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百鸟朝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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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的时候父亲身边的小厮告诉我，让准备好宫中中秋家宴的衣衫首饰。现在我是嫡女了，可以参加宫中的宴席了，不用特意宣旨宴席的时候入宫了。
巧梅有些担忧，她看着我：“小姐，这次是家宴，想必有哪些娘娘们。小姐，咱们得打听打听那些娘娘们的喜好，以防冲撞了娘娘。”
我看着首饰盒子里的饰品：“无事，到时候我自己搭配就好。”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宫中娘娘们的喜好了，上辈子为了容王，我费尽心思了解宫中所有人的喜好。不夸张的说，了解她们甚至超过了我自己。
我对这场宴会毫无感觉，只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头脑晕晕的。
最近府里很平静，王氏闭门不出，嫡姐也是如此。我知道她们二人打的什么算盘，她们想等风声过去了再出去。觉得人都是健忘的，过几天就会风平浪静，很多事情不就是这么过去的么？
可是她们忘了，她们一个是王家嫡次女，一个是安国公府的嫡姐。身份尊贵，更何况那安妍的容貌万中无一，谁不想她嫁给容王为侧妃？只怕是现在有很多人等着安妍的出现了。
不知道是吃完午膳的原因，我有一些困倦，握着书小眯着。
巧梅进来，小声的在耳边：“小姐，小姐，快醒醒。”
我睁开眼睛，有些怒意，吓得巧梅一下跪在了地上。
我沾了沾茶水，茶水的温热让我清醒过来：“怎么了，你平时不这样，今天是怎么了。”
巧梅跪在地下埋着头：“小姐，是容王听说您要去参加宫宴，给您送来了衣衫首饰。现在容王府的人正在外面等候，小姐要不要？”
“这衣衫首饰每个人都有，还是只有我有？”
巧梅听我语气柔和了一些，来敢起身：“奴婢让巧菊她们去打听了，只有小姐一人的。”
我不禁冷笑，容王啊容王，你莫不是也想坐实这圣旨吧？
我让巧梅附耳过来，巧梅点了点头出去应对那宫人。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巧梅就回来了：“奴婢已经将小姐的话带到了。”
我点点头，已经没了睡意，随意翻着书。若是容王聪明，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若是容王执意如此，那么就别怪我公然站在容王的对立面了。
毕竟我是知道容王的部分底牌的，今天暴露一个是让他知道，我手里有他的把柄。
宴席前一天晚上，嫡姐忽然让彩云送了一套头面给我。
我看了一眼，并未理会，我看着彩云。巧菊立马会意跟着彩云出去，嫡姐身边就只有这一个王家派来的奴婢了，这个奴婢可要好好利用呢。
巧梅看着这头面，她看向我：“小姐，这头面？”
“现在你给嫡姐送去，什么也不用说放门口就走。若是叫你，你规矩行礼，就说我叫你回来有紧要的事情。”
巧梅点点头，拿着头面出去了。
我看着巧梅的身影，嫡姐真是拿我当傻的，她当真以为我瞧不出那是容王的东西？这两个人蛇鼠一窝，嫡姐也真是好耐心。
八月十五，清晨。
巧竹给我选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衫，我已经是嫡女了，可以穿紫色衣衫了。这衣衫是前一天晚上祖母送来的，说是贺礼。
这套蝴蝶苏绣流苏裙，料子是绸缎的也是出自苏州。简单大气，看着又有一种小孩子的灵动之气。两个袖口一圈都是白色的珍珠，裙摆处绣了五六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肩膀处绣了玉兰花，领口处是金线云层波纹的领口上面还有一个流苏小金锁。腰带上围着一圈珠子串的流苏腰带，中央是一个花篮形状的月亮装饰。
巧竹又给我梳了两股麻花辫做成蝴蝶的形状，在交叉处用蓝紫色的簪花固定住，两边都是如此。我起身，动了动脑袋，我发现我头上的两只蝴蝶竟然纹丝不动。我以为大幅度的动作会散开，或者是会凌乱。
头上一共是六朵小的簪花，汇聚成一朵大的簪花，正好在蝴蝶的正中间。
巧梅走了过来：“奴婢之前就觉得小姐缺了些什么，原来是这样！”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这般年轻的：“缺了什么？”
“灵动之气，小姐自从滚石之事以后就有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不像是十二岁的小姑娘。”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重生归来，我一直太心急了。我很久没有这般好好看看我自己了，眼角的纹路没有了。脸也不是垮下去的模样，额头上也没有皱纹了。
脸也是一掐就会出水的了，其实我的样貌也算不错，可是我总是站在嫡姐身边。再加上都穿着粉色，那些时兴的衣衫让人只能看到嫡姐看不到我了。
巧梅把容王之前在长公主宴席赏赐给我的那块玉，做的头面拿来递给我：“小姐，这套是最适合的了，可是...”
我拿起看了看，又扔回箱子里：“不戴了，就这样吧。这套就这样，你在选两套衣裙和头面带着。在带个薄一些的斗篷吧，这天怕是有些凉了，晚宴一直到晚上呢。”
巧梅给我收拾了三套衣服备用，又带了一套头面，和一件斗篷。
我如往常一样走到门口，看到王氏和父亲正在上着马车，王氏回头看向安妍：“妍儿，你今日与我们一起。”
安国公并未理会这个小插曲，他早就上了马车，他并未开口也让安岚上来。
安妍看了安岚一眼：“妹妹自己坐后面的马车吧，还宽敞一些。”
说完也并未等我说些什么，王氏亲自扶着女儿上了马车。
我看着这对母子的母女情深，就是不知道出了事情，还能不能让二人这般。
后面的马车自然不像她们乘坐的那么华丽，只不过也符合安国公府的身份，不算太寒酸。
巧梅总是第一个生气的，她气愤：“如今小姐都是嫡小姐了，夫人怎还这般对待小姐！”
我闭目养神，宫宴肯定处处都是人的眼睛，有好多要应对。
巧菊看着我闭着眼睛，她说道“这自己做的马车不比那马车舒服？你没看到彩云和赵嬷嬷她们都在外面走着？”
巧梅掀开帘子看着前面，果真见到赵嬷嬷和彩云在跟着马车走着。她掀开帘子的时候彩云正好看到她，她又放下帘子：“刚才那彩云可是羡慕的看着咱们的马车呢，也是，这入宫的路那么远。她这一双脚，走到皇宫门口，岂不是废了？”
巧菊有些无奈：“她今天还要侍奉主子们呢，哪里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有这么好的主子，让我们跟着马车，不用走路。”
巧梅点点头，本来她是不用来的，进宫每人只能带一名侍女。是小姐让她跟来的，说是在马车上等着就行，也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马车都是要经过检查一番的。检查过后才会驶向皇宫，就在安国公府的人下马车的时候又碰到上次在碰到的靖安伯了。
靖安伯今天穿的得体，不如上次那般穿的像土财主一样，想必是经人指点过了。
他笑着走了过来，语气阴阳怪气：“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安国公么？怎么，你那女儿让人看透了身子还敢带出来呢？听说圣上赐婚了侧妃，也是她的福气，要我说直接一条白绫勒死算了。”
安国公他握住袖子里的手，虽然他起了让安岚为容王侧妃的心思，可不能这么早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眼神凶狠的看着靖安伯：“这是安国公府的家事，不劳靖安伯操心。靖安伯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听说圣上最近封了个靖安王？好像还是靖安伯的表哥？”
靖安伯也没生气，他见安国公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安国公怎么不回答本伯的问题啊？哦！本伯还还好奇呢，前些日子，你作何把那庶女提到嫡女之位。原来如此，原来是打着狸猫换太子的心思啊。难不成安国公想让庶女嫁给容王为侧妃？”
安国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靖安伯不依不饶：“一个庶女，也能嫁给容王为侧福晋？怎么你们安国公的嫡女难不成要做那世上最尊贵的人？”
靖安伯围绕着安国公走了两三圈：“你家嫡女都被容王摸遍了吧？还妄想做未来的储君之妃？哦！本伯懂了！本伯这就去跟圣上说明，安国公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安国公咬牙切齿的看着靖安伯，眼神里都是警告的意味：“说吧，你想要什么？”
安国公若是能杀了靖安伯，现在一定会杀了靖安伯。可是他不能，王家也不能。靖安伯惯会溜须拍马，哄得太后团团转。若是靖安伯出什么意外，太后一定会彻查此事。
安国公心里清楚，现在只能去喂饱这个无底洞。无论靖安伯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
只见靖安伯扭动着肥重的身子，走到安国公面前，凑近他的耳朵。
他喘着粗气：“本伯让你辞官，给王家去当赘婿，你可愿？哈哈哈哈哈。”
“靖安伯，你欺人太甚！”
靖安伯耸耸肩：“本伯就是看不惯你一个赘婿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你以为你借的是谁的势力？”
安妍主动走上前来，贴在安国公的身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安国公立马就不如刚才那般，安国公冷静的说道：“说吧，要多少银子？”
靖安伯贪婪的目光跟着安妍，那目光让人看了就恶心。
靖安伯笑的猖狂：“银子？不如将你那嫡女送到我府上陪我一晚，那就什么都好说。”
安国公刚要一拳头过去，就被来人拦住了。
“安国公，若是您打算在宫门口闹事，本将只能将您请出去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侍卫统领郑腾。
安国公吃痛的看着郑腾，这个郑家，不过娶了一个商户之女！
安国公不再有任何举动，郑腾才放开了安国公的手，走到了马车旁边继续巡查着马车。
“安国公府可行！”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他们上了马车。安国公上马车之前警告一般的眼神，靖安伯怎会怕一个安国公？
随后靖安伯也上了马车，他上马车就看着自己夫人板着个脸。
他立马一改猖狂的模样，他捏着自己的夫人：“夫人，为夫刚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多要一些银子。你放心，到时候安国公肯定把多多的银子亲自送来。”
我放下帘子，看着眼前的一幕。世人都说靖安伯，自大，贪婪，狂妄，可是没人知道靖安伯怕自己的内人。
还好我提前去打通了靖安伯内人的门路，让靖安伯夫人主持大局。
想让我嫁给容王，为侧妃，做梦。
我们被官人引至座位上，这次我是跟嫡姐一起坐在安国公和王氏后面位置。我们在左，宫里的娘娘们在右。
人还未齐全，中间就有乐师在旁边弹奏着音律。熟悉的妇人点头示意，或者微微一笑，要么就是微微屈膝。
左面人员齐全，唯独差的就是前面的几个王爷或者皇子们。
“娘娘们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高喊，从西侧门陆续进来各式各样衣着华丽的女人。
大臣们是不用起身的，能在中秋家宴要么就是正一品，最次也就是从三品了。妇人多半也有诰命，再不济也是附属夫君或者儿子。
“皇上，皇后，宝亲王驾到！”
众人起身:“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宝亲王万福金安。”
圣上今天脸色不好，他自己走在前面，手上的串子一挥:“今儿是中秋十五的家宴，大日子，都起吧。”
“谢皇上”
皇上看着眼前的珍馐佳肴，抬了抬手。身边的袁公公高喊一声:“开宴”
自然都不会动手，皇上目光落在了了一道炙羊肉。服侍的人夹了过来，他咀嚼了一口。
“这道菜正好，赏给宝亲王！”
随后圣上又看了看这百鸟朝凤，那凤凰的尾部是用淡紫色玉兰做的，优雅又不失灵动。
凤身是用牛肉捶打了三个时辰才做出来的，弹性十足。
皇上给皇后夹了一筷子:“尝尝御膳房新做的时兴菜样，手艺不错，赏了！”
袁公公立马立下。
王皇后体态最近有些丰腴，她夹了一口:“这牛肉竟然没有膻味，臣妾已经许久不吃牛肉了。”
王皇后不知为何吃不了牛羊肉的膻味，一吃就会吐。今日宴席皇上夹给她的，就算吐，也要咽下去。
她也不知道皇上是故意，还是真的不记得了，在众多人面前她要维护她皇后的尊严。要让众人都看看，皇上还是在乎她的。省得那帮大臣都去帮有皇子的嫔妃，不在乎她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后。
皇上看着这“百鸟朝凤”:“是朕糊涂了，岁数大了，竟然忘记皇后不吃牛肉了。罢了，这道菜赏了吧。”
众人虽然低着头，吃着饭菜，或者是喝着酒。可耳朵可全都在皇上这边，那可是“百鸟朝凤”皇上，赏赐谁，这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
袁公公笑着看着皇上:“圣上赏赐给谁，老奴这就端过去。”
此刻几乎所有，有女儿或者是孙女的人家都在心里默念:“我家，赏赐我家，佛祖保佑。三清真人保佑，赏赐我家，赏赐我家！”
皇上扫视了宴席上的人，换了个姿势:“朕记得刚才来的路上，看到了穿紫色衣衫的？”
袁公公立马喊到:“紫色衣衫！”
立马身上带点紫的都站了起来，冲皇上行礼。
皇上皱着眉头:“颜色不对，跟这玉兰花色一样，头上好像还戴着绢花？”
男子行礼坐下，众人开始寻找着紫色衣裙的女人。在场站着的已经剩下三个人，分别是新封的常在，安国公府嫡二小姐安岚，左都督嫡孙女牧阳。
圣上望向人群:“前些日子批了你父亲请封你为嫡女的折子，这百鸟朝凤就赏赐给你吧。就当是朕，送给你的贺礼。”
我心里都在打鼓，从他一开始说淡紫色玉兰花衣衫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在说我。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我。
我立马出列，跪在红毯上:“臣女谢皇上赏赐，皇上万福。”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袁公公把这“百鸟朝凤”搬过来，袁公公立马笑着说:“谢皇上让老奴沾沾喜气。”
随后搬到安岚的桌子上，摆好，笑着对安岚说到:“嫡二小姐有福了。”
我立马褪下手腕上的桌子:“那公公也跟臣女沾沾喜气吧。”
袁公公看了一眼圣上，发现圣上在笑，立马收下:“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袁公公端着镯子，随后递给皇上。皇上看了看镯子:“你这奴才，朕让你端个菜，你还讨起赏来了。”
袁公公笑着说到:“嫡二小姐心善，不忍老奴空手而归。”
皇上把镯子递给袁公公:“得了，拿着吧。既如此，那就赐座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就赐座了？我们家的镯子都给袁公公。圣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安国公那女儿赐给未来的储君？毕竟那可是“百鸟朝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