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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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风寒意砭骨，天地间又飘雪花。
一群人顶着飘雪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
院中矗立私语的人瞧见主子们来了，纷纷闭了口，抄着手站至两侧，让出了最中间的人来。
萧茉跪坐在冰泥地里，身子抖如筛糠，捂着脸泣不成声。
江氏看着地上头发披散，衣衫不整的萧茉，顿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一旁的云珠手疾眼快地扶住江氏，颤声道：“夫……夫人。”
萧棠面如寒冰，当即拽掉身上的披风大步上前，将人兜头裹了起来。
萧茉在这冰雪地里坐了许久，浑身早就冷硬如寒冰，就连那脸上的泪痕都结成了冰渣。
她战栗不止，哆嗦着身子被萧棠箍在怀里。
萧棠的目光在院中扫视一圈，不曾见到姚之宁与祁王的身影。
她面色冷下来，垂眸看向萧茉。
萧茉红着眼，仰头瞧见萧棠黑沉的面孔，顿时害怕地瑟缩着身子，又哭出了声。
小陈氏原本正在屋里与吴曦吵架，听到身边的嬷嬷进来禀告，当即拽着吴曦的耳朵跑了出来。
甫一见到院门口的郡公夫人，小陈氏当即松了吴曦，掏出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哭喊道：“婆母啊！太师夫人啊！你们可要为希音做主啊！”
她扯着嗓子哭天抢地：“今日可是家中老太君的诞辰呐！大郎和萧家四娘竟敢不敬尊长，在此行这等腌臜苟合之事，苍天呐！我作为新妇，人微言轻，夫君不敬我便罢了，怎得还能不敬老太君呢！”
萧茉闻言回头，哭着反驳：“没有，我没有！”
她骤然捂住嗓子，竟然发现自己可以说出声了。
“如何没有！”
小陈氏骤然喝道，指着萧茉道：“我和这院中一众仆妇丫鬟亲眼所见，你坦着胸露着奶，娇滴滴地窝在大郎怀里，满面春情！哈！那大郎更绝啊！连裤子都不曾穿着！你们瞧瞧大郎这虚样，显然是一番巫山云雨后了！你这贱……还敢在此狡辩！”
小陈氏说完，忽然悲上心头，捂着帕子跺着脚，大哭道：“这事定不是一次两次了！若是你萧四娘与大郎两情相悦，何不早些换了庚帖，我也不必被诓到这文泽郡府里！如今倒像是我横在你们二人之间，棒打鸳鸯了啊……呜呜……可怜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啊，如今被你们这般踩着脸欺负，往日得有多少人笑我这正室的窝囊呐！”
这小陈氏口舌伶俐，三言两语便将萧茉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萧棠神色愈渐阴沉，开口道：“大夫人不待我四姐姐开口解释便把这话说死了，未免也太过绝断了些！如今事情真相尚未查明，家中四姐姐自来懂礼守节，其中或有隐情也未尝可知。”
小陈氏闻言，也不哭了，放下帕子冷笑道：“隐情？何为隐情？！难不成还是大郎强迫的？！若是如此，那这萧四娘定要把喉咙喊烂，把大郎的脸挠烂，誓死不从才是啊！我带仆妇丫鬟来的时候可是未曾听到半点动静，如今捉奸在床，倒是知道哭了！”
吴曦被小陈氏骂得狗血淋头，他在这一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只能低喝道：“你可消停些吧！”
不料那小陈氏闻言登时瞪起了眼，指着吴曦道：“你如今不占理便来凶我，你可别忘了，今日我父亲外祖皆来了，大不了将我休了便是，我也可直接跟着他们归家去，倒是省了你们吴府的车马费了！”
江氏被吵得头痛欲裂，她面色苍白，强撑着精神站在那里，只觉遍体寒凉。
她抬眸瞧着萧棠怀中的萧茉，恨不得上前狠狠甩她一巴掌。
他们萧家自来家风严谨，就连府中的下人也是知礼明德的，家中的郎君女娘哪个不是知书达理，举止有度，夏阳城中何人不称道？
如今竟是全都毁在了这个祸害身上。
她不敢想，往后她该如何面对太后，如何面对夏阳城中的官眷妇人，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这般想着，不禁悲从心来，竟也跟着红了眼眶。
萧茉看向江氏，扑上前哑声道：“母亲，母亲，茉儿冤枉啊！”
江氏心中梗痛，低喝道：“那你且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难道是谁将你打晕拖来的不成？”
小陈氏耳聪目明，闻言立刻接话道：“太师夫人在说笑呢？萧家四娘本事大了去了呢！她有手有脚又怀着春情，哪里还用着人来拖！”
她指着身边的丫鬟仆妇，道：“我身边伺候的可是亲眼所见，她悄悄摸摸清清醒醒地进到了这院里！这郡公府占地四百亩，光院子便有七十多个，房间便有一百八十多间，她就跟那猫捉耗子似的，闻着味儿，找准了地儿，梗着头就往这院子里钻！太师夫人若是不信，便将这郡公府里的人都挨个问问，一路人来人往，定是有人看到的。”
她口才了得，让萧棠身后的步名和步宁瞠目结舌。
郡公夫人见江氏面色愈发难看，便张口喝道：“希音，你且消停一些！”
小陈氏一气儿说了这般多，也有些口干舌燥，接过身后丫鬟递上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冷眼瞧着他们，不言再语。
郡公夫人瞧着她的模样也极为无奈，只能侧身看向江氏。
她捏着帕子，斟酌着言辞，小心道：“太师夫人，这事您看……”
小陈氏话已至此，萧茉主动进院勾搭吴曦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萧茉现下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棠看向萧茉，思绪飞转。
如今要想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便只能把锅甩出去，告诉众人萧茉只是被人撺掇引诱进来的，这样好歹还能保住萧茉的颜面，保住萧家的名声。
她抬手撑住萧茉，让萧茉看着她的眼，道：“四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素来住在闺阁之中哪里会知道吴家大郎的院子，究竟是谁引你来的？”
萧茉嘴唇发白，颤抖着身子想要后退：“五妹妹，我，我……”
萧棠紧紧扣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她的心肺被怒火灼得生痛，瞠目欲裂，怒声道：“四姐姐，现在这个时候你还闭口不言，你可知今日过去，你该面对的是怎样的流言蜚语！人言可畏，唾沫星子便能给你压得抬不起头来！”
萧茉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落，她看向郡公夫人身后，哭声道：“是姚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