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势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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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下来制造悬念。
台下观众急的不行，有人喊起了白思甜的号码。
“二十七 ！ 二十七 ！ 二十七……”
立刻有别的观众跟着喊，也有微弱的声音喊的是别的号码，
但总归是喊27号的声音更大，在演播厅显得浩浩荡荡。
领导不愧是领导，抬手向四周压了压，声音停了下来。
“一九八八年，山水市第一届模特大赛，获得冠军的是……“
急促的鼓点声烘托紧张气氛。
”3号选手！孙兰兰 !”
白思甜瞬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竟然是那个方脸大眼。
现场一片哗然，观众席中嘘声四起，但是随后被巨大的音乐声掩盖了。
……
回到后台，白思甜和田小娟迅速地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匆忙冲向厕所去卸妆。
白思甜记得这次比赛是背着家人报名的，决赛这天谎称和田小娟上城里逛街。
她必须把脸上浓厚的妆卸干净，以免被家人发现。
很快收拾好，两姐妹就匆忙离开了比赛现场。她们必须赶上最后一班回厂的班车，再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田小娟家就住在白思甜家后面一栋楼里，她俩都是兵工厂子弟。
由于兵工厂的特殊性质，这些工厂一般建在靠山的隐蔽处，不能安排在繁华的城市中。
因为历史因素，类似的厂在当年的华国有很多，每个厂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社会，外面的人不进去，里面的人不用出去。
厂里有供销社、有图书馆、电影院、澡堂，还有游泳池等娱乐设施。
生病了有厂医院，孩子在厂里可以从幼儿园读到高中。成年人基本全家都在厂里工作，职工们基本上相互都认识。
缺点就是谁家出了什么事，没多久就全厂都知道了。
在班车上坐定，田小娟噘着嘴嘟囔：“什么奖都没得到，真郁闷……。思甜，你比那个冠军强多了，肯定有黑幕。”
“小娟，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全山水市那么多女孩报名，我们能进入决赛已经很了不起了。”白思甜安慰她说道。
作为上一世在比赛中懦弱到退赛的她，这一世已经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车子驶上山路，两人渐渐被摇晃着睡着了。
四个小时后，车开到厂里家属区停下来了，司机唤醒了她们。
两姐妹小声对着口径，回去家人问起，就说去哪个商场逛了……
正说着呢，白思甜突然看到一个胖妇女迎面走了过来，
白思甜仔细一看，这不是大伯家的大娘李翠莲吗？
白思甜的爸爸 和 大伯白起城 是堂兄弟，在他们十多岁的时候，
跟随父母搬家到千里之外的山水市，在同一家兵工厂安家落户。
可惜，白思甜的爷爷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后因事故去世。
剩下奶奶一个文盲妇女，带着十多岁的一儿一女。远离家乡，奶奶身边没有其他亲人可以帮忙，生活变得困难重重。
厂里看到家里的难处，给奶奶安排了一份临时工，白思甜的姑姑刚成年就进厂工作了。而白思甜的爸爸仅仅14岁，就顶替爷爷的岗上班。
家里缺少了一个顶梁柱的收入，经济状况一直很糟糕。
大伯家平时就看不起白思甜的家庭，嫌弃他们穷，平时走动少，也没给她家什么帮助。
白思甜想起上一世，李翠莲在2005年被自己的儿子气死，心生一丝同情。
出于维持面子的原则，作为晚辈，白思甜还是主动打招呼：“大娘好”
李翠莲一翻白眼，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哼”
没有停留，径直走过白思甜身边，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田小娟对白思甜挤了挤眼，小声吐槽：“这是啥人呀，一点礼貌都没有。”
谁知让李翠莲听到了，立刻转身快步走回来，对着白思甜呵斥：
“你说谁呢？有你这样说长辈的嘛？”
“大娘，我没有说你，你听错了吧。”白思甜不想与她争吵。
见周围有人好奇地聚了过来，李翠莲愈发来劲：
“我没听错，你个丫头片子，你妈平时就是这样教的你？跟长辈这样说话？今天不给我道歉，我可要去你家问问了。”
田小娟一见自己闯祸了，赶紧过来给李翠莲道歉，想化解这个误会。
谁知道白思甜把她拨到一边：
\喂~你冤枉我不说，还连带着羞辱了我妈。\白思甜的脸色暗了下来，“有空上个厕所吧，你肚子里的粪都从嘴喷出来了。”
李翠莲听了白思甜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白思甜的鼻子，气愤地说：“你……你……你……”
“你什么你。咱们都是从北方搬到这儿，再没别的亲人了，照理说应该更团结，大家说对吗？”白思甜转而问围观的人。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询问大家的意见，几位妇女纷纷点头赞同白思甜的说法。
确实，厂里人都知道李翠莲很势利眼，专门巴结厂里有钱有势的人，
对白起军这个正经亲戚，却是瞧不起。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白思甜讥讽道：“我妈叫你一声嫂子，你瞅瞅你有当嫂子的样吗？天天背后说我家坏话。说自己家人的坏话，你知道厂里人都在把你当笑话看吗？”白思甜把两世的怨气一口气吐了出来。
李翠莲涨红了脸，今天小丫头几句话就让大家站在她那边，真是厉害。
以前自己没少明里暗里讥讽、为难她，这丫头连屁都不敢放，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翠莲有些气急败坏，毫不顾及形象地进行人身攻击：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屁！你瞅瞅你白长得傻大个，家都被你吃穷了。你就是个赔钱货，怪不得你家这么穷。”
围观的人有看不过她这样骂人的。但也有人表示认同，白思甜家三个孩子身高都很高，应该吃了不少好东西，不得把家给吃穷了。
“谁骂我女儿呢？”一声熟悉而洪亮的女声传来。
白思甜仿佛触电一般，立刻转向声音来源处——那是妈妈方红梅的声音。
白思甜顿时激动起来，上一世方红梅在几年前就去世了，重生后能再次见到妈妈，真是太好了。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变年轻的妈妈看，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方红梅拽着女儿上下查看，虽然没有看到任何伤痕，但看到白思甜都流泪了，肯定是李翠莲欺负了女儿。
她立刻怒目圆睁，冲着李翠莲凶狠地说道：
“嫂子，你可是大哥家里人，你就是这么给小辈做榜样的？你到底是对她发脾气，还是对我们家有意见啊？”
方红梅掏出手绢，温柔地为白思甜擦去眼泪。
见女儿用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一痛：“我闺女好的很，以后谁要是对她说不好听的话，让她难过，看我不把她的嘴撕烂。”
平时，方红梅总是温柔的，没想到今天这样泼辣。
李翠莲正想还击几句，找回些场子时，突然被一声喇叭声打断——一辆桑塔纳轿车驶了过来。
众人都是一愣，厂里都是工人，没有谁家能买得起这样的好车。
厂里的路窄，围观的家属纷纷给车让道。
谁曾想，车居然开到白思甜和方红梅面前停住了。
车门一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戴着蛤蟆墨镜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他一只手拿着大哥大，另一边腋下还夹着一个包，看着就挺有派头的。
大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款爷啊！
李翠莲平时很是势利眼，一看到这种款爷，就开始琢磨着自己要是能认识认识，说不定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她赶紧用手拢了拢头发，装出一副笑脸，还微微弯着腰，装腔作势地问：“这位老板，您有何贵干呀？我对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熟的，问我就行。”
那模样，简直就像个汉奸奴才。
白思甜看着都觉得恶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是这位款爷呢，根本就没搭理李翠莲，甚至可以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径直走到白思甜面前。
白思甜有些意外，这人谁啊？
款爷突然90度鞠躬，然后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