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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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郎君长得很是周正，十二三岁的模样，眉眼清俊如朗月，举止儒雅似柏竹，说话时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推一推年纪，萧棠的嫡兄哥哥萧蔺应该符合年纪，如今也十三岁了。
萧棠被他抱在身上，试探着喊道：“二哥哥？”
萧蔺闻言松了口气，一边的萧荷将手里的巾帕丢进盆里，笑嘻嘻地也跟着凑上前：“我呢？我呢？”
萧棠瞧着面前的小郎君，弯眉道：“三哥哥。”
萧荷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拍着心口，一脸夸张相：“还好还好，没有把脑袋磕憨傻了。”
萧棠被捏得吃痛，抬手想要将萧荷的手扒拉下来，可萧荷不肯，又换了一只手捏她。
萧棠被捏得小脸红红，可怜巴巴地看向萧蔺。
萧蔺疼她，便抬手挡住她的脸不让萧荷碰。
江氏满眼慈爱地瞧着小儿女们在一旁玩闹，不禁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有丫鬟在门口通报：“夫人，露紫阁的冯姨娘到了。”
江氏闻言神色淡淡地吹着茶烟，说：“让进来吧，派人去书房唤大人用晚膳。”
一旁的贴身侍女云珠弯身应是，掀帘让露紫阁的人进来，又指使丫鬟去书房叫人。
萧棠听到动静，也转头看向门处。
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牵着一儿一女走进屋里。
那妇人面容柔丽，身着葱倩对襟半臂短外衣，下身配着宝蓝色束裙，梳着高髻，头上只带了一根银色素簪。
萧棠的目光落在妇人左手边与她同岁的小女娘身上。
这应该就是女主萧茉了。
萧茉与身旁的妇人长得极像，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看起来很是秀气漂亮，身上穿着湖蓝色襦裙，衬得皮肤分外白皙。
她低垂着眼睑站在那里，瞧上去分外拘谨。
虽说她比萧棠大了几天，但是瞧上去却要比萧棠还要小一些。
她身形单薄清瘦，屋内灯光摇曳，将她映照得更加弱柳扶风，惹人爱怜。
姨娘冯氏向江氏行礼，面色恭谨，声音轻细：“妾室隐修携茉儿芒儿给夫人请安。”
一旁的萧茉和四岁的萧芒也恭敬有礼地向江氏行礼问安：“请母亲安。”
江氏点头，让丫鬟拿凳：“坐吧。”
冯氏谢过，却没有坐下，而是转身看向萧棠，问道：“五娘可好些了？”
萧棠应了一声，说：“劳……姨娘挂念，好些了。”
今日醒来后所有人都在问自己是否好些，都让她都有些麻痹了。
“午间听说五娘醒来，姨娘带着四娘去怡然院向你请罪，不想五娘睡下了，便不好出声打扰。”
冯氏说话时温声细语，语气殷恳，让作为晚辈的萧棠有些不好意思。
“五娘这次受伤多是四娘的不是，这几日五娘卧床昏睡，四娘便没能向你赔罪，不过姨娘已经罚过四娘了，现下五娘醒了，便让四娘当面给你赔个不是。”
她看向身后的萧茉，轻声唤道：“茉儿。”
萧茉委屈地眼眶泛红，手指揪着裙摆，抬眼看向萧茉。
“五妹妹，我……”
萧棠未让她继续说下去，出声止住了她的话。
她在脑海里飞快地组织着语言，道：“姨娘说笑了，棠儿在船上意外伤了脑袋，很多事都忘了，游船落水的原因棠儿也不太清楚，不好评判孰是孰非。”
她的目光落到萧茉身上，面上认真：“棠儿和四姐姐是亲姐妹，没必要因这么一次意外就伤了姐妹之情。”
一旁的萧荷原本正靠着椅子把玩核桃，闻言一副被雷劈的惊恐模样看向萧棠。
他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那刁蛮小妹的嘴里说出来的。
冯姨娘估计也没有料想萧棠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喃喃道：“五娘是个大度的孩子。”
萧荷将指尖的核桃扔到一边，探身上前，两个手掌夹着萧棠的脸左右打量了一番，啧声道：“小五儿，若不是你还顶着这张脸，我真以为你换了个人呢，怎么撞了个脑袋聪明伶俐了许多。”
他的五妹妹向来跟四妹妹不对付，三天两头就往他院子里跑，缠着他出谋划策挤兑四娘。
虽说两人都是自己的妹妹，但是他私心里到底还是向着自己的嫡亲妹妹。
怎么现在变得这般宽容大度了。
他怪声道：“你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夺了舍吧！”
萧棠被他的话吓得紧张，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一旁的萧蔺抬起手作势要打萧荷，口中斥道：“又在信口胡诌！无事少看些话本，五娘刚病愈，又要被你吓出病来。”
萧荷手疾眼快地缩手躲到了一边，笑嘻嘻地去逗最小的萧芒玩。
冯姨娘见江氏在主位上并未开口责难，便知道江氏也有意顺着萧棠的话把这事翻篇了。
她这才缓下心来，带着萧茉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鼓凳上。
如此柔弱知进退的模样倒很是符合原着设定中不争不抢温柔娴静的形象。
萧棠从冯姨娘身上收回目光，再次将视线移向一旁的萧茉。
萧茉到底是个八岁的孩子，不如冯姨娘那般沉得住气，不时偷眼打量着萧棠，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怯意和疑惑。
瞧见萧棠看过来，慌忙垂下眼睛，小手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裙摆。
不多时，有丫鬟掀帘进来，回禀道：“夫人，晚膳备齐了，太师已经在前堂候着了。”
江氏放下茶盏，说：“那走吧。”
云珠上前扶江氏起身，先行出了房，其余人紧跟其后。
穿过庭院廊子，众人便到了正堂内。
堂内空间很大，四周灯光挑起，很是亮堂。
丫鬟捧着托盘鱼贯而入，正中的方桌上已经摆好了佳肴碗筷。
萧澜一身家常黑色圆领长袍，在堂前负手而立，仰头看着窗格上挂着的一幅飞鹤入云的字画。
听见动静，侧身看向众人。
众人给萧澜行礼，萧澜上前托起江氏和冯氏的手，又摸了摸萧茉和萧棠的脸，摆手让大家入席。
萧棠跟在江氏身边，抬眼看向萧澜。
这便是她的父亲，也是在朝廷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位高权重的太师。
他的样貌和自己写小说时脑海中所构造的形象出入极大。
萧棠原以为这般身居高位的权臣，怎么着也该是那种盛气凌人，不苟言笑的模样，但是眼前的萧澜很明显跟这两个词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