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少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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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
三人出现在少年阁中，少年阁原是唐升家族中的一处林园，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整片林园被砍伐，建成一个楼阁。
楼阁成回字形构造，因为这里长年没有人住，所以唐升索性就把少年阁变成半开放式庭院，里面有庭院和庭院也可以为一些路上的行人歇歇脚，四周围着高耸的围墙，进门绕过一堵挡风墙就看见一个大院子，院子左右两侧种着两棵不知名的大树，看着树的模样应该也有个十来二十年的树龄了，大院后是一座楼阁。
里面摆放了许多唐升平日里的雕刻作品，每一件都是唐升极其喜爱的小玩意，而最让闻笑天吃惊的莫过于那人形高女子雕像，那工艺简直是鬼斧神工，堪比大家之作啊！
这座人形雕像尚未完工却已雕好大半身，闻笑天从雕像的容貌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貌美女子的雕像，她温柔的呈现一个拥抱的姿势。
闻笑天曾好奇的问唐升这雕像的来历，可唐升只是淡淡的说”这是他多年的努力成果。“
对于雕像中的人只字未提。
少年阁是唐升的私人属地，唐升从来没有带过外人来这里，而如今却成了唐升，闻笑天，韩世卿，三人小聚的地方。
这漫长的假日三人经常相约在这里相聚，此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在此谈天说地是别有一番风味，而且从来不怕有人会打扰。
于是三人便在这大院子中摆放几张桌子高谈阔论起来。
“来喝酒！古时候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没想到今天我们也恰好成三人。”
“哈哈哈哈。”闻笑天举起酒杯。
不知到从什么时候起闻笑天开始喜欢喝酒，仿佛人到一定的年纪酒就成为必须品，或许为了解忧，又或许为一时之气的故作感叹，只是不管是何缘由，闻笑天都已不再是那个曾经问酒的少年了。
“只可惜这里没有桃花，不然还真的有几分相似。”韩世卿乐呵呵的笑道。
“啊！这酒真苦。”闻笑天皱着眉头牢骚几句。
“老笑，你这是怎么了？平时滴酒不沾的你，今天怎么想起约我们喝酒？”唐升好奇的问道。
“唉！还不是我家里的老头。”闻笑天提起这事心中颇有无奈。
今天闻笑天又被闻老爷好一顿数落，闻笑天的心里不痛快，于是便就约起唐升和韩世卿两人出来喝酒。
韩世卿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这事在他们看来早已见怪不怪了，每一次闻笑天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找他们喝酒解忧要大谈阔论一番。
“唉...你们说我们家这老头，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变通呢？”
“都什么年代了？还只会忙于公事，既不懂山水之乐，也不懂得风月之欢，这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不懂也就算了，还要时常约束我这不给这不给那的，你说我在这个家到底有何乐趣？还有何自由可言？”闻笑天仰头喝一口闷酒说道。
“真是不想放假，在学校里自由自在无拘束的样子多好，放假还要回去受气。”
“唉...他始终不懂我。”闻笑天摇头说道。
“你还算好的了，我家的那位每日不见身影，从小到大见的面数扳手指都数的过来，不过我早已习惯了。”唐升听见闻笑天的话也颇有感触的点头。
“世卿，你的父亲呢？”闻笑天举杯看向韩世卿。
“我的父亲早已离世了。”韩世卿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神色落寞的说道。
韩世卿依旧是那副冷静沉着的模样，仿佛任何事情在他面前都无法激起半分的波澜，可能这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吧。
“不好意思。”闻笑天尴尬的挠挠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毕竟自己在韩世卿面前谈论这么多让他伤心的事。
“来来来！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唐升感觉到气氛的尴尬，打个圆场说道。
“干杯！”三人高杯畅饮。
“老唐，你这院子里的树都是些什么树啊？我怎么从来都没看见过啊？”闻笑天看着这院子里的两棵大树问道。
“那是梨树。”唐升望着园中年久的梨树，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道。
“梨树？”闻笑天带着疑惑，再一次打量园中的梨树。
“这里原本是一片梨园，种着许许多多的梨树，每年的春天总会开出一片片雪白的小花，那场面就像是天空中下了一场雪一般，挂在在树上。”
“雪梨花也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一种花，那时候她总是对我说。”
“雪梨花是纯洁的，它就像是天上的白雪一般晶莹剔透，是那么的美好和令人向往。”唐升抬起头望着那几棵梨树出神，开始回忆起那一年的春天。
“升儿，你知道娘亲为什么喜欢雪梨花吗？”
“不知道。”稚嫩的唐升摇了摇头。
“因为雪梨花纯洁美好。”
“但是你要知道美好的东西不会存在很久，就像这雪梨花一般，它的绽放只会在那短短的几天，虽然是霎那的芳华却又永恒的美丽。”
“所以不要为离别而悲痛，我们不应该感到悲伤，因为曾经我们得到过美好，我们应该把所有的美好永远的放在心里，记住了吗？”
“记住了。”略略肥胖的唐升认真的点点头。
“升儿真乖。”唐夫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唐升的小脑袋。
“咳嗯嗯...嗯嗯...”
唐夫人用手中的丝绢捂住嘴巴咳嗽不断，懂事的唐升在母亲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
“娘，您好点了吗？”唐升关切的问。
唐夫人点点头手中的丝绢紧紧的攥在手中道“好很多了。”
面如金纸的唐夫人看起来情况并不太妙，身子消瘦眼眶深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怜爱。
其实唐夫人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丝巾中的湿润还有那淡淡的腥味，时刻提醒着唐夫人，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虚弱消瘦，这仿佛都在告诉唐夫人留给她的时间无多了。
只是她放心不下眼前的小人儿，她放不下。她希望在自己能多陪陪他，至少在最后的时光能好好的看看他。
“父亲认为梨花是不祥之花于是把梨园尽数砍伐。梨园从此荒废后，我便把它改造成如今的少年阁用来收藏我的一些小物件。”
“这几棵梨树就是曾经梨园的梨园最后的仅存了吧。”唐升轻轻的道出。
他把曾经所有的思绪悄悄埋在心中，那苦涩并没有道出而是顺着酒，让它一同送入内心的最深处。
闻笑天和韩世卿点点头，原来如此。
酒过三巡，菜食啖尽，大家都有些许醉意。
闻笑天突然提议“走！我们去斗鸡坊斗鸡！听说今天来了几个新的选手。正好可以去凑凑热闹。”
“我就不去了！我还要看一会书。”韩世卿在喝完酒后，随手沏一杯清茶。
这少年阁如此清静的地方，对于韩世卿来说是一个绝佳的读书之地，韩世卿拿起书桌上的书摇摇头。品茶也一直都是众人的的习惯，茶气芳香杯中的清茶总是能轻易的唤人沉睡的心脾。
“我也不去，今天我还有点事。”唐升摆摆手说道。
“啊！你也不去那得多无趣啊！”闻笑天嘟嘟嘴无奈的道。
斗鸡对于闻笑天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他觉得实在无聊，只好找点事情打发打发时间，不然这漫长的学堂日子简直让他要崩溃。
他享受和兄弟们一起玩闹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的他可以感觉到真正的快乐，可以短暂的忘却现实中的所有烦恼。
可每一次玩人尽场散的时候，闻笑天总是感觉到心里空虚，一股落寞孤独侵占己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闻笑天喜欢狂欢。
面对韩世卿和唐升的扫兴闻笑天只能无奈的接受。闻笑天随手拿起一本武侠小说，沉迷小说世界中。
闻笑天时常在幻想，希望自己也有一天可以在深山远林中遇到一位绝世高人，然后机缘巧合的传授自己一生的本领，最后戎马江湖快意人生成为举世敬仰的大英雄，他幻想着有那么一天。
“哎哎！老唐你干嘛去啊？穿得这么正经。”墙角慢慢转出一袭淡紫色身影，光亮的华丽贡品柔缎，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穿在唐升身上舒适飘逸形态优美。
高高的绾着冠发长若流水，发丝服帖顺在后背，唐升微仰着头背抵墙。
唐升淡淡问“帅吗？”
“帅！”闻笑天附和道，韩世卿抬起那专注的眼，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这位帅哥打算去哪里啊？”闻笑天打趣的问。
“不告诉你。”
“故作神秘。”闻笑天喃喃的道。
“哈哈哈...再见！”唐升背对着两人摆摆手走出大门。
随着唐升的离开，韩世卿继续拿起手中的书继续读阅，
他就是这样简直就是一个书疯子，韩世卿可以随时随地的静下心来沉浸在书中，仿佛可以自成一世界，一个自由的精神世界。
闻笑天也尝试性的瞄上一会，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坐在那里的闻笑天就感觉到睡虫上脑，头晕脑胀的用双手苦苦的支撑这那沉重的眼皮，根本无法专心看书。
“世卿你为什可以整天都沉寂在书中？不累吗？每天对着这黑压压的文字。”闻笑天放弃了，斜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嘴里叼着笔对着专注的韩世卿问道。
韩世卿放下书卷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请说人话！”闻笑天无奈的看着那摇头晃脑朗诵经书的韩世卿叫道。
“两个字。”
“专注！”韩世卿翻过一页，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专注？”闻笑天疑惑的回答。
“没错，专注是任由外界如何喧扰，我自守我一方清明。古人曾有专注读书蚂蚁爬过身子而不觉，大雁窗边飞过而不知，所以专注是读书最重要的事。”韩世卿轻轻的把书放下，看着闻笑天道。
“只是该如何专注呢？”闻笑天挠挠头讪讪的道。
“古语云：眼见形相，而心中无形相。耳听声时，心中无声。鼻嗅香时，心中无香。舌尝味时，心中无味。身触觉时，心中无触。意思想时，心中无法。久而久之便达到一种不动心的境界。当我们使感观和意识不与外界相勾结，自然能达到清明的专注的状态。”
“其实道理我都懂，只是这...难免也太难做到了吧。”闻笑天嘟囔的拿起那书本每当看到那黑压压的文字，闻笑天就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既然你觉得难，那只能说你只了解，并未真正的懂得。”
“你心中还有疑惑，不懂书中之乐所以难以专注。”
“这又如何解释？”闻笑天又一次疑惑的问。
韩世卿笑了笑然后问道“笑兄，你可曾觉得武侠小说无趣？”
“不觉得啊。”闻笑天不假思索的摇头。
“那...笑兄可曾觉得金银财货可会无用？”
“不觉得。”闻笑天亦摇摇头。
“其实读书亦然，一为趣二为用。”
“笑兄可以专注于武侠小说晃晃而不觉终日，就是知道其趣。不厌金银财货之多，是知道其用。”
“所以当我们明白书中之趣，明白书中之用的时候，自然就可以专注。”韩世卿道。
“当笑兄真正明白读书的趣和用的时候，那时相信不用我多说笑兄自然也能专注。”韩世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老唐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疯子。”闻笑天像看怪物一样，望着那满脸堆笑的韩世卿。
韩世卿对着闻笑天眯着眼扯扯嘴似笑非笑。
“世卿，你这么聪明当然可以专注，而我跟你一点都不一样。”闻笑天摇头道。
“笑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并非比你聪明，只是我走得时间比你更久一点罢了。”
“况且世间真正的学问也并非从书中所学。”
“书中所学的是知识却并非学问。”
“哦，这话又怎讲？”闻笑天又疑惑的问道。
“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如果能像唐兄如此的洞明人情，体察事物，深谙人性之道。”
“何尝不是一门更为深奥的学问呢？”
“只可惜唐兄始终不肯把心思放在正途之中。”
“可惜啊！可惜！”韩世卿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