桌子和沙发还有个下脚的地方,其他地方都被衣服鞋袜和零食、化妆品占满,萧晴似乎并不以为意,进屋就大大咧咧的甩脱了靴子靠在沙发里,随手拉过边上的一条毛毯盖在身上,有气无力地对罗北笙说:“帮我个忙,冰箱冷冻室里有一袋速冻饺子,帮我煮一下,我七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又实在不想动了,帮个忙吧。”

罗北笙又环顾四周,叹了口气,过去冰箱那里,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开冷冻室,而是打开了冰箱上层的拉门,“呀!”他伸手进去的时候,应该是摸到了很恶心的东西,五官都皱到一起了,抓出来看,是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烂成一摊绿泥的一根疑似黄瓜的东西,黄瓜的绿泥里长着霉菌,打开冰箱冻室,里面空空如也,的确有一袋速冻饺子,已经打开了,里面的量也就将将够一个人吃。收拾了冰箱冷藏室,里面还有一只已经干成木乃伊的橘子。

罗北笙默默的在那边收拾,这边萧晴没心没肺地说道:“呀,这都烂了,不应该啊,好像没买几天啊,” 看见罗北笙看她,又有点心虚地挠了挠头发道:“也就两礼拜吧,啊那橘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就不太记得了!我……那个不是没时间吗,所以也就偶尔拍个黄瓜,炒个鸡蛋什么的,平时不做饭的。那个……你看看拉门里应该还有几个鸡蛋的,还应该有个面包的。对了我吃了。”萧晴有些不好意思了。

罗北笙看了看冰箱剩下的那堆东西道:“那你平时都吃什么呀,我看你冰箱里的这些东西,不是烂了,长毛了,就是过期了,你看这沙拉酱都过期俩月了,也不怕吃出肠胃炎来,买回来的菜要拿掉外面的包装袋,要不然水汽一沤会滋生霉菌的,你看看,看看你这火腿肠也过期了,赶紧扔了吧。”罗北笙顺手拿起拉门上的一根火腿肠,就要扔。

萧晴急了,起来要夺:“别啊,别介啊,你……你都扔了,我吃什么,我这还饿着呢,算了,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做吧,指望不上你!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吧!”萧晴心头火起,本来看着这家伙挺可怜的,领他进自己家,没想到这厮进来就指手画脚的。于是顾不得自身的疲劳,过来推开罗北笙气呼呼的就要去关冰箱门。被罗北笙捉住肩膀温柔的推到一边去。还笑着说道:“哎哎哎,我错了,我就是说俩句。就是看你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有点心疼。”说着赶紧拉开冻室取出速冻饺子,发现袋子里只剩下七八个冻饺子,进到厨房里发现料理台上还有两包方便面,看看日期,还好没过期,就对萧晴说:饺子不够了,待会我再煮点方便面,放俩鸡蛋,给你吃,行吗!

重新坐回沙发的萧晴重又躺下,无力的扬了扬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同意。

不一会儿,饺子和面几乎同时被端上桌,罗北笙把煮熟的饺子盛在大碗里,碗里放了些虾皮、紫菜和由陈醋、酱油、香油和热汤调制的汤,让本来平平无奇的速冻饺子吃出了馄饨的感觉,罗北笙还拿来了从厨房找到的一瓶老干妈辣酱,舀了一点子辣酱,放在饺子里,另一碗是家里的方便面做的热汤面,除了调料外,还卧了俩个水泼蛋,样子十分诱人。饿了半天的萧晴这时也顾不得体面,赶紧到桌前端起碗,三口俩口就吃完了热热呼呼的饺子,只觉得饺子酸辣可口,十分开胃,吃完放下碗,觉得没吃饱,她又端起了热汤面,接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把一旁抄着手瞪着她的罗北笙都看楞了。

吃完了,她抹抹嘴,坐正了身子推开碗道:嗯,挺好吃的,这算是馄饨还是饺子啊,挺好吃的。哪里学的。

“这饺子是照着陕北酸汤饺子的做法,好吃吗,你家只有这种辣椒,而且我记得你好像不太能吃辣的,就放了一点点,又放了点虾皮、紫菜、酱油、醋,我在的那个医学院在陇南,学院的学生来自陕、甘、宁、青、新五省,所以学校食堂总有一些特色小吃,象手抓肉,肉夹馍、兰州拉面啊,有时我也会在学校食堂帮厨,顺带学学各地美食的做法,改天我给你做回手抓饭,毕业的时候,我可是差一点就被分到新疆去的啊。”

“帮厨!”仰靠在餐椅上的萧晴心里咯噔一下,听得出来,这家伙在那个地方过得也并不宽裕。

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12点了,该让他走了,便硬着心肠道:“改天吧,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家去了。”

本来在弯腰打扫客厅地板的罗北笙直起腰道:“这么晚了,别让我走了”,罗北笙涨红了脸吭吭哧哧的道:“我,我,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调回来才发现,家里只有个两居室,舅舅一家三口住一间,我和外公外婆睡一间,那是个只有九平米的小屋,而且晚上只能睡沙发,我个子高只能佝偻着身子,挺不方便的,所以,这半年我大多是在单位住医生值班室,这不前几天在小区里看见你了,你放心我不白住的,我会付房租的。”

“付房租!你知道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吗!?”萧晴话一出口就后了悔。

“哪个……多了没有,我的钱都在这儿了,给你。”罗北笙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百元钞票放在茶几上,从厚度判断肯定应该没多少钱。

萧晴本想答应下来,但是忽然然想到刚租房时母亲的嘱咐,母亲在萧晴搬进出租房时意味深长的说:“晴儿,妈妈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但是女孩子恋爱结婚是人生大事,你如今搬出去,脱离了父母的视线,但是男人再好,没结婚也不要轻易托付身子,不然会被人拿捏,被人看轻的。”

当时萧晴只觉得不胜其烦,但是现在一想便觉有理。便偏过头来看着对方的一眼道:“不行,今天太晚了,允许你在这儿住着,明天一早,你还是回单位或者回家去吧,住不住在这儿不是钱的问题,现在虽是社会观念新,但我父母都是观念传统的人,你是男人,这么不明不白地住在这里多有不便,再说我也独惯了,不愿意屋子里有个外人。也不愿意跟前有个人在这儿呱噪。”萧晴又侧转过头来趴在桌上闭上眼睛装睡,虽说对罗北笙有些不忍,但是这个底线还是要守住的。莫说两人只是同学,就是当真以后成了情侣、夫妻。也得有个说法。

“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花吧。”萧晴将这堆钞票重又推了回去。随后背过身去,心里合计着:这尊神看来今天是请不走了。但是男女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在是有些不大方便。

“那今晚上你住哪儿啊,我这儿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啊。就这俩间屋子。一间是卧室一间做了书房。”

“我可以先睡沙发,这儿挺好的,您受累给拿床被子就行。”罗北笙指着面前的沙发赔笑道。

“不行!”萧晴不容置疑的说,在沙发里偏过头去背对着男人。

“要不我看你书房的床柜挺不错的。加床褥子就能睡人,要不你给找找,有被子和枕头就行。这可比我们院的值班室好多了。”罗北笙觑着萧晴的反应低声下气的说道。

“这人脸皮真厚。”萧晴心里暗想,嘴上却状似无奈地说:好吧,看在你帮我做饭的份上,给你老人家拿去。

说完,起身走进卧室衣柜里抱来了一床罩着格子被罩的棉被和一条粉色的碎花床单及一条枕套,交到罗北笙手上,道:“去书房那屋睡吧!客厅有点阴寒,厨房味道重,书房的那个是“榻榻米”,你自己把榻榻米的升降桌收了吧。被褥都是新买的,没用过,你把榻榻米下面的收纳柜打开,里面有垫子和枕头的,拼起来就能睡人。”其实垫子是厂家统一配的,被褥和枕头等物都是早前刚搬进这里时,她在附近农贸市场顺手买的,当时就是想着万一李萌萌来家小住,也好有个窝给她住,没想到住进来的是个男的。

罗北笙高兴地接过了被褥,兴冲冲地跑进书房去操练起来,他先是四处摸索着,寻找着升降桌的按钮,等到终于找到后,降下升降桌,重新恢复榻榻米的原样,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枕头和垫子,萧晴倚着书房的门框看着他忙碌,突然问了句她一直以来就想知道的问题:“哎,你当初不是说要去美国吗,为什么没去,什么原因,……不会是因为我吧?”问完这问题,萧晴自己的脸都红了,心里暗骂:萧晴你是傻子啊,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挖坑吗。

正在拼接垫子的罗北笙直起身子回身看着萧晴含笑道:“啊,当时其实快要到关键时刻,我外公那阵子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就有点左右为难,一方面外公外婆把我从小带大,他老人家那种状态,我就是走了也不安心,另一方面的确有你的原因,我……我的确是不想离开你。”罗北笙眼神坚定地看着门口。

收到罗北笙肯定的信号萧晴反而不淡定了,只好硬着头皮转身走出书房,走到客厅时道:“明天就回去吧,我们不合适,还有,我……我有男朋友,是我学长。我……我们感情很稳定。”第一次撒这么没底气的谎,以至于自己都没有直视别人的勇气。

“不是,你不是刚失恋吗,你……你撒谎。”罗北笙开始还理直气壮,说道“失恋”二字声音开始越来越低,大约是自知失言,声音逐渐变低,最后几不可闻。

“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失恋,你……你不会在我身边安了探子吧。”萧晴终于回过味来,回身走进书房瞪着眼,突然揪起罗北笙的上衣领子威胁道。“你小子,说,怎么回事儿。说不清楚今天大刑伺候。”

罗北笙似乎不为所动,嬉笑着拨开萧晴的手道:“啊,没有,没……,那什么我先睡了,我明天医院还有门诊哪,先睡了啊!”罗北笙连忙抖开被子整理被套,低头装傻。

萧晴并没善罢甘休,另一只手伸出去抵住他的下颚,威胁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清楚我的情况,说,是不是刘昊那厮,还是李萌萌,说!这俩货谁给你透的底。”

正低头整理枕套猛然被萧晴制住,罗北笙并没有多惊慌,低头笑着回答着:“不是,不是,不……坦白,我坦白,前年我到北京办事,曾经上你大学里找过你,到学校一路问到你们宿舍,本来都到楼下了,就……看到你和一个男的在说话,看表情觉得你两个在搞对象!就没敢见你,就是不想打扰了你的……好事儿。”

“哦,我说那年我大学同宿舍的室友为什么告诉我有人找我,我出去找,没见着人,原来是你小子,怎么来都来了,都不见一面。心里有鬼啊。”萧晴机关枪般的一顿开炮,罗北笙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扯唇笑笑,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神温柔。萧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后来的事是昊子告诉我的,哥几个还差点要去教训那小子一顿,让我给劝住了,咱是瓷器他是石头,犯不上因为这种人渣费了咱们的拳头,太low了,对付这种人渣我自有办法。”说着罗北笙低头笑着,那神情似别有深意。

突然被人说破隐私,萧晴心情有点复杂,罗北笙的话让她莫名有种感动。这事十分隐秘,她只和耗子和李萌萌俩个死党说了,当时耗子的确有要修理那个曹黎明的意思。耗子那厮说:“跟老大玩暧昧,临了来这么一手,这人忒不地道了。我他妈找人修理修理他。”当时被她拒绝了,她当时反对的理由跟罗北笙说的是一个意思:就是犯不上,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她才不在乎那人怎么样呢。但是让好朋友因此而惹上官司就不好了。

萧晴倒并没太在意转头道:“啊,不用,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管,行了,我累了,明天我单位还有事,我得睡了。明天见”。

很多年以后,直到他俩结婚后,她才知道一点关于罗北笙的详情,原来那年高二,罗北笙去美国的事儿没成,他就动了上大学的念头,先是回原籍快速修完了高中全部课程,接着在高二下学期末,以700多的高分上了老家那边的一所中医学院,学校学制五年,他却用四年就上完了别人五年的课程。早早毕业,到见到萧晴的那一年他已经工作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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