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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眷山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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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了岸,沿着石板路往山上爬。此时明月高悬,树上都挂着花纸灯笼。

“上巳节还没到,这里怎么如此热闹?”白沐雪问。

“踏春嘛,何必分这么清楚,事若求全何所乐!”韩子霄牵着她的手,那手柔软细腻,滑溜溜中带着温度。

白沐雪害羞地想将手抽回来,可他死死抓着不放。

这山虽然不高,却非常秀丽。

韩子霄道:“我竟然不知道京城有此美山!”他拉住一位挑夫问道:“老哥,请问这山叫什么?”

“眷山!据说百年前有神仙眷侣出没,便叫了这个名!至于有没有神仙,反正俺没见过!”那挑夫喘口气,肩膀上挑着担子,里面放着瓜子花生,还有糕点果品。

“谢了!”他笑着和白沐雪一口气爬上去。

“眷山?好名字,咱俩不就是神仙眷侣嘛!”韩子霄打趣道。

山顶凉风飕飕,松林吹动,月光映溪,很有禅意。

这里有个戏楼,搭了棚子遮挡露水,周围却一片空旷,坐在里面可以俯瞰山下夜景。棚子北面修了台子,那台子后面连着两间大屋,里面供戏子们化妆歇息。

这个时候正好唱第二出了,开场锣鼓响起来,众人坐在凳子上精神无比地看着。白沐雪很少熬夜,今晚难得被韩子霄拉出来看夜戏,她感觉非常新鲜。

大鼓、二胡、铜钹响起,一位戴着翟冠,身穿龙凤衣的女子出场,甩下袖子高唱起来。

韩子霄笑道:“这是豫剧《打金枝》,我喜欢!公主不听话都可以打,何况其他媳妇!”

“你也要打媳妇吗?”白沐雪掐住他胳膊,昂起脸撒娇说。

他低声道:“我说的是家里那位,太师的女儿!至于你,我怎么舍得打呢!”

白沐雪笑了笑,韩子霄将剥好的瓜子塞入她嘴里。戏场中有人托着盘子走动,里面放着各种果品。

“我饿了!”白沐雪用脑袋磳着他道。

“咱们买点吃的!”韩子霄说着朝远处牵驴的老头吹个口哨,他口哨悠远响亮,整个戏场都看着他。白沐雪打了他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那牵驴的老头看见韩子霄朝他勾手,忙走了过来。

“你那驴车上有什么好东西吃?”他问。

“有松花饼、甘露丸、高丽栗糕、鹅肉烧麦、羊肉煎饼、糯米豆沙卷,喝的有碧香酒、酸梅汤,自家煮的橘皮茶!”这老头急着做生意,躬着腰热情地介绍着。

韩子霄宠溺地看看白沐雪,她微笑说:“高丽栗糕和鹅肉烧麦吧!我喝橘皮茶即可,少放冰糖!”

“给我松花饼和糯米豆沙卷,来碗碧香酒!我和媳妇交换着吃!”韩子霄道。

“好嘞!两位稍等!”这老头说着转身退去。

“谁是你媳妇啊,我连个妾都没挣上!”白沐雪瞪他一眼说。

“嗨,别急嘛,我早晚明媒正娶你一次!”

白沐雪抖了抖身上的披风,心情大好地看着戏,眼前桌子上放着瓜子皮儿。

卖夜宵的老头用肩膀上的手巾擦擦脸,来到驴车前用油纸裹了美食,又拿着酒茶一并端来。

他将美食放在桌子上,又倒好酒茶,还顺手将他们吃剩的瓜子花生壳收走。这老头要十五文钱,韩子霄赏他二两银子,高兴的他千恩万谢。

白沐雪和韩子霄吃着食物,喝着酒茶,感受着夜色的凉风和山景。台子上戏唱得非常热闹,下面的人看得十分投入。

看到半夜白沐雪困了,靠在韩子霄身上,他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她。等戏唱完已经子时了,韩子霄抱起她去了山顶的客栈。白沐雪本来不想喝酒的,因为那碧香酒太好喝了,她竟然连喝了五碗。

白沐雪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韩子霄给她盖好被子,关了门,去隔壁房睡了。

次日上午,伴随着轻轻敲门声,韩子霄起来了。他打开门,只见白沐雪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

“睡得还好吧?”他问。

“快回去了!昨晚你把我拐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她娇嗔地说。

“我洞房花烛夜陪着你,你还卖乖!”

“谁知道你回去,会不会和那个娇小姐同房?”白沐雪噘着嘴说。

“昨晚我连你都没有下手,还会被她迷住?傻瓜!”韩子霄说着进屋简单洗漱一下,然后和她一起出去了。到了柜台结完账,两人快速下了山,送她回到桔子客栈,韩子霄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刚进入家中,只见梁梦绮在摔东西,碗筷撒了一地。

韩子霄眉头一皱道:“刚嫁进来就发脾气,你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你昨晚去哪了?书房怎么没有你?”她质问道。

“我……我去找朋友喝酒了!”

“你撒谎!你竟然还有一个知心恋人,她叫白沐雪,对不对?”

韩子霄大惊,这女人真是消息灵通啊,由此可见太师府不简单。他忙说:“不是知心恋人,就是老家的朋友而已!”

“什么朋友能让你新婚之夜抛弃新娘,跟她淙河放灯、眷山听戏?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待遇,我不配吗?我是太师的女儿,端亲王妃的妹妹,我大哥还是户部尚书,难道我不配跟你去放灯听戏?”梁梦绮泪水哗啦啦流下,哭得如同泪人。她非常激动,整个人都打哆嗦。

韩子霄脸色通红,默然无语坐了,擦擦额头上的汗,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退下。

梁梦绮越发哭得厉害,拿出手帕不停拭泪,低着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

韩子霄轻轻叹息一声,勇敢站起来说:“我要纳白沐雪为妾,希望你能答应!这也是白沐雪的请求,如果你成全她,她甘愿一辈子臣服于你,绝对不会和你争宠!这是她的原话!”

“纳妾?你刚成婚就要纳妾?”梁梦绮捂着胸口,站起来剧烈咳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上前抓住他的袍子,泪水从眼角滑落,直直地望着他,嘴唇嗫嚅着,仿佛受到了天大委屈。

“不爱我,为何要娶我?”她眼里带着愤怒。

韩子霄握住她的手,好言相劝说:“没有不爱你,只是我和她早就订婚了!其实是她把我让给了你,真正委屈的是她……”

“我凭实力嫁给你,还用她让?她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梁梦绮昂起头,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男人英俊的脸,他的肌肤是那样的好,让她从骨子里垂涎他的美色。

韩子霄依然非常温柔,他说:“你就不能让她给我做妾吗?算我求你了,行吗?”

梁梦绮盯着他清澈的眼睛问:“我和她,你更喜欢谁?”

“都喜欢!”他目光躲闪,分明带着不诚实。

“狡猾,我要你选一个!而且对天发誓,以父母的名义发誓,你到底喜欢谁?如果敢撒谎,就让你的父母死后也不得安宁!”

“你何必如此恶毒呢?”韩子霄颇为生气。

梁梦绮露出冷笑,她倒吸口气,指着他说:“你终究还是喜欢她!”

韩子霄攥紧拳头,对着她狠狠地说:“我和她早就有婚约了,我只是履行一个男人的诺言而已,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苦苦相逼?你至今都不肯和我圆房,到底是谁在逼谁?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利用我的家世对不对?你和她订婚了,为什么要娶我?你马上给我写退婚书,不准和白沐雪有任何牵连!”梁梦绮泪水滑过红色的唇,滴入嘴里,异常酸涩。她从小娇生惯养,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不和别人分享,何况韩子霄已经成了她的至爱。

“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不能退婚,否则白沐雪如何做人?我希望你能承认我们的婚约,让她到府里做妾!”韩子霄凝望着她,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子霄,我没有和别人分享的习惯,尤其是至爱!你是我的至爱,是唯一,你懂吗?你娶了我,和白沐雪的婚约就已经无效了。如果你还想着讨价还价,用这个无效婚约做条件让她进府当妾,那是痴心妄想!”梁梦绮用手捶着胸口,一副决绝的样子。

韩子霄咬着牙,咽了下口水,看着她发红的眼睛,那宁死也不肯失去至爱的样子让他无奈。

“好吧,我知道了!”他声音干涩,语气带着难受,那是一个男人最无力的表现。

梁梦绮抱住他,哀求地说:“忘掉她好吗?我能给你一切,她给不了你的!我知道她比我漂亮,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单纯贪图女色的男人,对吗?”

韩子霄摸着她的脸,她的嘴轻轻张开,含住了他的拇指,像小狗一样吮吸着。

韩子霄没有说什么,他决定陪她好好吃一顿饭。

两人坐在餐桌前,淡淡吃着,梁梦绮百般讨好,表示自己今后要下厨学做饭,要学女红纺织。

“我要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织毛衣,给咱们的孩子做虎头鞋……”她快乐地说着,一个女人的要求竟然如此简单。韩子霄心头一阵难受,他不知道如何选择,如何应对。在爱情上他很稚嫩,真的不知道如何和女人打交道。

次日上午,白沐雪决定回去,她不想再给韩子霄添麻烦了,她知道他走到今天很难。卢朝阳保护着她,婉约挎着包袱。韩子霄本来想给她送行,可梁梦绮盯得太紧没法出来。

过了晌午,已经出了京城。卢朝阳看看前方,他说道:“咱们策马加鞭,到前面驿站吃些东西!”

白沐雪点点头,她和婉约坐在马车里,卢朝阳赶着马。

“驾!”马车木头轮子转动,碾压着春草茵茵的土地而行。当他们来到一片树林时,空中传来怪笑。

“呜……哈哈哈!”那声音回荡在田野里,让人后背发凉。

卢朝阳手握宝剑,大喝道:“谁?滚出来,别给老子装神弄鬼!”

只见树上跳下一个人,头上缠着黑布,手拿弯刀。旁边草堆里闪出来一个,手里拿着斧子。还有一个手持钢叉,长得乌漆嘛黑从地下钻出。他们三人拦在这里,指着卢朝阳说:“把车上小妞留下,可以饶你不死,否则连你一块剁碎了喂狗!”

白沐雪忙放下帘子,心中暗自叫苦。婉约道:“小姐,怎么办?卢朝阳能打得过他们吗?”

白沐雪心里也没底,她咬着唇,面色凝重。外面打起来了,刀枪剑戟碰在一起的声音,非常沉重,声声砸在人心窝子里。

斗了没多久,只听得啊一声,卢朝阳嚎叫着砸在地上。

白沐雪掀开帘子,看见卢朝阳受了重伤,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嘴角落在泥土上。他极力想站起来,可身子不听使唤。

那三人慢慢靠近马车,头缠黑布的人对着白沐雪和婉约冷笑道:“好漂亮的两个美人,可惜要砍掉你们的脑袋了!”

他说着举起弯刀,白沐雪啊一声和婉约抱在一起。

“不要……”卢朝阳瞪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叫道。

白沐雪抱住发抖的婉约,她虽然是主子,可愿意第一个挨刀。她深吸口气用身子挡住她,面对死亡,她一向顺其自然的。

嚓……火光四射,一柄短剑挡住了那刀,只听见无比清脆的男声说:“休得放肆,看我宰了你们!”

那声音带着轻快,如同银铃般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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