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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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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灯笼投射出温润的红光,如同夕阳余晖,落在队前那骑在白马上的年轻男子身上。

府门外的石阶两侧早已是人山人海,在道路两旁驻足看热闹的百姓也想来沾沾喜气,争相瞧着新郎官,低声交谈——

“这新郎官好英俊,是城主的什么人?”

“不知道啊,从前在城里也没见过这样的人。我若是见了,保证会把女儿嫁给他。”

“新娘又是谁家的?”

“不知道,坐着花桥呢。”

除围观的人群外,城主府门前还站着一批人,其中一个领头看上去有五十来岁,是个中年男子,满脸肃穆,即便穿着一身华服,也能看出身体结实硬朗。中年男子身后还站着数十人,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但也顺从站着,等待着花轿落下。

桃琴站在花桥旁,看着城主府门口的这些人,她总觉得这中年男子看上去十分严肃,或许是蓟城的城主?后面那些人看着则像是他的家眷。

听说是谢二爷借用了城主府的府邸成亲,所以这城主才出来迎接吧?

“落轿。”

身后的喜娘高喊了一声。

花轿落下,桃琴便立刻回了轿子旁,伸手将里面的卢蓉搀扶了出来。

红盖头轻轻随着卢蓉的动作晃动,遮挡着她的视线,但隐约可以感觉到面前站着不少人。卢蓉扶住桃琴的手,低声问道:“外面怎么那样多人?”

桃琴回答:“好像是城主府的人出来迎接了。”

“请新娘子先入正厅!”身边的喜娘已经搀扶着卢蓉继续往前走,卢蓉戴着喜帕,只能看到自己的脚下,却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她本能地想要停住脚步,但喜娘手上加了些力道,像是拽着她往前走。

没办法,卢蓉只能用力闭了闭眼睛,跟了上去……

外面围观的人熙熙攘攘,甚至低下身子往上看,都想看新娘子的容貌,偶尔还会响起几声嬉笑,觉得此番情景很是热闹,但卢蓉只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很快,喜娘搀扶卢蓉到了正厅,屋内点了暖炉,没有外头那么冷了。

厅内站了不少人,时不时就会响起走动的脚步声。甚至还有几次能听到这动静与卢蓉很近,像是因为好奇想要凑近看看,又守着规矩退了回去。

众人吵吵嚷嚷,似乎在等待拜堂。

卢蓉透过喜帕模糊的红色,能看到前面的案桌上摆放着一些果盘、喜糕。最前面的墙上贴着一个“囍”字,两侧则燃着一对龙凤红烛。

“姑娘,那人是不是城主?”身边的桃琴注意到之前在城主府门口出现过的中年男人也进了厅内,他身上有一股军人的强大气场,一进正厅后,厅内嘈杂的声音就安静了下来。

卢蓉看不清桃琴所指的是谁,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此时,傧相已经让喜娘把卢蓉引到了中间。

身旁忽然有一个人出现,并且牵住了她的手,那手微微凉,却骨节分明,很宽大、修长。卢蓉一怔,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却听到了谢卿白的声音:“是我。”

卢蓉强忍着没有摆脱,紧紧抿着唇,忍受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两人在喜娘指引下,站在了一起,周围安静了下来,傧相开始高喊:“一拜天地!三生石上有姻缘!”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我愿娶卢蓉为妻,此生此世,永不相负。」

这一瞬间,仿佛有熟悉的画面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同样的红烛摇曳,同样只能看到模糊红光的喜帕,还有一个向天地立下誓言的许诺。

“二拜高堂!感谢父母生育情!”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那个人也与她这样并肩站着,满目皆红,周围似乎并不喧闹,更安静、祥和,心中没有如今这般慌乱。他们朝着天地叩拜,她的手也被这样握着……只是那人的手更温暖,更炙热。

她怔在了原地,被她遗忘的记忆以一种残忍的方式重现在了脑海……

她曾与人成亲,也曾与人拜堂,她在自己的记忆中,看到了从前的卢蓉与另一个男人成了亲,而这个男人,就是谢凌风。

只是记忆的片段极为短暂,转转瞬即逝……如果不是这一场婚礼让她觉得似曾相识,那沉在深处的画面也不会浮现。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身边的喜娘已经出声提醒:“姑娘,该鞠躬了。”

卢蓉被拉着弯下腰,脑海却仍是一片混沌。她回忆着刚才脑海浮现的画面,在当初她死前的三个月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和谢凌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卢蓉木然的听着喜娘的一切安排,行礼、鞠躬、走动。

身边的谢卿白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仿佛害怕只要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样。

程序繁琐得一道一道进行着,时不时传来傧相的声音:“夫妻对拜!同甘苦共白头!”、“琴瑟和谐,鸾凤和鸣,佳偶天成……”

厅内红烛的光不断晃动,卢蓉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弄。

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了一间房中。屋内烛光并不十分亮堂,带着朦胧,叫人有些恍惚神智。

房里只剩桃琴站在对面,喜娘都已经退了下去。

“刚才好多流程,结婚原来这样麻烦。”桃琴见卢蓉坐在床边,也不说话,便走上前来,“姑娘,我帮你倒杯茶来。”

卢蓉只觉得头上佩戴的金钗仿佛有了千般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上面的金银珠宝还会随之晃动,发出的噪音在她耳中如此刺耳。

她伸出手,将喜帕掀开,用力深呼吸,再重重吐出来,终于感觉自己能缓上来了。

她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房间内,房间的位置比较偏,但很安静,那些拜堂时的喧嚣不复存在,应当是离这里很远。屋子有四扇窗,两扇面对一处院子,两扇面对着廊道,此刻紧紧关闭,才没有叫那些寒风闯进来。

她舒了一口气:“桃琴,外面情况怎么样?”

桃琴已经倒了茶,端着茶杯递给了卢蓉,随后走到廊道这头的窗,朝外面看去。

廊道上似乎站着一些护卫:“姑娘,外头守着不少人,应该是专门看守在这里的。”

卢蓉握着茶杯垂下眸:“刚才一路进来,你有没有看到修河?”

桃琴赶忙仔细的回想:“这府里人实在太多了,我看见了不少人,但没有看到三爷。或许他在前院?姑娘在这里等着,我去瞧瞧。”

卢蓉此刻确实更担心谢修河,毕竟他在之前遭受了那般的虐待:“你且小心前去,若是找到人了,便立刻回来。”

桃琴点了点头:“是。”

桃琴出了去,屋里一下子又变得空荡荡,就连那摇曳的烛光,也变得好像冷清、孤单起来了。

卢蓉坐在床边,脑海回想着刚才在礼堂时自己忽然想起来的画面:“难道在那三个月里,我曾与谢凌风成过亲?拜过天地?”

她记得之前鲁五曾说,当初自己确实与谢凌风在一起过,这也是鲁五无意间喊了她嫂子的原因。可是自己后来死后附身在了娇蓉蓉身上,那最后三个月的记忆却被遗忘了,如今想起来也只有些许片段。

或许得见到谢凌风后,亲口问一问他……

她这样想着,身边的红烛突然暗了一些,整个屋子也跟着昏暗起来,这样的昏暗仿佛是一层黑雾笼罩了整个房间,让卢蓉感觉到窒息。

她站起身来,想要开门出去,却在伸手推门时,外面正好有一只手也将门拉开!

卢蓉一抬头,来人是谢卿白。

他一贯的温文尔雅,此番穿了一身红色喜服,头发以玉冠束在头顶,两缕青丝从从玉冠两边垂下来,顺着白色肌肤落在胸前,英俊不凡。

瞧见卢蓉站在自己跟前,他漂亮的眼睛含笑地看着她,并且微微弯下头去,想要看清卢蓉的脸:“夫人如此心急,是否在等夫君入洞房?”

他说着,推门跨了进来。

卢蓉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十分警惕:“你不是说会放谢修河来参加喜宴吗?他人在哪里?”

谢卿白见她这个模样,脸上笑意微微收敛:“自然在府中,你不是因为担心,让桃琴去替你瞧了吗?”

一听到“桃琴”,卢蓉心中咯噔一声,这个家伙果然一直派人盯着她。

她握了握手:“桃琴还没回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守承诺,我得亲自去看看。”

卢蓉要跨出门,被却谢卿白抬手挡住,大手一转,扣在了她的肩头上:“夫人,今日是你我成婚之日,这桌上的合卺酒——还未饮。”

卢蓉皱下眉头,回头看到桌上两个小小的酒杯,红烛那般的红色,用金色点缀,里头的合卺酒液在烛光下晃动微光。

谢卿白走过去将酒杯举起,冲她比了比,暗示意味再明显不过。

卢蓉盯着他看了许久,也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接过,随后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直接一饮而尽:“我现在喝完了,可以去见谢修河了吗?”

如今二人已经成亲,谢卿白倒是也不介意,笑了一下,也将另一杯酒饮下,随后自桌边坐下:“桃琴已经见到他了,稍后应该会回来告诉你。不用担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会做到。”

卢蓉见他不肯放自己出这房间,只得转个身,坐在了离桌远的角落。

谢卿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这笑意带着微微冷意。

果然,没多久桃琴就回了来。

她推开门看见谢卿白在屋里,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

谢卿白笑笑,站起身:“你先在屋中坐会儿,我还要应付前厅的事。”

他起身离去,桃琴这才放松下来,走到卢蓉跟前,低声道:“我瞧见三爷了!就坐在席宴上,只是他看起来很不好,桌上的菜一点都没有动。我原本想上前与三爷打招呼,但瞧见坐在三爷边上的是两个士兵。”

她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故意假装掉落了东西,弯腰去看,发现三爷的手脚还是被绑着,只是藏在了桌下。”

卢蓉抿了抿唇:“以他的性格,若是松了绑,恐怕会在现场闹翻天。”

也难怪谢卿白要绑着他……

卢蓉定了定神,又问起城外的情况:“陆温那边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桃琴答道:“我找到三爷后,又去了门口查看,但是并没有看到温公子。不过我在门外寻了一个小孩,给了点喜糖,让那小孩替我去城门附近找找人。等会儿应该会有消息。”

卢蓉点了点头。今天已经是第五天,若是消息真的已经传递了出去,按道理龙硕鹤校尉率领的边防军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可如今城内外却暂时没有一丝动静……

卢蓉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桃琴见她这样,十分担心:“姑娘,不如我们趁着现在逃走吧,时间已经拖了这样久,要是消息已经传出的话,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桃琴知道卢蓉并不想与谢二爷成亲。

卢蓉有些被他说动,但又有些犹豫:“我现在不能走,如果我走了,谢卿白不会放过修河的。”

“我可以想办法找机会把三爷手上的绳索解开,三爷可以自己从城主府逃出去。”桃琴提议道。

“没那么容易。”卢蓉摇了摇头。

她抬眸看向周围,视线忽然停留在桌上装果盘的瓷盘。

像是有了什么主意,她站起身来,从床上拿起那块喜帕,然后走到了桌前,将其中一个瓷盘上的干果推倒了桌上,然后把瓷盘包裹上喜帕,用力砸在了地面。

瓷盘碎裂,但因为裹着喜帕,只发出了闷响。

她立刻蹲下身,从喜帕里面挑出了其中一片稍微大一点瓷片:“你想办法将这瓷片交给修河,不要叫人发现。”

“是,姑娘。”桃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有了这瓷片,三爷或许可以解开手上的绳索!

她接过了瓷片藏在了袖中,就准备出去,卢蓉提醒了一句:“交给他后,让修河不要轻举妄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贸然行动。”

“是。”

桃琴出了去,屋里很快只剩卢蓉一人。

窗外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是水雾气已然笼罩整个府上,一切都潮湿、闷闷的。

卢蓉走到窗边,看着外头围墙外灯火通明,前院的喜庆喧嚣依旧,锣鼓声也不断……她垂了一下眼帘,准备收回视线,却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再次抬头看向远处的火红,随后猛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不像是灯笼映照出来的光,好像是——是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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