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有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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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一脸沉醉，抱着一坛酒，斜躺在庙殿的供桌之上，悠然自得。
白一男背对着土地，抱膝坐于地上的蒲团，静静地发呆。
夜已深，凉风呼啸。
白一男没有将他和姚厚存的约定全然告诉老七，仅仅是在老七问及时，说，已经答应了姚厚存，会以琢麓衙府参选人的身份参加仙缘争夺。
“先前就想要和那些天资卓绝的家伙们比划比划，只是没什么信心，今天姚县尉亲自试探过我，又和我讲了些仙缘争夺的情况，让我信心大增，所以我便应了下来。”
当时白一男说完，觉得还不足以让老七信服，便又补充道：“不过……答应之后，还是觉得紧张和忐忑。”
老七没有任何的表情，沉寂了良久，缓缓说道：“一男，不要有任何担心，想要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尝试，我们可以委曲求全，不过也……治得了得寸进尺！”
白一男不想让老七替他担心，老七自然是明白的。
你尽管往前走，我就在你身后！
老七的心思，白一男也懂。
但老七年岁已大，身子已佝偻，白一男希望站在自己身后的老七，在往后岁月里有酒有肉，有平安有幸福，有健康有欢笑……绝不能再有什么危难。
寄居在这间庙里的人都应该是这样。
“土地老爷，你就没个什么法子，助我在仙缘争夺之中顺风顺水一些？”
白一男打破沉寂，开口问道。
土地慵懒的抬了抬眼皮，打个哈欠，坐起身子，望向地上的白一男，为难道：“小子，非是本神不帮你，只是看你当下这种状态，本神实在无能为力！”
白一男依旧不死心，说道：“你可是神呀，世人总向你们祈愿求保佑，咱都这么熟了，难道就不能保佑保佑我？大不了从明天起，给你烧香翻倍，不，翻三倍，让你从此享受鼎盛香火！”
切！土地苦涩一笑，道：“神个屁！我要是真有那本事，怎么会沦落到香火断绝，险些转世的下场？”
说着，他跳下供桌，抱着酒坛与白一男并排坐在蒲团之上，接着道：“要不是遇到那位老先生，我恐怕还在饱受着真身溃散的煎熬，如今也差不多该去转世了。”
唉！
白一男叹息一声，呢喃道：“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看得出那位老先生是位绝世高人，他若在，一定能帮到我。”
他低沉的话音刚落，便被土地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我称老先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称呼？”
白一男都懵了，摸着脑袋，茫然问：“你能称老先生，我为什么不能？”
土地淡然一笑，举坛喝下一大口酒，看着白一男，道：“你小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老先生能传你无上修仙之法，送紫皮葫芦那种至宝给你，就算你再没见识，也该明白其中的意思吧？”
其实，白一男并不明白，他也曾想过，但没想通。
土地道：“亲授仙法，赠予至宝，这在修行界可算是亲传弟子独有的待遇！”
“亲传弟子？”白一男惊诧：“可是，我连老先生的名号都不知道。”
“还想知道老先生名号，哪有那么容易！”
土地道：“老先生深藏不露，当初无需念动敕令就可唤我真身相见，这绝非一般方外强者可以做到的！据我推测，其修为起码在超凡境之内甚至更高。这般方外强者收徒，岂能草率？不得先试探你一番吗？怎可轻易告知你名号？万一你借着他老人家的名号四处为非作歹，岂非坏了人家名声？”
“我不会的！”白一男插言道。
土地一笑，接着说：“姚厚存一个区区县尉，找你帮忙尚且要试探一番，何况老先生是以亲传之礼收弟子于麾下，怎能不慎？如今，你既已修习了老先生的仙法，就当正品性，明大义，发奋刻苦，不畏艰辛，力争上游，如此才不枉老先生的一番心意。”
白一男默默点头。
作为一个热血少年，他听了土地这番言语，已然心潮澎湃，昂扬的斗志全都写在了脸上。
“我有师父了，虽然感觉现在还不配称呼老人家为师父，但我绝不给老先生丢脸！”白一男在心中默默想着。
土地瞥眼瞧了瞧他，赶紧趁热打铁，道：“现在，你只遇到一个小小的仙缘争夺，就失魂落魄，倘若被老先生看到，一定会很失望的！面对挑战，习得他老人家亲传仙法的你，不该是昂首阔步，奋勇出击吗？你怕什么呢？”
白一男摇头道：“我并不怕，只是没有什么信心保着姚洛夺取前三十的名额，毕竟和我相争的都是天资卓绝的少年英才。”
土地哈哈大笑。
“没有信心？”土地问：“对谁没有信心？”
白一男刚准备开口，土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对老先生所授的仙法没信心，还是对老先生选中你的眼光没信心？”
白一男声音微弱，支吾道：“毕竟我的天资……”
“天资？”土地打断了他，说道：“我也曾觉得你天资极差，可偏偏老先生选择了你，以我的眼光来看，至今也不明白他老人家为什么会选你！但，我相信老先生的眼光绝对比我强，你难道觉得他选择你，是选错了吗？”
白一男陡然起身，目光坚定。
“老先生授我仙法，便是看重于我，我决不能给他丢脸！此番仙缘争夺，我要让那群所谓的天资卓绝之人，好好见识一下，老先生所传的仙法之威！”
土地仰面大笑，一双小眼眯得都看不见了。
“很好，很好！凡事求诸于己，方能无往不利！”
他也站起身子，拍了拍白一男的肩头，道：“这才是对的！要相信老先生，也要相信自己，想想你先前周身灼烈的剧痛，如今是不是几乎没有了？”
白一男最近脑子杂乱，差不多都忘了这种事情，此刻土地提醒，他才恍然。
“是呀，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周身剧痛忽然消失的？”
土地道：“你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精铁，而老先生授于你的仙法则有助于炼铸你这块精铁，千锤百炼，难免痛苦，可一旦炼就成一把好剑，痛苦自然就消失了。”
他说着抬手在白一男臂膀及手臂处捏了几下，又仔细端详着其周身各处，道：“大概你这把‘剑’，算是初步铸造成型，接下来就该精炼、磨砺了！”
白一男眼前一亮，道：“土地老爷，你这话说的和凤儿一样！她也说过如今的我如同铸剑，须经千锤百炼，才能铸成惊世之剑！”
土地惊骇，满脸的难以置信。
“谁？凤儿？那丫头也这么说吗？她是何时懂得了修仙之道？”
白一男笑道：“干嘛那么紧张，人家不懂修仙之道，还没见过集市上打铁铸剑的吗？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
土地怀抱酒坛，一双小眼写满了诧异。
不懂修仙之道，却能讲出筑基之理，真的只是巧合吗？
“土地老爷。”白一男开口问道。
“你先前说，参加仙缘争夺的人，大都是初窥丹玄和丹玄融领境的少年，差别只在于谁修炼的更加扎实，运展更加娴熟，只要别遇到偶尔几个天资特别变态的家伙，已经将修为晋阶至丹玄境圆满，根本不用怕什么，对吗？”
土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对的，你是去争前三十的名额，又不是去争夺前五，那些个天资特别变态的，躲着点就行了，所以根本不用太过担心！”
“可是，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先前你对我毫无信心，莫非今天的话，只是为了安慰我？”
土地急道：“安慰？本神凭什么安慰你？”
白一男眼神明亮，默默看着他。
土地叹息一声，道：“其实并不全是安慰你，对你没有信心，也不假。”
说话间他便开始喝酒，白一男感到疑惑。
“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到底对我有没有信心啊？”
土地咽下口中酒水，一抹嘴，道：“其实，我对你有没有信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你自己有没有信心。”
“以前没什么信心，不过现在有了！我相信老先生授予我的仙法肯定厉害。”
“那就好！”土地点头道：“其实我对你没什么信心，是源于我自己的眼光，在我看来，你天资确实极其的平庸，同境相争，天资平庸的人绝不可能敌过天资绝佳之人。这叫做定数，几乎无从更改。不过……”
土地看向白一男，上下打量着又道：“不过天资这东西，好与坏都是人来评定，当初，我也曾被称为天资绝佳之人，可最终还不是沦落至此，所以啊，老先生当初说得对，我呢，还是看的不明白！而你，老先生的评价是，抱朴守一，自然而然。”
“去吧，近来要勤修炼，多休息，保持住你的信心，别的不用担心什么。”土地拍了拍白一男肩头，道：“我知道你牵挂着这里的人，放心！在你去参加仙缘争夺之时，本神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这一夜，庙院外，很冷。
房中却有火炉，甚暖人心。
我有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