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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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峥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自出生起父亲就是一幅挂在墙上的黑白照。母亲对他很好，只是更多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哀伤。

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萦绕着的香火味成了他身上独特的体香。

长大了一点，他在学校里出了些事，有些人觉得他家里没有老爹可以随便欺负，那一次林峥和人打了架找了家长。也是那次意外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爷爷都是一名警察，也都因为任务牺牲在了前线。当时母亲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他已经忘记了，但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失望。

后来，林峥努力学习成为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当那串警号第三次被重启的时候，林峥感觉到无尽的责任与荣光。

所以当他被告知要去当卧底的时候，内心里有一些抗拒。但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毅然决然的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他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自己改头换面，从一个正直的好丈夫好父亲变成了一地地痞混混，酒鬼。

但当他坠落黑暗的时候，报应也接踵而至。在一个晴天他林峥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女儿。绑匪做的很干脆，在一天中午骗林峥女儿是他的同事，林峥有些情况委托自己带这个小丫头走。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的身边一直包裹着爱，外加对父亲最近异样的在意，于是看不清藏在笑脸之后的黑暗，于是傻乎乎的走了。

深冬，那个小姑娘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晴天里，被人像破布娃娃一样丢在垃圾箱里，身上满是淤青与伤痕。

当时的林峥已经混进了他需要潜伏的组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在那帮人面前破功。但这件事也是被他那时候的老大知道了。

“这可不行啊。”老大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笑的一脸坦然，“我们家好兄弟的女儿被虐杀了，不从他们身上扒层皮下来我难受啊。”

一个生命的离去，被那个家伙用简单的利益盖上，蒙上了一层脏污。

那次，离了婚的妻子冲到他家里给了他一巴掌，但是打完之后她却只是红着眼眶什么都没说，随后离开，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冲过来的这一下也只是为了单纯的泄泄愤。

后来，那位女士离开了这座城市。连带着两人诸多的回忆，在林峥的心里不断的美化直到完美。

这下彻底没有了软肋的林峥在那个组织里越爬越高，他一次次的在行动中予以隐晦的帮助，等到自己带着的组织被捣毁就换一个地方重新往上爬。

在那段时间里，林峥被捧得很高。就像是将他架在了黑暗的神坛上，但每当他开始有一些迷茫时，女儿惨死的模样就会回到他的梦里。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林峥在无数个惊醒的夜晚这样想着，他的身边可以为了任务躺下无数的人，却再也回不到可以安睡的那时了。

桑珏安静的听着，直到最后一口汤都喝完，她轻轻将碗放到桌上，想起了之前那张照片的背后林峥写下的话。

“至死方休”

“然后，还没等到我来得及殉职，这个操蛋的世界就快先走一步了。”林峥的语气轻松，好像并不是太在意那些过去。随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起身去了卧室。

没过一会，他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桑珏几乎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刀柄上，却看见林峥朝她张开了手。一个毛球样的挂饰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那应该是一个和平时期很受欢迎的可爱挂饰，桑珏对它有点印象。一拳能握住的蓬松毛球上面是用线绑成的蝴蝶结下面还坠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光是看着知道是那种软乎乎的手感。

桑珏十八岁的时候也想整一个，但是它是和什么游戏的联名款，并不便宜。家里不会有人给她买，等到她有能力给自己买的时候，也没有这种需求了。

林峥晃了两下，清脆的铃铛声传来，他倒是先桑珏一步发现了问题，转而继续说：“等我一下，我给它拆了。”

他拿了几个工具和材料，三两下就将铃铛拆了下来。哑了的铃铛外表看不出什么差别，还是和刚开始一样可爱。

这个挂饰流行的时候，林峥已经混到了第二个组织的高层，有一天他躺在沙发上刷到了这个东西，下意识的就买了。当时他还没来得及在那个位置上待太久，快递也被人拿走做了检查。

给他把东西送回来的混混脸上有一些一言难尽，他说：“徐哥，没想到你这么有少女心。”

一个挂饰，帮助林峥洗刷了一些怀疑。依靠着这一点落脚之地，林峥逐渐站稳了脚跟。他认为这是自家姑娘给的护身符，所以一直留到了今天。

而现在，他要将这枚护身符送给面前这个一身黑和它一点不搭的桑珏。

毛球被他挂在了桑珏的佩刀上。通体纯黑上面刻着龙纹的刀鞘还散发着暗金色，和上面那个毛球一点不大，维和急了。林峥却很满意，拨弄了两下毛球，一脸骄傲的问桑珏：“怎么样？”

……

桑珏回应他的是沉默，但最后还是把毛球收下了。

林峥的脸色在他收下后变得严肃，他从自己的衣柜里翻找出一个新的冲锋衣让桑珏换上，戴上帽子说到：“走吧。”

如果真的能就这样简单离开就好了。林峥坐在车上打满方向盘，让这辆越野车在丧尸群中横冲直撞。他不知道自己碾碎了多少丧尸也不知道到底开出去多远，挡风玻璃上挂着数不清的血肉和人体残片。

“草。”林峥骂了句，嘴角叼着的未点燃的烟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抖动，他甚至还要伸出一只手抓住旁边桑珏的衣摆。桑珏将自己大半的身体探出车，抬着先前从警察局搜刮出来的枪，一枪一个小朋友。

黑血像是雨一样淋了她满脸，她端着枪像是战士一样矗立在那里，任风雨飘摇她不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