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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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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花馆和怡华苑在胡族是并列第一的妓院。只不过怡花馆里是美男层出不穷。是胡族许多富家女子最爱光临之地。而怡华苑里是女子。

小厮将马车拉到怡花馆前,将马扎放到地上,掀开车帘,落玉从车上跳了下来。

郁华也出了车,落玉轻提着郁华的衣摆,扶着郁华下了车。

怡花馆中人山人海,里面的装饰布置也算是精美绝伦。楼中的栏杆皆用汉白玉所做,房柱紫檀所制,上面还刷有红漆,房顶上的屋瓦琉璃所做,翠绿一片,好看至极。

怡花馆的大厅前飞阁流丹,歌台舞榭,红飞翠舞,玉动珠摇。后院叠石为山,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应有尽有。

众人都认识郁华,毕竟他是景王驸马,嫁给景王那一日时,因痴情而闹得沸沸扬扬,名震胡族,无人不知,家喻户晓。

一个身材丰盈的老鸨走上前,笑嘻嘻的迎接道:“五驸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五驸马是来寻景王殿下的吗?”

郁华问了一句,“殿下在哪?”

老鸨命令道:“来人!”

一个妩媚动人的男子走了过来,老鸨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带驸马去找殿下?”

男子眉眼一弯,“好呢!”

男子说着,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驸马,这边请!”

在男子的带领下,郁华来到一间房门口。

男子将郁华带到后,便向郁华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郁华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妓子弹琵琶唱戏的声音。

那妓子香喉玉口,声音甜美,细腻空灵。只听妓子唱道:“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郁华将门推开,房中层层叠叠的丝绸轻纱漫天飞舞,郁华一眼就看见自己爱到骨子里的人,在屋中和一群妖艳男人跳舞嬉闹,饮酒作乐。

胡君的脸上带有一抹醉意,成年后的胡君比小时候更美。

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韵姿天纵。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玉润冰清,瑰姿艳逸。

郁华缓步走了进去。胡君已是玩疯了心。

一个男子递上了一杯酒,笑的一脸温柔,谄媚道:“殿下,再陪奴家喝一杯吧~”

另一个男子卖弄风骚,娇嗔道:“殿下,快来陪奴家跳舞嘛~”

还有一个男子搂着胡君的芊芊细腰,在她面前尽显妩媚,娇声细语道:“殿下,什么时候才能让奴家进景王府啊,奴家也想服侍您嘛?”

……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胡君察觉到有人进来,她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立刻变得清醒明亮。脸上的醉意瞬间全无。

胡君邪魅一笑,语气阴沉了几分,不悦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见到驸马还不跪下?”

方才还是柔情万种的胡君,只在一瞬间功夫,眼中的杀戮之气暴起,所有人都只觉仿佛死神来临了一般,吓到他们心慌意乱,双膝发软。

早就听闻胡君虽是废柴,喜欢流连烟花柳巷之地。但却喜怒无常,爱滥杀无辜。论起杀人夺命,她可不输地府里的阎罗王。

这些年她手染鲜血,惨死在她手上的人和被抬出景王府的小倌尸体不计其数,冤魂多的估计都装不下地府了。

她人虽美艳无双,但性子却极其狠辣,手段残忍,喜将人做成人彘。慢慢玩死!

她做人只有一个宗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所有人被胡君一吓,心里惊恐万分,纷纷收起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恭恭敬敬下跪行礼,异口同声道:“奴,拜见五驸马,驸马万福安康!”

胡君摆了摆手,众人便都识趣的退下了,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关紧。

屋里只剩胡君和郁华两人时,胡君却向郁华招了招手,自郁华被胡君纳为侧驸马后,胡君也没怎么为难他。

胡君给了郁华作为驸马的一切权利,而郁华虽是傻,但并不蠢。

他不过是反应迟钝,做事迟钝,领悟迟钝,有些胆小罢了,但他发现只要自己能在胡君面前更傻一点,胡君就会待他很好,郁华在胡君心里虽抵不过许泽玉,但能被他爱着也挺好。

郁华走到胡君面前,胡君笑着问道:“怎么了?”

郁华怯生生应道:“阿君,王上申时就要来景王府了。你与王上关系素来不睦,上一次,王上来景王府时,您在赌场与人饮酒划拳,回去后,被王上罚跪一日一夜。今日王上又要来,若你不在,王上肯定又会罚您的。所以我担心……”

胡君对郁华说过,若无人时,郁华可唤他阿君。

胡君微微点头,“好,那咱们现在就回去。”

胡君起身将郁华抱入打横怀中,朝窗外飞去,消失在屋里。

景王府中,玉楼金阁,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

宽阔的前厅里,胡君站在椅子前,弓腰低头行礼,她在迎接王驾。

门外,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向胡君缓缓走来。景王府全府奴仆纷纷下跪行礼。

这女子便是胡族君王胡婧。胡婧今年虽三十,但出落的却是颜似花树堆雪,容若白玉生辉,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手如葱根,腰如细柳。她和胡君是同父同母所出。

他俩面虽不合,但心合。胡族里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说胡君是废柴,是斯文败类,但只有胡婧知道,她这样,不过是想隐藏最真实的自己。

祈庚三十二年,春,胡婧因争夺皇位一事,引得朝臣和胡岳不满,百官纷纷谏言,要将胡婧打入地牢,胡岳也赞同了此事。

胡婧入了地牢后,牢中的官差知道胡婧身份金贵,不敢动她,所以她在牢中平安度过了三个月。

而这三个月中,都是胡君日日跪在胡岳的宫门前苦苦哀求,只求胡岳能放胡婧一条生路。

炎炎夏日,日光似火。

乾坤殿外,十三岁的胡君双膝一软,“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大声哀求道:“儿臣胡君,请求父王,放过王姐,儿臣愿替姐担罪!”

“儿臣胡君,请求父王,放过王姐,儿臣愿替姐担罪!”

……

胡君一遍遍哀求,还每求一次,就重重磕一个响头,已示诚意。

可宫殿里的胡岳对此不理不睬,充耳不闻。胡君见了,继续磕头,哀求道:“儿臣胡君,请求父王,放了王姐,儿臣愿替姐姐担罪!”

姐姐,我一定会求到父皇放了你的。

天上太阳毒辣,酷暑难耐,胡君已全身滚烫,热汗淋漓。胡君的额头因多次磕头,而变的由红到青,再由青到紫,最后,鲜血直流,染的地上一片血红。

太阳的毒辣已让胡君精神恍惚,眼冒金星,口干舌燥。而过度的哀求,也让胡君声音嘶哑,虽到如此境地,可胡君依旧不放弃,她还是哑着嗓子大声哀求道:“儿臣胡君,请求父王,放了姐姐,儿臣愿替姐姐担罪!”

时间过去了大半,可乾坤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胡君跪了一日,直到太阳落山时,她才昏倒在地,后来还是许泽玉将晕倒的她送回了碎玉宫。

这世间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而她的活法就是将最善良的自己保护起来,不受任何人的伤害。虽然,满殿朝臣都说胡婧和胡君的关系势如水火,甚至还有人说,景王想造反篡位。可只有胡婧知道,胡君刀子嘴豆腐心,她对胡婧的姐妹情谊是真,只是不愿在明面上展现出来。她展现出一副对君王无礼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姐妹二人,让人钻不进空子来。

胡君走到上座坐下后,王霸之气笼罩全身,好似睥睨天下,俯瞰万生。

胡君对着上座之人下跪参拜道:“臣,拜见王上,吾王万岁,万万岁!”

胡君语毕,身后的奴婢下人都纷纷行礼,异口同声道:“奴,奴婢拜见王上,吾王万岁,万万岁!”

胡婧解释道:“胡族已建立成国,从今往后,不要再称呼本王为王,而是称呼朕为皇上。可明白?”

这件事胡婧在朝堂上也与满朝文武提过,众人皆知,只不过胡君是从来不上早朝的,所以她不知道。

胡君行了一礼,“臣明白了,皇上。”

胡婧抬手,“平身吧!”

众人道:“谢皇上!”

众人起身后,胡君对着门口人摆了摆手,奴仆全都散了去。

胡君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满不在意道:“皇上来臣的景王府,有何贵干?”

说着便抬手端起一旁的茶杯,开盖吹了吹,抿了一口。

这语气这做法分明是不把胡婧放在眼中。但胡婧不气也不恼,因为胡君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目中无人了。

胡婧心平气和道:“听说景王近来作风越发不像话了,坊间都在说景王不学无术,喜欢光临赌坊和烟花柳巷之地。今日,又去了怡花馆,若朕今日不来,景王恐怕就又要宿在那怡花馆彻夜不归了是吗?”

胡婧冷笑一声,“臣的私事,皇上也要过问?皇上管的还真是宽呐!”

“私事朕可以不管,但你身为一国皇女。应当为天下百姓做表率。你不学无术也就罢了,竟然还终日去混迹赌场和烟花柳巷之地,你这般,是有辱皇家颜面,你说你该当何罪?”

胡君依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辩解道:“皇上,臣不过一介废柴皇女,并不适合为万民做表率。若皇上看不惯,大可处罚臣,甚至废了臣。臣不堪大任,甘愿将景王府和头衔让出。”

“就算你是废柴,不堪大任,但你依旧姓胡,骨子里流的是皇族的血。你是皇室胡家正儿八经的血脉。”胡婧叹了一口气,“景王,朕已经为这件事与你说过很多回了,既然你如此不听劝,那就拖下去,杖责百下,让你涨个记性吧。再者,半月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科举,此次科举的试卷考题,就由你来负责。”

胡君起身下跪行礼。她一脸轻蔑的模样,“臣谢皇上信任,此次科考,定不负皇上所托。”

胡婧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便离去。胡君行了一礼,“臣,恭送陛下!”

宸王府的后院中,卵石铺成地板的地面上,放着一张长木凳。凳上趴着胡君,两个身穿紧身衣的宫中侍卫拿着宽大结实的板子,一板一板的打在胡君腰背上。一旁还有一个奴婢在报数。

胡君虽是疼痛难忍,却硬生生咬着牙一声不吭。

后院的走廊里,站着十个被胡君接入府中的小馆,胡君将他们当面首养着。他们在一旁冷眼旁观,还叽叽歪歪的讨论着。

奴婢报到五十一下时,胡君的后背已是血肉模糊,鲜血都渗到了木板上。

郁华闻讯赶来,只见胡君的背上被打的鲜血淋漓,衣服和血肉都沾到了一起。

郁华看着,心里万分心疼。像是比自己受了刑罚更痛心。板子还在继续,郁华实在忍受不了,便不顾众人的阻拦跑了过去。

郁华明白,君王一言,说一不二。

所以,他也没打算要阻止。他一下趴在胡君背上。这一举动惊到在场所有人,两个侍卫停了手,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郁华道:“殿下沉迷花街柳巷,皆是本君没有束缚好殿下。本君也理应受罚,你们行刑吧!”

郁华话音刚落,胡君哽咽了几下,将要流出的血水吞入腹中,她冷冷命令道:“来人,将驸马拉下去,带回房中,没有本殿命令,不许他踏出房门一步。”

此话一落,两个奴婢走了过来。郁华急的大声喊道:“都不许过来!谁敢过来,本君就杀了谁!”

婢子听后,便停住了脚步,两人愣在原地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郁华趴在胡君身上,胡君的心肠也不是铁石所做,郁华对她好,她不是不知,只是她始终放不下自己心里的执念,也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他罢了。

郁华命令道:“你们还不动手吗?一百丈若不打完,你们永远都不能回去向皇上交代。”

侍卫刚准备动手,胡君的语气冷若冰霜,狠狠警告道:“哪个不怕死的敢动手一下,本殿成全她!”

报数的奴婢走上前,对着胡君行了一礼,“殿下,奴婢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们。”

胡君言语缓和了几分,“本殿不会为难你们,在旁边等着!”

奴婢行了一礼,“是!”

便领着两位侍卫退至一旁。

胡君命令道:“郁华,你到我面前来,看着我!”

郁华对胡君的话从不违背,这次也不会例外。郁华走到胡君前面,蹲下身,胡君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郁华双手立马握上胡君的手,看着胡君脸色惨白,满头是汗,嘴角血水不停流出,郁华心疼的泪流不止。

胡君摸到郁华的肩上,郁华只觉左肩处一麻,自己便动弹不得,口不能言。

糟了,阿君让我过来就是要点我穴道。这下好了,动弹不得,还不能说话。

郁君命令道:“来人,送驸马回房。”

一声令下,景王府的下人赶忙走来,将毫无挣扎之力的郁华好生生的送回了房间,而侍卫也继续行刑,待胡君的刑法实施完时,胡君后背的皮肉已经溃烂,她是被人架着回的房间。

白日的残阳渐渐隐退,深夜寂静。

栎王府的后院中传来一阵琴声,琴声婉转连绵,亦扬亦挫,意境深远。

正准备回房休息的慕华被这琴声所吸引,她顺着这琴音寻去,只听弹琴的人吟诵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慕华站在院外,看着亭子里的人用心的弹奏着。

月光下,胡临一袭黑衣,气质清冷,容貌卓绝。

一曲完后,慕华鼓掌夸赞道:“真好听!”慕华曾在古书上看过《庄周梦蝶》这首词,如今结合曲子,慕华喟然而叹,不禁有感而发道:“人生一世,如白云苍狗。生命之短,如蝉活一夏。”说到动情处,她看着空中的夜,眸子越发寒凉,她字字如珠,“正因生命的短暂,人世间才会有那么多悲欢离合,一生到头,如梦初醒。”

胡临却不赞同,“在我看来,《庄周梦蝶》是因为想逃避现实,蒙蔽自我,所以才有此一梦。人生一世,有许多迫不得已,也有许多事不能得偿所愿。而只有以梦境麻痹自己,才能将心中未完成的遗憾尽数完成。只可惜梦境终究是梦境,永不能成为现实。头枕黄粱,终不过美梦一场,梦醒后,人,还是要活在当下!”

胡临语毕,冲着慕华莞尔一笑。

“其实吧,我倒觉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没那么重要,如若能在梦境中,得偿所愿,我倒是愿意一梦不醒。”

远处传来虞清欢清脆空灵的声音,胡临和慕华转身去看,只见虞清欢孤身一人朝他们缓缓走来。

三人各行了一礼。

胡临笑的温柔,“浮生姑娘见解独到,在下自叹不如。”

虞清欢笑道:“栎王过奖了,小女子浅薄之谈,担不起御王一夸。”

慕华关心道:“浮生姑娘,听说你们明日就要启程回域州了?”

虞清欢应道:“是的,叨扰了许久,真是不好意思。”

慕华笑道:“邵公子可是胡族的功臣,为胡族开疆拓土,他能来栎王府,王府荣幸之至呢!”

虞清欢轻笑一声,原来这夫妻俩都是善良热情,不爱争抢之人呢,难怪会结为夫妻。

虞清欢看了看天色,“王爷王妃,这天也不早了,我就先下去休息了,你们也要早些休息。”

慕华微微点头,“好!”

虞清欢语毕,便快速离去。

慕华看着虞清欢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无影无踪后,才将手一把搭上胡临的脖颈,一脸撒娇道:“夫君,冷!”

慕华一张温柔的脸和沉稳的性子只在一瞬变得调皮起来。

胡临宠溺的笑着,将她抱入怀中后,才带着他离去。

胡族的御书房中,一张梨花大理石书案前,胡君正坐在软椅上批阅奏折。

门外一个太监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禀报道:“启禀皇上,忠沐公爵府尤爵爷求见。”

尤爵爷原名尤诺,是先皇后尤蕊儿的弟弟。尤家有一座金库,库里的钱财,能买下半个寒国。当年胡岳当政时,最爱的就是钱财,而胡岳娶尤蕊儿就是靠着花家的钱财来填补国库。祈庚十五年,尤蕊儿去世。葬入皇陵。

尤蕊儿为后,尤家封爵,并且世代袭爵。这是尤蕊儿拿手中的钱财换来的。尤蕊儿和胡岳并不相爱,两人只是互惠互利,共赢而已。

而尤蕊儿的母亲尤依依,死于祈庚二十年。尤依依膝下一儿一女。胡族在胡岳当政时,依国法,女子不可袭爵做官,无奈之下,只能将爵位传于尤诺。

尤诺为人古板木纳,又喜欢固执己见。

此人在年轻时,一心有远大志向,想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只可惜年轻时次次赶考,次次落榜。后来,尤蕊儿嫁给胡岳做了皇后,尤家虽袭爵,但胡岳为了不让外戚干政,便让他们有名无权。于是尤诺便更加得不到重用,一身才华被弃如沧海遗珠。

胡婧每次见她都只觉头疼,但又碍于她长辈的身份,所以不得不见。

胡婧淡淡应道:“宣吧!”

太监行了一礼,“是!”

语毕,一个身穿素衣,发髻高挽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一米六的身高,年近五十岁的年纪,脸上一脸严肃之相。

尤诺下跪行了一礼,“老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爵爷免礼!”

尤诺站起身来,“皇上,景王殿下性子贪玩,做事又桀骜不驯,如让她负责科举,是否太过草率?”

胡婧心下腹诽,消息还真是灵通。

胡婧轻笑,“那依爵爷的意思,何人合适?”

“老臣认为,小女尤昩品学兼优,满腹才华,做事稳重,若皇上能给她一个恩典,让其做监考官,老臣想,她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胡婧听后,心下不由讽刺,还真是为了得到帝王重视,不择手段。

那尤昧是尤诺的女儿,这个尤昧别人不了解,她还不了解吗?从小娇生惯养,虽也苦读寒窗十载,可却心思不正,沉迷美色和财宝,府中养了二十多位面首,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胡婧轻叹气,她知道,若是不答应尤诺,她又会倚老卖老,喋喋不休的教训个不停。胡婧可没有这精力和她吵,于是应道:“那就让她和爵爷一起去监考吧。只是爵爷,希望她真的能为朕分忧,选出一批优异的学子,否则,她若是选不出来就别怪朕,治他的罪了。”

尤诺行了一礼,“是,老臣遵旨!”

“那爵爷还有何事?若没什么事,便先请回府吧!”

尤诺再次行了一礼,“老臣告退!”

语毕,便退了出去。

待尤诺走的没有人影后,胡婧才道:“出来吧!”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从帘帐后缓缓走出。

女子名叫谷媛,今年二十有六,胡族人,既是一介草民,也是胡婧与胡君的挚友。与胡婧相交一年,胡婧虽与她三观一致,有知己之交,但毕竟相识时间短,对她也是一知半解,只知她有鹄鸿之志,其他的就不得而知。

胡婧问道:“刚才朕与爵爷的对话,你听到了吧?有什么想说的?”

谷媛行了一礼,“皇上,谷媛不过是一介草民,天子面前,谷媛不敢多加妄言!”

“无妨,朕恕你无罪,大胆说!”

“那好,既如此,谷媛便斗胆谏言了。听皇上与爵爷的说话语气,皇上似乎对这位爵爷很是反感?”谷媛猜测道

胡婧直言不讳,“是!”

“那爵爷家的女郎应不像爵爷所说的那般品学兼优,满腹才华,做事稳重吧?”

胡婧轻笑一声,“你这么污蔑爵爷家的独女,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谷媛坚定道:“皇上不会的。皇上,当您说,若爵爷家的女郎没有将此事办好,您便要治罪时,谷媛就猜到了。谷媛笃定,这位爵爷家的独女绝不像爵爷口中所说的那么好。皇上,自古帝王登基,最难应付的便是皇室宗亲,爵爷是皇室宗亲,我猜,陛下应该给了他们一个有名无实的职位,要不然,科举只是一件小事,他们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千方百计来争夺圣宠,引起陛下的注意。”

胡婧嘴角扬起一抹笑,听着谷媛的分析,她只觉深得吾心。

胡婧点头,“继续说!”

“我猜皇上之所以答应爵爷,正是因为笃定了爵爷的独女没有那等才能,所以,皇上才会让爵爷一同前去,目的就是想让爵爷亲眼看着自己的独女出丑,而后,在施以惩戒,既是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又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所有的皇室宗亲,警告他们安分守己,别再兴风作浪。”

胡婧听后,连连鼓掌,“你说的不错,朕如今已将胡国复兴昭告了天下。所以,朕是时候,要开始打击朝中异党了。”

关于打击异党,是胡婧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事,当年,她初登皇位时,遭百官反对,受百姓唾骂,特别是登基十年里,天灾人祸不断。

登基第一年,洪水泛滥,淹没了花、方、锦三州,登基第三年,沙州发生地震,死亡了接近三万人,登基第五年,锦州大旱,颗粒无收,活活饿死了数十万百姓,第七年又是蝗灾,第八年海啸,第九年才安稳下来。

然群臣却以此来怪罪她,说是女帝登基,天理不容,所以才会降此天灾,惩罚胡族。

年年的自然灾害却让西迁境地的勉族人以为胡族已经死光了,他们借机从交州穿过,在沙州城下叫嚣,结果是胡婧一人带领大军击退了勉族。

虽从此事后,群臣对胡婧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但私底下依然有不服她还有谋反之人。

所以既然复兴了胡国,他就要着手打压朝臣,开始除恶务尽。

檀香袅袅的房间里,装饰精美。透过晕红的帐幔,是一张用檀木做的床榻,床榻上趴着伤势严重的胡君,床榻边,郁华端坐一旁。

看着胡君腰背臀被打的皮开肉绽,肉和衣服都粘在一起。郁华眼眶通红,泪水不停在框里打转。

郁华在给胡君上药,怕弄痛胡君,他小心翼翼,谨慎细心。胡君悠悠问道:“现在几时了?”

郁华哽咽了几下,怯懦道:“阿君,已经午时。”

胡君咧嘴一笑,“难怪我觉得有些饿了。”

世人皆说,胡君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胡人却都知胡君酷爱美食,域州一条街上就没有她没吃过的美食。正因她喜爱美食,所以她特意在域州最繁华的街道上建立了一所在胡族排名第二的酒楼——鸿燕楼。

鸿燕楼中光名厨她就请了五十多位。景王府中也有名厨二十多位。

郁华点头,“好,我这就命人去备膳。”

胡君拒绝道:“不要,本殿今日不要他们做,只要你做!”

郁华点头,“好,阿君你再等等,我会快一点替你上好药,等药弄好了,我就去给您备膳。”

“药放着下人来涂,你去备膳。”

郁华因刚入景王府时总受到胡君的欺负和羞辱,所以他害怕胡君,但他对胡君的关心和爱意都是真的。

郁华怯声怯气解释道:“阿君,我知道您饿了,但,但是我不放心别人给你上药。我怕别人笨手笨脚的,弄疼你了。”

胡君软声软气道:“夫君,我饿了,你就亲自去给我做些吃的嘛。”

胡君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娘生爹养,她还是有感情有温度的,所以她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撒娇装乖卖可怜。

虽然她并不爱郁华,还将他当成许泽玉的替身,总在郁华身上找许泽玉的影子,但郁华有一点胡君是可以确定的,郁华爱自己胜过一切,所以胡君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信任他。

而郁华他虽傻可也不是真傻,他一直都知道胡君待他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高身形气质与许泽玉相差无几,可郁华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非要去爱她。

而且他发现只要自己装傻或是装的更傻一点胡君就会待他更加怜惜一些。

人这一生遇上一个自己爱的人不容易,但现在既然遇上了,就要大胆去追求一次,而追求成功了,从对方的厌恶又走到相敬如宾,这一路着实不易,所以更要珍惜。

虽说这短暂的爱情都是逢场作戏,如水中月,如镜中花,并不长久,可人这一辈子不都是逢场作戏吗?每到一个不同的年纪就要扮演一个不同的角色与不同的人逢场作戏。

小时候与长辈逢场作戏,长大了与周围人逢场作戏,后娶妻生子又与爱人子女逢场作戏,最后老了,便与子孙后代逢场作戏。

临了临了,戏就散场了,回顾一生也不过是走马灯,一梦醒来一生也就落幕了。

所以,若逢场作戏能换来郁华想要的,他也不介意去演一辈子,只要能随心而活的去爱胡君,不强忍自己那颗爱她的心,而胡君也待他好,那他可以一辈子都痴痴傻傻,永不清醒。

郁华笑的温柔,“好,我这就去给你做。”

郁华给胡君上完药后,帮她把衣服穿好,看着屋外阴风阵阵的天气,他又给胡君掖好了被子后,就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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