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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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银灯灿烂，酒香弥漫。
杯过三巡，宫人们依次将主殿四面的雕漆朱门打开。
宗贵妃恭敬地上前扶着太后走出殿外。
各位官眷也紧随其后，站在了临池的栏杆旁。
少时，天边簇簇烟花接连炸开，星光四落，明暗间恍如星河。
主殿四面炮筒位置选的巧妙，太临池水与烟花相映，天地间流光溢彩，不似凡世。
钟昭仪站在人群中看得兴奋，手舞足蹈。
若不是宫人在身边拉着，看那劲头定是要撒着腿到处跑了
官眷们向来稳重有礼，瞧着钟昭仪这副模样，不禁都掩唇笑起来。
太后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累，便打算先行离开。
众人忙从天际收回视线，跪地行礼道：“恭送太后娘娘。”
江氏亲自上前搀扶太后出殿。
萧棠跟在后面，打算送太后回去。
太后瞧见笑着赶她：“今儿个中秋夜宴，宫里好不容易热闹一回，回殿里难免无聊，你再玩一会儿罢，我跟你阿娘在殿里吃茶等你。”
萧棠想着自己还没给钟昭仪念信，便也欣然点头，给太后行过礼后，带着宫人折回到殿里。
酒到酣处，殿内气氛也没有刚开始那般拘谨，官眷们相聚吃酒听乐，三三两两相互结伴到殿外栏杆处看烟花。
萧棠见钟昭仪有些意犹未尽，便陪着钟昭仪上了一旁小殿的阁楼上。
阁楼位置高，窗户向外延伸，视野也好，烟花仿佛近在手边。
钟昭仪看得兴奋，拉着萧棠一个劲儿地闹腾。
烟花持续了将近半刻钟，萧棠怕钟昭仪看得眼睛昏花，便拉着钟昭仪坐在阁楼窗边的小椅上读信。
钟昭仪为了给梁定策回信，最近跟着宫人学了好些字，竟还写得很是不错。
她听完信，吵着闹着也要给梁定策写信。
萧棠拗不过，便让人去找了笔墨纸砚拿来给钟昭仪。
钟昭仪神情格外认真，手指紧紧攥着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出“策儿”两个大字。
接着，又工工整整地在一旁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音儿”。
萧棠立刻赞道：“钟昭仪怎么这么棒呀！写得这般的工整！”
钟昭仪有些害羞，摸了摸头发。
忽然想起什么，又皱眉道：“我会写策儿的名字，会写我的名字，但是我不会写棠儿的名字。”
萧棠闻言笑了一声：“那我来教昭仪。”
她握着钟昭仪的手，缓缓在纸上写了个“棠”字。
写了几遍，钟昭仪便要求自己写。
萧棠点头，松了手让她自己练。
外面夜风吹动纱窗，微微有些冷。
萧棠怕给钟昭仪吹出病来，便起身走到窗边打算将窗户关上。
她刚伸出手，忽然看到阁楼下方的东侧小殿有人影走动。
萧棠微微侧过身子，只见偏殿游廊的角门处，一道纤细的身影匿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往小殿门口走去。
萧棠盯着那鬼鬼祟祟的身影看了半天，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梅月见萧棠盯着窗外出神，有些好奇，也顺着萧棠的视线看过去。
当她看到那人影时，微微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这不是文雅公主吗？”
梅月有些疑惑，皱眉道：“文雅公主这时候不在大殿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黑灯瞎火的，身边也没有个宫人随身伺候着。”
萧棠不禁想起今晚夜宴上，梁文雅坐在那里格外老实，老实得都让萧棠忽略了她的存在。
不正常。
很不正常。
梅月与萧棠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时角门处又有人影晃过，萧棠和梅月见状侧身隐在窗旁的帷幔处，谨慎地瞧着楼下的动静。
两个身穿青色圆领袍的小官宦一左一右地架着中间那人拐到了朱门处。
与其说是架着，不如说是拖着。
那人头上被刻意罩了一件衣服，个子要比两个小官宦高出许多。
只是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了知觉，任由着人拖拽着进了殿门。
萧棠盯着那人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那个身形……
萧棠觉得格外的熟悉。
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略一犹豫，还是打算跟上去瞧瞧。
梁文雅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怕她惹出什么麻烦烧到了她们萧家身上。
萧棠看了一眼身后，示意梅月在这里照看着钟昭仪，顺便帮她在楼上望着风。
梅月有些犹豫：“五娘，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不如……”
“所以才让你在这里看风。我担心梁文雅翻什么浪，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先不要打草惊蛇，若是看情况不对，随时下去找我。”
梅月还没来得及应声，萧棠转眼之间便快步下了楼。
因着今日夜宴在主殿举行，所以们宫人都在主殿伺候，小殿虽是点了灯火，但是并不见多少人影。
萧棠猫着身子快步穿过小殿廊道，这时门口有声音传来，萧棠一惊，迅速闪身躲到一旁，紧贴着殿墙绕到了小殿侧方。
她偷眼看去，只见那两个小官宦已经从殿内出来，站在门口的阴影处，警惕地看着四周，防止有人靠近。
眼见着正门是进不去了，萧棠屏着气移到了小殿后方。
檐后紧贴着栏杆，下面便是太临池，只有半个脚掌的支撑地。
墙上虽有琉璃门窗，但是此时紧闭，门窗插栓在里面，从外推不开。
萧棠看了一眼，略一思索，跳到了栏杆上。
她挑了一扇离自己最近的窗户，抬手拔下发上的簪子，小心翼翼地挤进窗扇的缝隙里，轻轻地撬动着木栓。
不知撬了多久，萧棠都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听到一声轻响，窗上的木栓便被簪子顶掉了。
萧棠趴在墙沿上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惊动人，这才缓缓抽出簪子，将窗户顶开了一条小缝，从缝隙里窥视室内。
她环顾一圈，心道难怪刚刚撬窗户的时候没有人听到。
原来这个窗户设在殿内西侧，殿内正中隔着一个六折泥金青绿山水屏风，将小殿分为东西两处。
萧棠这个角度看不到屏风东侧的景象。
萧棠环顾了一圈殿内，瞧着布局应该是赏鉴作画的画殿，三面墙上皆挂名画，墙下立着一个红木柿蒂纹方桌。
萧棠轻轻呼出一口气，将窗户打开，迅速钻进殿内。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屏风处，担心屏风透出影子，不敢躲在屏风后。
而是躲在了梁上垂下的帷幔里。
萧棠小心撩开帷幔一角，当她看到屏风后的弦丝瑞兽雕花阔榻躺着的人时，瞬间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