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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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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泠突然踹了他一脚,“你叹气影响我吃东西了。”

闻堰无奈,“好好好,我不想了行吧。”哪怕是看惯了身边的兄弟离世,傅泠依旧不能在提起他们的时候做到云淡风轻。

傅泠吃了一半不想吃了,整日想着打仗的事她都没什么胃口。

“还在浔城的时候,我看见一只老鹰从你院子里飞出来,你上哪弄回来的?”

傅泠不打算隐瞒那只老鹰的事,“送信的啊。”

因为公浔军的徽章就是白鹰,所以浔城没人会射下来,她也就不担心。

闻堰一挑眉,“是……?”是什么他没问出来。傅泠回了他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了。

“我数着你们都快断了好几个月的联系吧。”

傅泠,“差不多,不知道秋天的时候能不能打完?”

沅羌资金充足,购买了许多器械,大大延长了公浔军的攻打时间。傅泠好久没见到那只老鹰,竟也觉得有些想念。

忍不住思念之情的不止有傅泠,魏梓焕也是。他每晚都将那些回信拿出来反复看,等待着哪日能听到公浔军大胜的消息。

魏梓焕去召安殿的时候吴铭又在,他已经换上了春装,蹲在那里帮穆南州煎药。

一看到魏梓焕,他就说道,“沅羌又输了一场。”

魏梓焕沏茶的手一顿,嘴边溢出笑意,“知道了。”

穆南州扶着北夜皇出来晒太阳,就听到他们在交谈南边的战事。

北夜皇,“傅如晦不惜让公浔军远征都要打这场战,沅羌势必会输的难看。”

南朝打沅羌有更近的军队,但傅如晦却是让公浔军上战场,就是抱着必胜的打算。估计沅羌的人也没想到会和公浔军打上。

吴铭扇着扇子,抬头道,“那南朝皇帝让浔城的军队去,没想过西原会趁机偷袭吗?”

北夜皇,“他肯定能想到这一层,但他也要沅羌输的难看,至于浔城的防守,公仪权肯定会留后手。”

他咳了一声,又接着道,“朕听闻这次去的都是他们的小辈?”

穆南州看了魏梓焕一眼,“是啊陛下,他们此次先锋就是公浔的小将军。”

“哦?是他们在外长大的公主?朕记得叫傅泠?”穆南州笑着点点头。

“朕听过她,传言她打仗很不得了,傅如晦生的女儿倒是像他年轻的时候,但投胎成了他的子嗣也是可惜。”

北夜皇和傅如晦年轻的时候打过照面,知道的比他们多一些。

魏梓焕立马问道,“陛下,您对南朝皇是何印象?”

北夜皇低头想了想,“朕少时在乾岭见过他,那时的他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起,魏梓焕认真听着他所讲的,或许能知道傅如晦手上那蛊毒的线索。乾岭处在边境一个无主之地,鱼龙混杂,什么人去到那都不奇怪。他默默记下这个地方。

这时,聚喜慌慌张张的跑到院里,打断了他们,“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北夜皇眉头拧成川字,穆南州立马扶着他回到榻上。安陵谨进去的时候,先是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魏梓焕,开口便是讽刺的语气,“亲王殿下真是有心,人在召安殿伺候着,连玉阳都没回了。”

魏梓焕垂着眼,问了句好就没搭理她。安陵谨也是带着目的来的,对着榻上的北夜皇说道,“陛下,已经开春许久,有几个大臣辞官回乡养老了,臣妾来跟您知会一声。”

在她的会意下,融景念出几个大臣的名字。魏梓焕听着,低垂的眸子映射出寒意。安陵谨将几个对皇帝十分忠心的人遣返回乡,那几个空出来的位置,她定会填补上自己的人。

安陵谨这些日子的行为越发大胆,哪怕是她暗地的人手都被魏梓焕除了许多。起初还是借着北夜皇的旗号处理公文,现在她看他身子一天比一天差,都敢不经过皇帝和众臣议事直接决定结果。

北夜皇侧躺着,听完她的话后,原先紧闭的双眼也陡然瞪大,布满红血丝,盯着安陵谨。

安陵谨被他的模样怔住,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融景悄悄抵住她退后的动作。

安陵谨深吸口气,将心里那股惊意压住,“陛下,既已是强弓之弩,不如服次软?兴许日子能舒坦些。”

魏梓焕冷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皇后娘娘频频到召安殿来说些刺激陛下的话,现在又想让陛下服软,可真正软弱的人,难道不是您自己吗?”

安陵谨的心思一下被戳中,是啊,她就是想让北夜皇向自己服软,听他忏悔曾经不该忽视她的感情,听他承认爱错人。

短暂的失神后,安陵谨突然笑起来,话音一转,“陛下,您是不是特别希望现在陪在身边的是另一个人,哪怕她是个傻子?”

魏梓焕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连北夜皇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安陵谨,他挣扎着从榻上坐起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说什么?”

安陵谨呵呵一笑,“看着她留下的,和你没有关系的孩子,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闻言,北夜皇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低吼道,“滚!滚出去!”

北夜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见安陵谨没动,他又吼了一声,“滚!!”

出乎众人意料的,随着他的这个字一起出来的,还有鲜血。北夜皇喷出一口血,指尖颤抖,缓缓抬起指着安陵谨,“朕告诉你,朕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不应该救你!”

他苍白的脸上唯唇边有一抹亮眼的颜色,安陵谨怔愣片刻,咬牙挤出笑容,“好,您必定会后悔到生不如死!”

她转身离去,带着决绝。魏梓焕上前扶住北夜皇摇晃的身体,穆南州把上他的脉,殿中沉默片刻,穆南州放松的呼出口气,

“还好,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吐了口淤血。”

魏梓焕点点头,慢慢松开手,却被北夜皇一把抓住。

他的力道很大,手都还在微微颤抖,说话的语气确实柔了几分,“没事,她还不知道,别怕。”

魏梓焕看着那双握来的手,只觉得恍惚。良久,他退了几步,“陛下,还请保重龙体,北夜的江山,需要您。”

北夜皇捂着嘴咳嗽几声,让他们退了出去,只留下聚喜照看着。后来安陵谨彻底不来召安殿了,朝中风云四起,两派暗地争夺。

春意消亡,蝉鸣四起。一封信悄然送往南朝,落到傅如晦手里。他望着信里的内容,眉尾一挑,嘴边突然挂起一丝笑意。

他看向窗外,公仪婉云在广玉兰下熬药,背影单薄。

思量片刻,傅如晦唤出身后的人,“季言昭,朕许久没派你出去了吧。”

季言昭低头应了声,就听到他继续说,“这几日你去靖城看看,朕想知道那人将那地方弄成什么模样了。”

前线的战报一封封寄回,傅如晦从没看过,全堆在旁边。那翻动的痕迹,是公仪婉云趁他不在的时候看的。他心知肚明,却不戳破,甚至让人以后送战报都送到这里。

季言昭退了出去,没叫公仪婉云发现。傅如晦已经搬来荆杞宫许久,但手下出入从没让她察觉过。

他走出去,故意停在她身后,将一朵广玉兰插到她发间,轻声说道,“喜欢吗?”

公仪婉云没动,“不喜欢。”

傅如晦不恼,反而笑着,好看的眸子跟傅泠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最喜欢广玉兰,却因为是他问的,就说不喜欢了。

都城一派祥和,前线却打得火热。公仪权看着从朝中传下来的命令,叹了口气,一手撑额。

傅泠几人都看着他,良久,他才下了令,“陛下命令,战俘全杀。”

闻堰上前一步,“可,加碌关投降的条件是放他们一条生路。”

眼下他们已经攻破沅羌三分之一的城池,前几日行军到达加碌关时,那大将却开门投降,希望免去这场伤亡。

原本公仪权是乐意接受这个条件的,正好可以让战士们多休息。可傅如晦却不管,他要沅羌输的一败涂地。

傅泠没说话,但心里也不舒服。虽然她的规矩是不留后患,但那都是对于打了败战还抵死反抗的而言,现在加碌的大将愿意开门迎敌,只为了让城中的人活着,这种俘虏她不会杀。

公仪权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这条命令是以圣旨的形式到达前线。”

闻堰咬牙,气得转向一边。帐中一片沉默,傅泠拍了下闻堰的肩膀。

公仪权突然沉声道,“阿泠,陛下还传了话,说……”

她心脏猛地一跳,就听到他接着说,“他已常驻荆杞宫,和你娘一同等待前线大捷的消息。”

这下换闻堰转过来拍着傅泠的肩膀。傅泠微微躬身,说道,

“加碌关,我去清。”

闻堰几人立马跟着她出去了,不久后,加碌关响起阵阵哀嚎。加碌关无一生还,傅泠一言不发的,如同麻木的杀人器械。

加碌的大将看着手下一个个倒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他瞪大了眼睛,最后一个副将也被杀了之后,他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我已投降!为何还要杀了他们!!你们明明答应了我的条件,却出尔反尔,好生卑鄙!!”

他哭的没了力气,干脆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哭完又笑,嘲笑自己愚蠢的决定。

早知如此,便是拼死一战,也比被人当做砧板上的肉好多了。

他明明只是想让所有人都活着,他对不住他的将士,让他们死的憋屈,死的窝囊。

傅泠从远处走来,她的枪锋已经染成红色,白甲上的鲜血成了他眼中最亮丽的颜色。

她举起枪,横在他的头顶,紧抿的唇挤出几个字,“等你们死后,大可以来找我算账。”

他抬眸,那眼神想将她千刀万剐。

“终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珍惜的,在意的,你统统都护不住!”

和话音一起落地的,还有他的人头。傅泠极力控制着微颤的指尖,不是因为违心的杀了战俘,是因为他临死前的诅咒。

闻堰从旁赶来,见她盯着地上的人头,说道,“咱都过得好着呢,别听他胡说。”

后来公浔军放出话,不接受沅羌任何人的投降,叫他们莫要心存侥幸了。傅泠的情绪低沉了几日,大军继续前进。

天气炎热起来,队伍在一条河流旁驻营,士兵们光着膀子跳进河里洗澡。傅泠就冷清多了,只能自己找个地方洗,听着男人嬉笑的声音,尤其闻堰和苏弥的大嗓门,没了心情,快速冲洗就上岸找公仪权去了。

公仪权在看浔城来的信,傅泠凑过去看了几眼,大致就是浔城周边没有异样,西原也没来找事。

公仪权带兵远伐沅羌,带了傅泠这几个年轻小辈。浔城就老将们守着,毕竟还有个西原要防,留给他们公仪权也放心。浔城时不时传信来说明城周情况。

傅泠看着那几个歪七八扭的字,说道,“阿公,就不能让萧叔多写写字吗?这看着跟密文似的。”

公仪权呵呵两声,提笔回信,“他那倔驴脾气,能安生坐着练字吗?你不也跟他学的有模有样,一碰到书就没耐心。”

萧勇痴心武术,让他安稳的写字念书是不可能的,连带着傅泠也从小学着他不爱读书,现在她反倒还数落起萧勇了。

傅泠不回嘴,也不认账,反正她的字能看过眼。在旁边陪公仪权处理事务,商量战事,落日后河里那群人才回来。

傅泠已经吃上饭了,闻堰湿着头发过来挤她,挨了一拐子老实了。队伍第二天就要攻城,营地吃完饭就都休息了。

静悄悄的,只剩河水流淌的声音。苏弥睡得正香,被一泡屎闹醒,捂着肚子出来找地方解决。

找了个草堆,他蹲着畅快淋漓,身心逐渐放松。完事提裤子,突然背后一冷,他转头望去,什么也没有。

但脚下的触感却让他觉得不妙,这草堆看着有些厚度,怎么踩着会硌脚?

苏弥又踩了两下,还是不对劲。一枚飞镖突然从草堆里射出,直冲着他的门面。苏弥立马清醒了,往旁边跳开躲过。

再看去,那草堆里站起个人,面色涨红,紧握的手有些抖。

苏弥嘴歪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裤裆。着了,他被人看光了。

苏弥指着那人,往后挪了几步,“你,你怎么偷看人拉肚子?”

那人已经气得快冒烟了,他原先躲在那里,只等一个时机就袭营,结果他们正要行动,这小子就跑出来,二话不说就脱裤子蹲在他藏身的草堆上拉了。

暗处的人见暴露了,纷纷跳出来,提刀就冲他杀过去。

苏弥当即脚尖踢起一掬土,扫到他们眼睛里,趁机跑回营地。那些人见状,立马搭起箭射向苏弥,苏弥往前一扑,在地上打了个滚,毫发无伤的滚回营地。

可他不甘心啊,自己清白没了。边往旁边躲箭边大喊,“死变态!偷窥我的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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