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白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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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鸰眼含深意的笑道，“我与阿衍从小一起长大。”
原来如此，宋清婉表示了解的点头。
顾云鸰将酒杯摆成一排，将樱桃酒拆开，在他打开瓶塞的瞬间，宋清婉就闻到一股浓郁芬香的樱桃香气。
傅沉衍看着他的动作问道，“哪年的？”
“去年12月做的。” 顾云鸰头也不抬道，他侧过酒瓶将酒液倒入杯中，宝石红色的液体在白瓷杯中十分清亮透明。
傅沉衍听到好友的回答不再言语。
一一倒入完毕，顾云鸰将酒杯分给两人，拿给宋清婉时说道，“樱桃酒与葡萄酒相似，有美容效果，宋小姐可以多喝。”
“你知道我的名字？”宋清婉心奇，伸手接过他的杯子。
“阿衍下午跟我说过会带你来。” 顾云鸰回答道。
宋清婉浅喝了一口酒液，味道甘甜怡爽，回味弥香。
“好喝。”她发自真心的说道。
“尝尝我做的菜。” 顾云鸰调整了一下餐盘，“今天你们来的不巧，好菜都被点完了，只能让你们吃素了。”
“没关系，晚上吃素好。”宋清婉说。
“是，你们女孩子都希望保持身材，不过追求美的同时不要忘了让身体营养充足。”
宋清婉对这位傅沉衍的‘竹马’心生好感，她觉得他用词颇为讲究，说起话来让人感到很舒适。
她挑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旁边顾云鸰嘱咐她道，“沾下酱汁，直接吃可能有些淡。”
他说得有些迟，宋清婉已经将鱼肉放入口中，她嚼了嚼眼眸一亮，“好吃！”
鱼肉鲜甜，嫩而不腥。
听到她的评价顾云鸰笑了笑，虽然这种赞美他已经听过很多遍，但每次看到食客们脸上笑意洋洋地称赞时，他内心仍是感到高兴。
视线转向一旁沉默良久的男人，顾云鸰的嘴角扬起，“阿衍，我早就跟你说过，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人的胃，你看宋小姐是不是与我相谈甚欢？你在这里显得多余。”
傅沉衍掀眸看向对面的女孩儿，她显然也听到顾云鸰的话，脸颊有些泛红。
宋清婉见男人看着她，面色平静，她却从那双黑眸里看出几分波澜。
反应敏捷地拿过公筷夹起一块鱼肉放入他碗中，“你也尝尝，挺好吃的。”
傅沉衍随之夹起放入口中，对顾云鸰淡定说道，“她吃过我做的饭。”
“噢？”顾云鸰未料到傅沉衍已经给女孩儿做过饭，他目光落到宋清婉身上，问道，“怎么样？他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顾云鸰是真的有些好奇，因为在他的食客中，很少有人同时吃过他和傅沉衍两人做的饭。
宋清婉停下筷子，回忆了一下。
傅沉衍做的饭？那不就是那天晚上的一碗面？
这要她怎么评价？
且不说她尝过的两人做的菜品不一致，这在逻辑上就根本无法做出比较，就单说傅沉衍的鸡蛋面，它味道再出彩能有眼前的肉菜好吃吗？
宋清婉陷入了沉默。
两个男人却像打破砂锅问到底一般瞅着她看。
顶着两个男人执着的目光，宋清婉头皮有些发麻，纠结了一会儿，她指向傅沉衍的方向。
傅沉衍的眼眸划过一抹笑意，给女孩儿夹了一块牛肉。
宋清婉看着碗中的牛肉，内心犯起嘀咕，这算什么？答对的奖励？
“他做的味道更好？”顾云鸰看到宋清婉的回复有些惊讶，想不到他开餐馆的厨艺输给了傅沉衍这个外行人。
禁不住好奇，他问道，“他做了什么给你，让你觉得他的厨艺更好？”
宋清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语气自然道，“家常菜。”
“这样。”顾云鸰沉吟了一会儿，转头对傅沉衍说道，“阿衍，你也算出师了。”
他端起酒杯，“敬你，青出于蓝。”
傅沉衍跟他碰了一杯。
宋清婉暗道，原来傅沉衍的厨艺是从顾云鸰这学的。
顾云鸰？
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顾云鸰……顾云……鸰？！
“请问。”宋清婉脸色迟疑地问道，“顾云鹤是你的？”
顾云鸰笑了笑，“他是我弟弟，你已经见过他了吗？”
果然。
宋清婉看着眼前的翩翩君子，又回想顾云鹤的样子。
宋清婉：……
在顾云鸰面前，顾云鹤都能称得上纨绔了。
这两个人竟然是兄弟？
她仔细观察顾云鸰的相貌，发现他不笑的时候更容易看出跟顾云鹤眉宇之间的相似之处，但他是个爱笑的人，所以刚才她一直没发觉。
她遮了一下嘴角，掩饰住嘴角的抽搐。
顾云鸰见宋清婉盯着自己看，笑道，“你这么看我，阿衍会吃醋的。”
又看向傅沉衍对他说道，“看来我在相貌上略胜你一筹。”
傅沉衍这回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女孩儿的脸，对顾云鸰的话不以为意。
推杯换盏中，傅沉衍和顾云鸰不知不觉聊到衍生相关的事情，让宋清婉不由得侧目看了顾云鸰一眼。
傅沉衍会跟他谈论公司的事情？而且顾云鸰的回答也很有见地。
这让宋清婉有些讶异。
要知道，顾云鸰看起来跟“商人”、“商业”或者说世俗重利的词汇都不相关。
他的气质文雅，如果不特意说他是个厨师，任谁的第一印象都会觉得他是个教书育人的人。
而且他自身很文艺，开的餐馆是如此诗意盎然。
宋清婉将目光移向窗外。
她这个位置刚好能够看到山茶树的身影，还是正面。
天色昏暗，看不清树木的全貌，只能看到暗绿色的树枝上，盛开的花朵像是波点般铺满窗口。
一阵风袭过，摇动一树白玉，簌簌簌的枝叶作响。
这才让人惊觉，那不是用来遮掩的窗帘布料，而是活生生的花木。
“犀甲凌寒碧叶重，玉杯擎处露华浓。”
宋清婉搜刮了一遍大脑才找出这唯一一句赞美白山茶的诗词，并非山茶不惹眼，只是古人偏爱红花，白山茶在红山茶面前连绿叶也不如。
可就算是这首名为《白山茶》的古诗，也并没有描写白山茶是如何美丽，而是在歌颂它承载的精神品质。
大概能表达出她心境的诗句，又并非在描写白山茶，宋清婉突然为这满树洁白感到遗憾。
即使是花木，也要颜色最鲜艳、造型最独特的那些才能引人注目，才能经久不衰。
她口中的食物失了味道，拿起酒杯将剩余的酒液饮尽。
拿过酒瓶准备再倒一杯，布着青筋的大手出现在她眼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瓶。
宋清婉抬头看去，心下疑惑，他不是在跟顾云鸰说事吗？还会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傅沉衍将酒瓶放在一旁，看向女孩儿，“不要贪杯，这酒有些度数。”
宋清婉眼神疑惑的看向顾云鸰，他说过她可以多喝。
顾云鸰瞧见傅沉的反应，心下有了数。
樱桃酒美容养颜适合女性喝，所以他才对宋清婉说那句话。
可那时他不知道宋清婉的酒量，宋清婉也不知道他酿酒时加入的白酒的度数。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这酒是用38度的白酒泡的，宋小姐酒量如何？”
其实对于樱桃酒来说，38度不算高，因为樱桃本身会出水降低酒精浓度，要想得到高品质的樱桃酒，55~60度的纯粮酒效果才是最佳的。
宋清婉摇了摇头，她也不清楚自己的酒量是什么地步，但是看傅沉衍的样子，像是对她的酒量有数。
他看过她醉酒的样子，应该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折磨了吧？
“好吧，我不喝了，你们继续聊，我去院子里转转。”宋清婉放弃喝酒的打算。
“吃饱了吗？” 顾云鸰问道。
宋清婉点点头。
“去吧。”傅沉衍说。
得了男人首肯，宋清婉起身去到院子。
男人的视线跟着女孩儿的身影移到院子里，看到她站到进门前看到的那棵山茶树下，仰头呆呆地看着枝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云鸰看到傅沉衍的模样笑道，“你要看的这么紧吗？她在我这，总不会叫她出了事。”
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
傅沉衍闻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淡声说道，“人小，心思多。”
“心思再多能有你多？” 顾云鸰反问他。
傅沉衍不置可否。
顾云鸰向女孩儿的方向看去，她正抚摸着树木躯干。
那棵山茶树是他建设这栋院落时买来的，图个好寓意买的是百年老树，有三米高，保养得好，到现在都能每年开花。
山茶全年没有休眠期，花期本就长，加上这里天气好，没有寒冬，这颗树能从11月份开到次年3月。
现在这个时间段恰好是它的盛花期，花朵开得饱满繁盛。
“她喜欢山茶花？”
“没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那棵了。”
顾云鸰点点头，若有所思，而后轻笑了一声。
“知道白色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顾云鸰问到傅沉衍。
傅沉衍撑着下颚看他，不语。
“理想的爱。”
顾云鸰顿了一下，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所以她是你理想中的完美恋人吗？”
傅沉衍听到好友说的话，将女孩儿的身影纳入眼底，缓缓将杯中酒液悉数饮尽。
片刻后，他摁紧塞子，把酒瓶移到顾云鸰面前，说道，“放你这寄存。”
说完起身将外套挎在臂弯。
见他不回答，顾云鸰笑了笑，问道，“要走了吗？”
“嗯。”
傅沉衍向院外走去。
顾云鸰跟着起身送行。
院子里的宋清婉正扯着一枝树梢凑近细看着盛开的花朵：
它们的花瓣洁白如玉，光滑细腻，仿佛轻轻触碰就能褶皱出痕迹，花瓣的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花仙子的低语，靠近花蕊的部分有淡淡的黄色，为这份素雅婉约的清丽添上一份温柔风情。
花香淡雅，却醉人心脾。
肩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宋清婉低头看去。
是一件西装外套，上面有熟悉好闻的松木气息。
宋清婉转头，看到傅沉衍和顾云鸰站在自己身后。
“聊完了吗？”宋清婉问。
顾云鸰“嗯”了一声，笑着走向前，对她说道，“赏白山茶要连着枝叶一起赏，它的花瓣层叠繁复，单看花朵会有些枯燥眼晕，简洁的叶片能中和掉它这份繁复。”
宋清婉听他这么说，重新看向花朵，这次将旁边的叶片也框了进来。
墨绿色的叶片厚重，稳稳托举着白玉花瓣，叶片边缘有着细小不易观察到的锯齿，它像是花朵的骑士，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美丽的“公主”，不叫人轻易采割。
寂静之中，月光之下，白山茶的花瓣和叶子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让人感到深深的宁静、和谐与安详。
顾云鸰见女孩儿看的认真，嘴角的弧度更大，“是不是比单看花朵美？”
“嗯。”
“走了。”傅沉衍揽上女孩儿的肩膀对顾云鸰说道。
“好，我就不多送了，你们慢走。”
“顾先生，谢谢您今天的款待。”宋清婉对顾云鸰微微一笑。
“不客气，有空常来。”顾云鸰回之一笑。
高大挺拔的男人将女孩儿圈在自己的臂弯里，揽着她向拱形门廊走去。
女孩儿安静地任他揽着，迈着跟他节奏相吻合的步子。
宽大的西服盖在她身上衬得她纤瘦弱小，跟男人一比显出乖顺的感觉。
顾云鸰目送他们出了拱形门，回过头看向眼前的山茶树。
……
男人在倒车，宋清婉站在一旁等候。
夜晚的风不大，却带着凉意，身上的西服为她挡住许多冷风。
“宋小姐，请等一下。”
身后传来声音，宋清婉转身，看到顾云鸰向她走来。
“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这个，送给你。”
顾云鸰向她伸出手，掌心之上是一朵盛开的白山茶。
宋清婉愣了愣，接过，“谢谢您。”
顾云鸰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傅沉衍坐着驾驶位上看着这边的方向。
他嘴角抿起弧度，露出一个自然放松的微笑，对眼前的女孩儿说道，“宋小姐，阿衍就麻烦你照顾了。”
嗯？
宋清婉眼神流露出疑惑。
顾云鸰没有多做解释，“过去吧，他在等你。”
宋清婉转头，果然看到傅沉衍侧头看着这边。
她收回视线，“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