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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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通明，水声潺潺。
前院歌曲未歇，后院欢声不断。
萧棠想起自己刚刚的大胆行径，不禁也有些羞臊。
她轻轻弹着腕上的小铃铛，铃铛“叮叮”作响，清脆悦耳。
面色虽无表露，但到底还是乱了心绪。
她在院中闲逛了一会儿，待脸上热晕消退，瞧着时辰还早，便打算去一趟更衣室。
刚整理好裙摆，萧棠忽而听到一声落水似的扑腾声。
这些年她跟在符虎身边练拳，练拳要配合心法，耳力也自然超出常人许多。
她手上动作一顿，静下心来却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目光落到半开的窗户旁，萧棠矮下身子，猫着腰移过去。
她借着窗户的缝隙顺着水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假山旁的池子里有人影在扑腾。
萧棠来不及多想，忙推开窗户飞跃出去，快步冲向池塘。
当她看到池塘里扑腾着的小人时，血液瞬间凝滞，立刻加快速度，大声唤道：“赫儿！”
梁明赫身子往下沉，已经看不清小脸了，只剩下一只小手露在水面。
萧棠迅速脱下身上繁杂厚重的外衣，一头扎进水中，向梁明赫游去。
她游得极快，转眼便到了梁明赫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提抱出水面。
梁明赫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双眼紧闭，小脸苍白没有血色。
萧棠强自稳下心神，抬手拍向梁明赫的后心。
梁明赫吐出一口水，但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仍然瘫软在萧棠身上。
萧棠心中忐忑不安，只能捏着梁明赫的脸抬出水面，费力地抱着他往岸边游。
未游出几尺，萧棠便感觉到一股蛮力在身后拉扯着梁明赫。
萧棠一瞬间只觉毛骨悚然，寒毛乍起间缓缓转过头。
只见一个黑影伏在水面之下，只露出一双阴沉沉的眼睛。
萧棠来不及多想，抬手劈向那抹黑影，身下使力，加速拖着梁明赫往岸边游去。
那个黑影在身后紧追不舍，萧棠咬紧牙，拼命拨水往前游去。
可是到底怀中拖着一个孩子，她的力气集中不起来，与那黑影拉不开距离。
未几，那黑影便赶了上来，拉着萧棠漾在水面的头发狠狠拽进水中。
这是想要杀人灭口了！
萧棠心中一沉，眼见挣脱不开，迅速松开梁明赫，扣住那只拉扯着头发上的手，借力翻身，脚上用力，狠踢那个黑影的下半身。
那黑影撤手躲避，他的脸上带着面巾，湿漉漉地蒙在脸上，瞧不清模样。
萧棠趁着间隙，迅速浮出水面，捞起梁明赫继续往岸边游。
她口中大声喊着救命，可却不见一个人影。
这个别府是长公主新落成的宅子，再加上今日府中有宴会，伺候的人并不多，院中巡视的更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池塘里这般大的动静，到现在也没人发现。
萧棠神经紧绷，身后动静不减，她不敢放松警惕。
这时，不远处有灯影晃过，萧棠仿若在绝境中看到了生机，嘶哑着喉咙大喊：“救命！来人啊！救命！”
那边的影子微顿，为首的人循声望过来。
萧棠见状，更加卯足了力呼喊。
那身影这才一瘸一拐地带着人往这边来。
萧棠的眼睛里进了水，看着那身影熟悉，大声喊道：“随真！文随真！”
文随真听到唤他的名字，立刻加快了脚步，拖着瘸腿往这边跑。
忽然，一股凌厉的力道从身后袭来，萧棠迅速推开梁明赫，翻身躲开。
匕首却正正扎向了她的左肩。
萧棠身上炸出冷汗，就差一点，这个匕首就要扎向她的动脉。
她顾不得痛，立刻下水去捞梁明赫。
此时，文随真已经赶来，不顾身后小厮的阻拦当即跳入了水中。
萧棠在文随真的帮助下将梁明赫带到河边，小厮趴在岸边将他们拽出水面。
她回头去看水里的黑影，只见水面上余下一圈圈波纹，再不见一丝动静。
萧棠暗骂一声，翻身上了岸。
她顾不得浑身湿漉，快步上前探了一下梁明赫的鼻息。
察觉到梁明赫气息微弱，萧棠不敢再耽搁，当即跪在地上将梁明赫的衣服扒开，迅速按压她的胸口。
萧棠此时未着外衣，里面的襦裙紧贴着皮肤，文随真同小厮皆背过身不敢回头。
文随真抿唇，对一旁的小厮说：“回羽，你快快去前院喊萧侍郎，然后……”
他微微侧身，依然不敢看萧棠，压低声音问：“五娘？”
萧棠满头冷汗地给梁明赫进行心肺复苏，闻言哑着嗓子道：“喊二哥哥的时候，支使丫鬟到后院，告诉恒王妃和明谆长公主府中混了刺客，要求即刻封府！”
“是！”
回羽点头，快步跑向前院。
萧棠肩膀疼得发颤，鲜血顺着胳膊蜿蜒下来，将梁明赫胸前的衣襟也沾上了鲜血。
她的胳膊逐渐使不上力，最后只能喊文随真帮忙。
文随真闻言转过身，视线始终不敢落在萧棠身上。
“随真，你来这边，按照我的指示做。”
文随真低垂着眼依着萧棠的话，跪坐在梁明赫身边，交叠着手掌按压胸部。
按够三十下，萧棠便叫停，捏着梁明赫的鼻子，嘴对嘴给梁明赫吹气。
文随真没有见过这样的救人方式，但是他却无条件相信萧棠。
他的视线从萧棠苍白的面颊上划过，又匆忙移开。
萧棠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湿漉漉的头发从那泛着冷光的肩颈滑落，垂落在文随真的手背上。
文随真眼睫颤抖，水珠从他的手背滑向手心，灼烫地厉害。
萧棠擦了一把面上的水，哑声道：“随真，继续。”
如此反复了十多次，梁明赫青灰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胸膛剧烈起伏，“哇”地一声咳出一滩浊水来。
萧棠忙扶着他，轻拍他的后背，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一些。
梁明赫咳嗽剧烈，待水咳完后，他双眼失神地看向萧棠，看清是谁后，一头扎在她的怀里，哭出了声。
“小……小姨母！赫儿，赫儿以为自己要死了。”
声音呜咽可怜，让萧棠也红了眼睛。
萧棠将人抱到怀中，小声安抚。
这时萧棠身上一暖，仰头看向文随真。
文随真将萧棠脱在岸边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用帕子捂住那汩汩冒血的伤口，声音难掩担忧：“五娘，你受伤了。”
萧棠半个身子已经疼到麻木，她抬手摸向那处伤口，只摸到了一手鲜血。
那把匕首扎得很深。
她不再管它，垂下手，声音虚弱：“随真，谢谢你，多亏遇见你，不然，我不敢想……”
文随真目光微动，按着那处伤口，声音克制有礼：“……五娘，不必这般客气。”
话音未落，八方门处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