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数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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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烛此时的音嗓已从耄耋之声，变成了似刚及冠的少年，伴有柳家人天生的蛇音，让沈霄颇为惊讶。

沈霄因年少好奇，方才一抬头，那一面只见了柳青烛大致的容颜，他便又猛地一抬头，大惊！

冷雾萦绕，寒气逼人，青丝似柔柳下垂，眉宇之间长出来几片青色的蛇鳞，似给人冷傲不可近身的警示，白青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绣着金晶般的云路纹，金晶的双眸杀气充盈却又不失柔和，腰间系着的那条鎏金白蛇玉此刻熠熠生辉，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柳青烛微微笑道：

“不必惊，我本就快至蜕皮之日，方才灰凌州大人又助我一臂之力，但再过百年，仍是耄耋。”

沈霄留住了最后一丝力气，听柳青烛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深深昏睡过去。柳青烛顺势将沈霄背起，沈霄的豆大般的汗珠从沈霄额头滴到柳青烛的白青袍上，渲染了一片清墨。

柳青烛安顿好沈霄，缓缓合眼。霎时，一道金光从柳青烛眉宇间的蛇鳞中射出，四散开来，胡胜天的府邸刹那间灰飞烟灭。让柳青烛迷惑的是，在灰凌州来的时候，那些小狐仙去哪了，但现在时辰也已不早，柳青烛也懒得去管那么多。

柳青烛望向四周，利用柳家人天生的感知能力，确定了下山的路，便一路疾行，蜕皮后的柳青烛虽然速度跟之前差不了多少，但至少灵活了一些。

洛山的山脚下便是五仙镇，民间相传，此镇有五位大仙镇守，至于是哪五家，那便不详了。五仙镇也是以此得名，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是仙家起的源还是百姓造的缘。

柳青烛本想带着沈霄直接回朽泉养伤，他也不渴望在四更五时五仙镇上仍有歇脚的地方。但今晚恰恰就有一家酒盏散着幽黄的光，在这个时辰还点着光，柳青烛不自觉的警惕起来，虽然他的仙体刚蜕皮一次，但身上还背着负伤的沈霄，柳青烛也不敢轻举妄动。

柳青烛离开了街道躲到一旁的树丛中，蛇鳞又微微的闪了一下。不久，便有一条紫黑体的小蛇来到柳青烛身边，柳青烛将身上的沈霄轻轻的置于树旁，便蹲下来，抚了抚那小蛇的头，微笑道：

“云舒，你去那酒盏中望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仙家，切记，只是观察，勿动手，多谨行。”

柳云舒用头蹭了蹭柳青烛的白青袍，眨了下黑紫的蛇眼，便向酒盏滑去了。柳云舒并不对柳青烛的蜕皮感到疑惑，毕竟都是柳家人，柳云舒自己也经历过。

柳云舒去的时候，柳青烛也在尽力的感知，想探清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仙家，但令他眉头一紧的是：有！但并不能感知是哪家仙家，柳青烛只能把双眸投到柳云舒身上。

万幸，柳云舒确实只是朝窗里望了望，便回来了，这也让柳青烛松了口气。因为他深知这丫头比他还好斗，遇到比自己强的仙家总想跃跃欲试。

待柳云舒回来，柳青烛张开手，让柳云舒顺势爬到自己手上，轻声道：

“那屋内是哪家仙家？”

豆蔻年华般的少女之声从柳云舒口中道出：

“胡家人，而且……那胡家人似乎知道我要来，那狐狸只是对我笑笑，并未有其他动作。”

柳青烛倒吸一口冷气，面上顿时凛若冰霜，自语道：

“是谁不好，怎么又是胡家人呢……”

柳青烛将柳云舒放下，望着那酒盏，柳云舒此时开口道：

“哥，你若要去那酒盏，还是小心为好，那胡家人道行不低。”

柳青烛微微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柳云舒，柳云舒便离去了。柳青烛轻轻的背上一旁的沈霄，略有思绪道：

“带些雄黄酒回去吧 去去戾气。”

按未入仙家的蛇来说，雄黄乃是天克之物，对仙家来说亦是如此，但不知为何，柳青烛不惧，而且不仅不会反噬，更有助修炼的奇效。

只片落叶落在柳青烛的白青袍上，似天然的纹路拨开那阳春白雪的大袍。柳青烛缓步而行，到了酒盏门前，谨慎的推开门，那烂如死木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略有诡异。柳青烛越过了门坎，如履薄冰。

待完全入了门，柳青烛便看见一人一狐在一个木桌前吃酒，但并非五大三粗的汉子，抬头举止更是端雅，似哪家的公子一般。

柳青烛又看向掌柜的方向，刚要开口，柳青烛便冷了脸——掌柜的死了！死相透露出无尽的恐惧，像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诡谲的东西。柳青烛立刻转向那胡家人的方向，蛇眼散着金光，眉宇间的蛇鳞也金光四射，青丝的尾部渐变成了紫黑色，如一片渲墨染在纯洁的青柳上，这是柳青烛应战的姿态。

那胡家人停下口中的酒，抬头望向柳青烛，微微一笑，道：

“柳大人，好好睁大你的蛇眼看看，那掌柜的虽然死相惨烈，但致命伤是后颈一片密集成洞的刺隙，明显是白家人干的，我俩只是在三更时准备在洛山猎一些坠入妖道的仙家，路过此盏，见灯火通明，入了门才知道掌柜的死了，方才才送走他的魂魄，别诬陷好人呀。”

胡家人一开口，声似玉瓷，颇有灵气，清澈阴柔，配上通体的白毛，双瞳剪水般的瞳子尽是血红，眼角一抹浅红更是锦上添花，更显妩媚之态。

一蛇一狐就这样对峙着，一个冷气逼人，一个妖媚尽显。须臾，白狐一旁的弟马放下了酒，那灰色的袍子也随之舞动，那人缓缓起身，对着柳青烛作揖。

柳青烛愣了片刻，看向这人。

那弟马额前几缕发丝悠悠的垂下，剑眉星眸，双眸似潺潺春水，琼瑶玉鼻，身形八尺有余，通灰的大袍的领口嵌着一抹白，镶绣着灰色纹路的竹叶，腰间配了一颗灵云翡翠，上刻滔天之样的麒麟，整个人看起来似坠凡的上仙一般，让人看了望尘莫及。

那人此刻开了口，暖笑道：

“晚辈顾樽见过柳青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