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坑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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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风鼓窗，屋内落针可闻。
萧棠眼眸微暗，沉默地坐在鼓凳上注视着一脸愤恨的萧茉。
萧茉被萧棠盯得心中发毛，她吞咽了一下口水，终究还是招架不住，想要避开萧棠灼灼的注视，却被萧棠一把控住了下巴。
萧棠直视着萧茉略带惊惧的眼睛。
那双眼中再不见往日的天真烂漫，只剩下黑漆漆的怨恨和不满。
不知过了多久，烛花微爆，萧棠在这清脆的声响中回过神来，她微抿着薄唇，缓缓松开了萧茉。
萧棠站起身，目光落在被烛光映照着的窗纸上，雪影交错纷杂，就像萧棠此时如同乱麻的思绪
她垂眸俯视着萧茉，眼睛染上了一份湿红。
“无论如何，我待你是真心的，阿娘待你的感情也未曾掺过假，姚之宁既然能够煽动你，那便说明你的心原本就不够坚定。”
萧茉善良敏感的性格，本就最易被人扰乱心思，她愿意相信萧茉本性良善，只是现在，这层良善被人刻意蒙上了沙尘。
所以她现在不能着急，也不能将萧茉逼得太紧，只能慢慢来，希望萧茉能够早日顿悟，擦亮眼睛看清身边的人。
萧棠抬手想要摸一摸萧茉的头发，却被萧茉躲开。
手指在空中僵滞片刻，萧棠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抬步走了出去。
红玉在外间等着，听到动静忙走了出来。
瞧见萧棠面色不好，便知道劝说不太顺利，便只能心中默叹一声，将大氅抖开，披在了萧棠肩上。
萧茉看着萧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强烈的悲意再次涌上心头。
她抬手捂住脸，手中的珍珠簪子也被眼泪浸湿得失了光辉。
翠瑚深夜进来灭灯时，惊讶地发现萧茉还坐在地上。
她上前关心道：“四娘，夜已深了，地下凉，早些上床睡吧，别感了风寒。”
萧茉抬起眼眸，没有接她的话，开口道：“去把笔墨纸砚拿过来。”
翠瑚不敢多问，忙到小书房里拿了文具进来，将东西放到桌上，上前扶萧茉：“四娘……拿来了。”
萧茉摸着手中簪子上的珍珠，推开翠瑚的手，扶着床起身。
腿上酸麻难忍，她也无暇顾及，径直走到小桌前拿笔写信。
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她将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递给了翠瑚。
“明日一早，将这封信送去姚府，交给姚三娘。”
*
姚之宁坐在透风的小窗前，捏着信纸的手缓缓收紧。
少顷，她移开眸子看向窗外的冰天雪地，目光落在廊下被雪花覆盖着的炭灰上。
今年雪下得早，天气寒冷难耐，吴氏拨下来的炭火却比往年还要少，早已不够用了。
能够维持到现在，还多是靠萧茉接济。
同样是庶女，萧茉用的是价值百两的金丝炭，住的是三进三出的小庭院，就连要嫁的夫婿也是当今的太子。
她面无表情地环顾了一圈卧房，她的这个房间还是从丫鬟的歇房隔来的，门口连个雪帘也没有。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信纸上，许久，轻笑出声。
她对一旁冻得直流鼻涕的小丫鬟说：“走吧，我们去一趟萧府。”
萧茉面色憔悴，红肿着眼睛坐在床榻上。
屋内炭火烧得正旺，姚之宁身边的小丫鬟蹲在炭火边不想挪开。
姚之宁看了片刻，道：“叶泥，你先出去吧。”
那小丫鬟回头看向姚之宁，听话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姚之宁又道：“外面冷，披着我的袄子吧。”
小丫鬟笑着点头：“谢谢三娘！”
姚之宁收回目光，转头瞧着萧茉，开口问：“这是太师和太师夫人的意思？”
萧茉声音发哑，抹着眼泪道：“是。”
姚之宁敛眉摸着萧茉盖在身上的锦被，轻声道：“按理说五娘是嫡女，嫁给太子这样的好事，太师夫人按理说应该是让自己的嫡女去，怎会想起你？”
萧茉哽咽一声：“你不知，五妹妹和齐小侯爷早早过了文定，他们才会……”
姚之宁闻言轻笑，摇头道：“四娘你也太傻了些，私下过了文定又不是人尽皆知，即便是过了文定，那也不是真的嫁娶，若是他们真的想要让五娘嫁给太子，自然有的是法子让这个文定作废。”
她话音轻转，若有所思道：“不想着自己的嫡女，反而让你这个庶女去嫁，实在可疑。”
萧茉闻言点头，看向姚之宁：“我也是这般想的，可是我想不通。”
“如何想不通？”
姚之宁瞧着她，低叹道：“如今朝堂上明争暗斗，想要将太子位置夺走的大有人在，此时太子便是众矢之的，是宫中各位王爷党羽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太子势单力薄，又无母家做助力，就好比是蚍蜉戴盆，早晚都得有性命之忧，此时将你嫁给太子，无异于将你推入火坑啊。”
萧茉闻言面色瞬间煞白，她慌乱地看着姚之宁，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怎……怎会？她们为何要这般害我？”
姚之宁道：“太师久居朝堂，城府定是极深，我猜测他们将你嫁给太子只是用来迷惑别人的手段罢了。”
她看了一眼萧茉的神色，又道：“漠西那么远，太师在夏阳如何来扶持他？估计他们早已在京中选好了想要扶持的皇子，我瞧着如今祁王母家衰微，未尝不会是选中了祁王，想要将五娘嫁给祁王啊。”
萧茉汗毛倒竖，手指抖得厉害，她喃喃道：“是啊，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我道为何五娘之前那般撮合我和祁王，而这些年又开始不断阻挠我与祁王亲近，原来她和阿爹母亲早就串通好了！”
萧茉越想越痛心，最后竟趴伏在被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沙哑绝望，好不凄凉。
姚之宁看着萧茉的发旋，眼底划过一丝漠然。
待萧茉哭声渐止，她才缓缓拿起帕子擦拭萧茉面上的泪痕，语气带着疼惜。
“这便是庶女的命，我自是理解你的。我们若是不想认命，便只能靠自己争取。”
萧茉抽噎着看她：“之宁，那我该怎么办，如今我孤立无援，整个萧府的人都联起手来坑害我，就连芒儿也整日跟着五娘转，我真的，真的……走投无路了。”
姚之宁面露同情：“我知道的，我把你当做我的亲姐妹，自是心疼你的，看着你被人坑害，与祁王情投意合却要生生分离，我也于心不忍。”
萧茉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悲伤，泪流满面地紧握着姚之宁的手，就像握着救命稻草一般：“之宁，我现在只有你可以信任了，你救救我！”
姚之宁坐在萧茉对面，略作思索，缓缓道：“未尝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