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昀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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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中彩灯样式颇多，萧棠踩着竹梯摘下一盏五彩葫芦灯递给萧茉。
萧茉忙踮脚接过，她抱着那葫芦彩灯爱不释手，眼睛弯弯：“五妹妹这个最好看。”
“好看这个就给你。”
萧棠笑着从竹梯上跳下来，两只小胖手拖着比她还高出三截的竹梯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继续寻找新的灯笼。
身后的红玉瞧得心惊，实在不知道这小五娘小小的人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她和翠瑚一人拿着四个灯笼，赶上前道：“五娘，这些实在够了。”
萧棠闻言把竹梯放到一旁，数着灯笼道：“爹爹的，娘亲的，二哥哥的，三哥哥的，六弟的，银露的，红玉的，翠瑚的，四姐姐的有了。”
萧棠满意地拍了拍手：“我再给李嬷嬷寻一个。”
她抬起竹梯，忽而腹中翻涌，想着今天大概是点心冰鉴吃得太多了，竟是闹肚子了。
她捂着肚子道：“红玉，我要去更衣。”
红玉忙道：“那我带五娘去。”
说着要把灯笼递给翠瑚，奈何翠瑚拿不住，萧棠等不及，随手抓住一旁伺候的东宫侍女道：“不必，我让这位姐姐带我去就行，红玉你要看好灯笼，别让其他的郎君娘子抢走了。”
不待红玉回答，就让侍女快快带自己去更衣室如厕。
奈何内院太大，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在快要喷涌而出，在众人面前丢丑时，她们终于赶到了。
在厕床上释放过后，萧棠瞬觉通畅。
差一点她就要丢大脸了，以后不能再贪嘴吃那么多冰果子了。
侍女帮她整理好衣服，萧棠有些不好意思：“多谢姐姐。”
“贵人客气了，奴婢名唤伶纱。”
那侍女长得眉清目秀，萧棠对她印象颇好。
收拾妥当后，萧棠牵着伶纱的手去找萧茉她们。
方才找厕所找得太急，也没有好好看看这东宫，此时慢悠下来，心中不断咋舌，东宫不愧是东宫。
目之所及皆是雕梁画栋，所经之处已有三两个假山小亭，飞檐斗拱立于池塘之上，周围围着游廊曲桥，名花异草放满了雕花窗格，廊檐下各种各样悬着彩穗的宫灯接连不绝。
萧棠瞧见一个蝴蝶绕花镂雕宫灯，心生喜欢，奈何个子太矮，便央求伶纱帮她取下来，想到还要给李嬷嬷送一个宫灯，便一路上分外留意。
两人在穿过一座假山时，忽而听到一阵吵闹声，萧棠原本不想管闲事，奈何那边的声音丝毫没有顾忌，大到让萧棠难以忽视。
“下贱的玩意儿，我瞧上的东西你也敢抢？”
那是一道少年人的声音。
恶狠狠地，带着些凶意。
“妾室之子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猛一到了东宫，被太子殿下的东西瞧花眼了吧？也不掂量自己配不配。”
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些尖酸刻薄。
“段兄说得没错，我瞧着也是，一股子穷酸之态，可别丢了国公府的体面。”
“就是就是，知道自己是个跛子就该好生待在家里，羞于见人，出来现什么眼。”
说话间还夹杂着拳脚砸在肉体上的闷声。
被打的人蜷缩着身子看不清模样，略显宽大的锦衣上沾满了泥土。
身旁跪着小厮应是他的随身陪侍，拼着劲儿想要护着那小孩儿，却被踢打到一边爬不起身。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郎君瞅着挨打的小孩儿完好的右腿，嘴角勾出残忍的笑意，抬脚就要踹上去。
就在即将落脚时，却被一股蛮力撞向了一边。
那小郎君身子一晃，重重地撞到假山石头上，吃痛地哎呦一声，龇牙咧嘴地瞧向来人。
萧棠怒目圆睁地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将打人的几个小郎君推开。
虽说她拳头小，奈何力气大，竟是硬生生把那几个人都砸退了。
那侍女伶纱不敢上前，这里皆是贵人之子，一个也惹不起，这里离前堂后院远，想要去叫人，又怕走了萧棠出事，只能在旁边干等着着急。
萧棠气得双目喷火，怒视着他们：“你们是谁家的郎君，如此没有教养，仗势欺人，以众暴寡，恃强凌弱，知不知羞的。”
被一个小娘子当众骂羞让他们这几个小郎君很是没面子。
那个尖嘴猴腮宛若猴子的家伙先是怒了起来，恶狠狠道：“你又是哪家的女娘，在这里撒野？”
萧棠正要回答，突然假山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小五？”
萧棠闻声看过去，那里位置太暗，再加上那人一直没有出声，所以萧棠也没有看到。
此时闻声瞧过去，只见是一个头戴白玉点翠冠，身着锦绣圆领袍的小郎君。
瞧着与萧荷年龄相仿，虽是如此，但是容貌已呈现出近乎逼人的美丽。
是的，美丽。
这个词用在郎君身上确实有些不太恰当，但是这张脸真的不像一个男孩子所应该有的骨相。
面如芙蓉，肤若白玉。
薄唇弧度细腻，透着些许苍白，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眼眶深邃，睫毛黑长得有些过分，半垂眼眸时，甚至遮盖住了整只眼睛，浑身透出一股女子般的秀媚。
他坐在那里，周边的灯笼都要黯然失色。
完全不似世间俗人。
只是，虽然美得不可方物，身上却透露出一股阴郁之气，如同深山里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透露着几分难以言述的阴冷。
里面尽是不符年龄的……
疯狂？冷漠？欲望？
萧棠觉得不太恰当。
脑海中晃过许多词，却无法找出任何一个来确切地形容眼前少年带给她的感觉。
若是以一个单纯的小孩视角来看，只觉得昀王长得宛若仙人，但是以一个来自现实社会、经历社会毒打、已近二十八岁高龄的严重敏感型成年人的眼光来看，欲望，疯狂，冷漠这些近乎偏执的词在这个小孩身上却显得无比地贴切。
不止是萧棠意外，包括旁边站着的一众小郎君都有些意外。
他们呆愣愣地盯着假山上小郎君的脸，不知是不是被那惊人美貌看花了眼。
萧棠回过神，看来这个小郎君和这些打人的人不是一伙的。
她仰头望着他：“你是……”
那个小郎君眼底划过一丝疑惑，转而又了悟地自问自答道：“忘了，你摔坏脑子了。”
带头的那个猴子闻言回过神，侧头看向萧棠冷呵道：“原来是摔坏了脑子，我道为何敢拦我们，看我不给你点教训。”
萧棠抬起了拳头：“你少在这里狂吠，且看我揍不揍你。”
那个郎君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声音低沉地完全不似同龄人。
他嘴角噙着笑，将手里的朱红色折扇轻轻合上，漫不经心地抵着下巴。
那小猴子打量了他许久，试探道：“昀……昀王？”
昀王？
萧棠微愣。
原着里确实有昀王这号人，但却是个打酱油走过场的，寥寥几笔过后，萧棠就将其抛之脑后，再没让他出现过。
那小郎君没有答话，而是从假山上跳下来，轻飘飘地说：“这位是萧太师的嫡女，太子妃的嫡亲妹妹，萧家五娘，劝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那猴子闻言瞬间灭了气焰，嘴里咕哝了几声，终是没敢说什么，瞪了萧棠一眼抬腿就走。
一旁的一个小郎君拎着灯笼道：“这个灯笼……”
只听那小猴子抬手将灯笼打掉，一脸嫌弃地睨了一眼：“跛子碰过的东西晦气死了，我要它干嘛！”
只听一声脆响，灯笼被狠狠踩在脚下，接连几个小郎君从上面走过，灯笼彻底变成了稀巴烂。
萧棠惋惜地瞧着那小灯笼，忽而听到身后有动静，忙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