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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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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白沐雪直直地睁着眼睛,她心里五味杂陈。做梦也没想到韩子霄是皇子,是天潢贵胄。可对方越高贵,她离他就越远。熟读史书的白沐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叫做从龙之女。不管韩子霄将来能否当上皇帝,跟着他注定不会平凡,给龙的家族做女人,太难了!

再说姜夫人他们,自然不甘心失败。庞爱蒙气得咬牙切齿道:“我去找我父亲,不能让韩子霄这个小王八蛋把咱们给降服了!”

白绍友披着鹤氅,踱着步子,摇头晃脑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庞兆欢也听说白府发生了巨变,他坐在县衙里捋着胡子。正巧庞爱蒙的丫鬟巧鹊偷偷出了府,将府上的情况告诉了他。

庞兆欢拍案而起,他说:“韩子霄忘恩负义,我女儿刚帮他和白府二小姐订了婚,他就反过来咬我姑爷和女儿一口!”

“老爷,小姐说了,让你找个机会将韩子霄抓了治罪,再把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发配了!”

“他们真的有上百人?”庞兆欢还是难以置信。

“当时呼啦啦都进来了,把整个府里给包围了!我家二少爷受了韩子霄的骗,让他招募什么部曲,再帮他掌握府上大权。没想到韩子霄耍两面派,翅膀硬了竟想独占白家财产!”巧鹊嘴巴像弹簧似的,将韩子霄说的一无是处。

庞兆欢思索许久,他先让巧鹊回去,并嘱咐她说:“你且回去,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对方真有上百人的部曲,我一个县衙的捕快也对付不了他们,我必须去州里见石大人!”

巧鹊点点头,然后偷偷潜回府了。

庞兆欢马上让手下的捕头去调查,果然在庄子发现了上百人的部队。作为知县,他政治敏锐性很强,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

“打造兵器,训练人马,这一切只是为了控制白府?只是为了争夺万贯家财?依我看是企图谋反才对!”庞兆欢在落花县当了好多年知县了,一直无法升迁,如果能破获一起谋反案,肯定能高升。

“这是我立功的好机会,不管他韩子霄是真的谋反,还是假的谋反,我都要激他造反!此人一反,我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庞兆欢火速前往修远州,去拜见石展翔。

庞兆欢头戴乌纱,身穿官服,跪地叩头。

“卑职见过大人!”

石展翔身穿便服,略微拱手说:“咱们是亲戚,何必拘礼呢,兄台请坐!”

庞兆欢知道他说的是白秀霞和庞爱蒙的事,白秀霞是自己女儿的大姑姐,也是他儿子的未婚妻,因此有亲戚之说。

他忙拱手说:“白家大小姐是知书达理的人,在府里对小女多有照顾,我女儿每次回娘家省亲都赞不绝口!如今她和令郎结了姻缘,卑职和小女也跟着脸上有光!”

石展翔听了很高兴,为自己儿子定了个好亲而大喜。

庞兆欢趁机呈上一些“贽敬”,共计一百两银子,三根金条,五匹苏绣缎子。

“区区薄礼,还请府台笑纳!”

石展翔看见礼品更加开心,不过脸上依然平静如水,他推辞说:“你我自家人,何须这些繁琐礼仪?快拿去,我清贫惯了的,最见不得这些东西!”

庞兆欢也摆出一副寻常东西的样子说:“大人清贫,卑职素有所知!我们自家亲戚,虽然不见外,可也没有空手串门的道理!我随手弄了些家用,给府台大人赏人,又有何不可呢?”

石展翔颔首说:“既然如此,那就下不为例!我权且收下,以后替你捐给穷人,咱们都落个方便!”

庞兆欢笑道:“正是这个理,我们为官的,心系子民,从不在乎这些铜臭之物!只是读书人嘛,总要讲个礼仪才是!”

石展翔请他坐下,传令看茶,又说了一番客套话。

虚情假意之后,庞兆欢才将话题引到白府上,又将韩子霄训练兵马之事说了。石展翔一听也颇为震惊,何人敢在偏僻县城藏兵练武?

庞兆欢进言道:“府台,这个韩子霄必须抓了!一来是咱们立功的机会,二来嘛,让他控制了白府家产,对你我也不利啊!”

石展翔心里咯噔一下,他素来知道白府有钱,还盼望着白秀霞出嫁能捞一笔丰厚的嫁妆呢。如今韩子霄夺了白府的权,白秀霞自然带不来丰厚嫁妆了!

石展翔捻着胡子,沉思许久才说:“我要调集府里的民勇去捉拿他们,你再调集县里的巡检,能凑个三百多人,你看怎么样?”

庞兆欢道:“再加上我衙门里还有捕快四五十人,这也够了!我们将韩子霄捉了,定他个谋反之罪,然后上报朝廷请功!”

石展翔微微点头,忙写了公文,照会府里的守备孙宗旺。

孙宗旺接了公文,眉头一皱,心中非常不快。石展翔一口咬定州里出了反贼,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石展翔是文官,出了反贼他自然不用负责,可孙宗旺是武将,担负着镇守地方的责任,要是真出了反贼他难辞其咎。

孙宗旺收了公文,亲自前来拜会石展翔。

行过礼之后,孙宗旺问:“地方出了反贼,我竟然不知!知州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一番话将石展翔给问住了,他看了看庞兆欢说:“当然是庞知县发现落花县有人秘密操练兵马,故前来告密!”

庞兆欢正想开口,孙宗旺问道:“为首的叫什么?”

“韩子霄!”

“你可曾传他到县衙问话?”

“卑职不想打草惊蛇,故而没有传唤!”

孙宗旺冷笑说:“庞知县太操切了,怎可臆断对方是反贼呢!若是反贼,必然不敢见官,大人为何不传唤对方?若不来便是心虚,若来了就证明问心无愧!这样好了,咱们不要急着调集兵马,以免引起百姓恐慌!我暗中拨一小队人马护卫,咱们前往落花县调查一下,传那韩子霄到县衙过堂,如何?”

石展翔觉得他说得有理,也猜到他心思了,孙宗旺作为武将,不会轻易承认自己镇守的地方有反贼的,如果那样岂不是证明他失职?

这老油子忙转变脸色说:“守备大人所言极是,没有查清楚怎能轻易说是反贼?若真有反贼,我这个知州竟然没有发现,岂不是未能恪尽职守?”

听到他说这番话,庞知县恍然大悟,石展翔暗示他孙宗旺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庞兆欢立马改口说:“对,不一定是反贼,可能是从外省流窜来的小偷!只是县衙捕快不多,所以才求两位大人协助!”

孙宗旺这才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早说小偷不就完了!

商量之后,孙宗旺暗中调拨了二十名强壮的勇兵,趁着夜晚先行抵达落花县。他下了马,在驿站驻扎。石展翔和庞兆欢是文官,不会骑马,坐着轿子慢悠悠往县里赶。

孙宗旺虽然是秘密入住驿站,可还是被消息灵通的杨振豪知道了,他急忙告诉吕天溢。

吕天溢自然认得孙宗旺,他来这里必然没有好事。当天夜里子时,韩子霄就被叫醒了,来到田庄议事。他们躲在一处因为水灾而破败的田庄,那上百名精锐士兵就驻扎在这里的营帐里。

吕天溢和张世琛、刘方正、杨振豪坐在桌子前看着烛光,韩子霄在卢朝阳护送下进来。

众人忙跪地参拜说:“见过殿下!”

韩子霄忙道:“起来吧,以后不必行此大礼!”

韩子霄坐在虎皮大帅椅上,吕天溢侧着陪坐了,其他四人都不敢坐,站在那里垂首而立。

“你们四位坐吧,在本王面前不必拘谨!”

他们四人这才拿了小凳子坐了,吕天溢将孙宗旺简单介绍了下,便等着韩子霄做出决定。

“幸好孙宗旺为人慎重,否则我们就完了!对方派人来抓我,咱们如果反抗就真的成了谋反,到时必然引来朝廷大军剿灭。如果不反抗,我肯定会被抓走,少不了一顿酷刑折磨,不死也得残废!”韩子霄心有余悸地说。

吕天溢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韩子霄想了想说:“准备厚礼,明天我亲自去见孙宗旺!还有,必须离间石展翔和庞兆欢的关系。这两人都各怀鬼胎,我们正好利用!”

他压低声音,对几名部下细细说了一番,众人点点头,连说好计谋。

第二天早上,韩子霄来见白沐雪,她正坐在屋里梳头。望着镜子里的美人,面如桃花,靓丽娇艳,正是最美好的年龄。

“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缈缈,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她禁不住感慨说。

韩子霄脚步停住,略微沉思片刻道:“黄昏风雨打园林,残菊飘零满地金。擸得一枝犹好在,可怜公子惜花心!”

白沐雪转脸看见他,非常不好意思,忙提起罗裙站了起来。他快步上前道:“我现在面临危险,需要小姐帮忙……”

白沐雪听了轻轻颔首,坚定说道:“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韩子霄睫毛忽闪着,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可又觉得见外,便借故走了。

白沐雪心里有些失落,他每次见自己都是以公务为要,从来就没好好的和自己聊聊天。

韩子霄来到驿站,他穿着非常朴素的衣服,看起来像个黔首百姓。听说韩子霄来见他,孙宗旺有些惊讶,他竟然敢主动来见自己。

慌忙请他进来,只见韩子霄眉目清秀,外柔中透着刚绝之态。孙宗旺心中一惊,看他举止自带几分贵族之气。

“先生前来何事?”他拱手说。

韩子霄道:“小人乃是白府的亲戚,平日里读了点书喜欢多管闲事。我县知县庞兆欢为人贪财,勾结豪绅圈占田地,很多百姓活不下去便四处流浪!我本着急公好义的情怀,招揽他们到田庄上做些长工,可庞兆欢怕这些人去省里告状,便诬陷我们谋反!听说大人亲自来了,想必是捉拿我们的,小人特来伸冤!”

孙宗旺一愣,心想原来是庞知县霸占田地,还反咬一口污蔑人家。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是谁告诉你的?”

“有些流民在州里讨饭,他们三五成群的想找石知州告状,听府里的差人说大人来暗访,我们才知道的!这里有众多流民联名的状子,大家都画了押,有名有姓的!”韩子霄将自己的士兵全部换成乞丐衣服,让他们写了这个状子,因为他招募的士兵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他不怕露馅。

孙宗旺看着状子,上面写着每个人的籍贯姓名,还按着手印,禁不住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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