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重重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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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心中犹豫着，世家阶级森严，她作为贵妃身边的女官，已经比许多人好了不知多少。
她知道顾家门第高，她每晚都在想，别人会不会取笑她。
她只是个宫女，有了女官的地位，但在世家夫人小姐身边，心里总会不自然。
她进席府时就知道，要乖乖站在小姐身后，要有求必应，要伺候好小姐，要陪小姐读书，要让小姐高兴。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现在她要做得是王妃。
她不会持家，她也不会掌中馈。
她只在席容和贤妃身边打着下手，看她们是如何安排好宫宴，太后、皇上和皇后的生辰也要她们去打理。
若要她一人主持一场大宴，想来她是不会的。
席容眉眼温和，轻轻握着涟漪的手：“你会的，涟漪。”
涟漪错愕着，一直到李怀屿来时，到崔元意提出这事时，她都是懵懵懂懂。
将他们尽数送走，李怀屿坐在她身旁，拿出一瓶玉盒装得药，拆掉她手上绷带，细腻涂抹上去。
“母亲要收涟漪为义女，怎得是用崔家的名义。”
李怀屿含笑瞧着她，“难不成要将涟漪记在她名下，那席明轩呢？”
要是单单记在崔元意名下，那又有些不合适。
席容晃晃脑袋，抵在他胸口道：“错了，是舅舅。舅舅他在外多年，三十好几快要四十的人，身边连个儿女都没，他说他不想耽误其他姑娘，且都到了这个年纪也未在想过娶妻，就想收涟漪为义女。”
“是了，他都要不惑之年了，身边也该有个孩子，将来好让他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李怀屿肯定点头，席容珍视身边的人，涟漪作为她的贴身侍女，有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在。
陪她多载，李怀屿也无了曾经的想法。
在他所认为里，涟漪身份低微，能当姨娘已是天大福分，但现在不同，他对席容身边的人都多了许多宽容。
“现在就要看涟漪了，涟漪性子单纯，让她回去好好想想也好。”
李怀屿轻轻点头，将她拉在腿上，逗弄着在摇篮里的儿子。
“朕几个皇子公主中，唯有煜琛是日日瞧着，看他一天一个样。”
若说幸福美满，有一情意相投的妻子，和一对聪明可爱的儿女，那便算得上了吧。
烛火散着自己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落在地上。
举头而望，夜色已深。
温宝林心凉止水，她依附于恪妃，恪妃倒台，徐宝林气焰更盛，她捏着手里破碎的桃木，上头刻着几个字。
“出人头地，这就是出人头地吗？”温宝林喃喃自语，“可惜我在外人眼中女中豪杰，让皇上得了脸，也比不上贵妃丝毫。”
出人头地于她而言最是艰难，在宫中无宠无权，只能攀附另一位妃子。
什么百事灵，她不过是恪妃找得一颗棋子，但棋子就是棋子，再怎么逃避，躲在角落里，也是恪妃的一颗棋。
温宝林扮作宫女，使了自己本就不多的银子后，方才进了恪妃的帐篷。
帐篷与今早有了天差地别的关系，值钱的摆设都被搬了一空，她身边也没了原先的奴仆成群。
温宝林抿着嘴，思考许久，俯身行礼后问：“娘娘请臣妾来是为何事。”
“佩兰被杖毙了。”恪妃看了她一眼，“你好像不想来本宫这。”
温宝林还未说什么，只听恪妃接着道：“本宫如今失了势，曾经跑来巴结的人避之不及，你还愿意来都不错了。”
恪妃轻妩一笑，眉间一点痣更显妖媚。
温宝林轻轻一感叹，宫里头的女人哪有不美的，各式各样，各有各的特点，只是在乱花之中，姣好的容貌总会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
如今这花终于尝到了苦头，马上将要凋零枝头。
宠妃，宠妃。
宠妃真的好吗。
温宝林从进宫起每一日都在想，不过是为了几两碎银。
自己能“卖”个好价钱，家中弟弟们又能吃上一顿肉，几个鸡蛋。
她不是主人家的奴婢，而是皇帝的宝林。
值了，不是吗？
“这个，你拿着。”恪妃将一件肚兜交到她手中。
温宝林拿着略显烫手的肚兜，心里一冷。
原来这就是物尽其用。
“明儿呐，你就去贵妃的帐篷外，子时的时候人都睡着了，就像今日这般。”
“好吗？”
恪妃略显疯魔，温宝林看着手里的肚兜，芙蓉花中绣了一个小小的容字。
你瞧，女人间的斗争就是这般。
温宝林呆呆点头，乘着冷月回到自己帐篷中。
恪妃第二日便回了皇宫，处决已下，生产之后赐鸩酒，任凭恪妃怎么求饶，任凭潇闻祁跪在地上一天一夜，都未改变这个决定。
大公主丹舒再次送回兴庆宫，皇后向来喜爱孩子，今日听到时却如未见，只道：“恪妃种下的恨，总要有人来偿还不是。”
兴庆宫是公主所，婕妤以上可抚养孩子，婕妤以下公主便要送到兴庆宫，皇子则是在重华宫。
“现在重要的是席氏，其他女人都不是事，皇上要宠，便宠两日，只是这专宠下，谁人不会羡慕。羡慕之后便是嫉妒，嫉妒之后便是嫉恨。”
“徐宝林进宫以来连雨露都未得，她几次偶遇皇上，竟然连名字都没让他记住。席氏当年便静静坐在亭子里，连句话都不用说，叫皇上硬生生念了这般久。”
皇后揉着额角，翠微细心将放温参茶端上，“徐宝林家世不高，她比起温宝林，见过那些高官之女，心也比温宝林浮躁，若给她一条藤，她必然会往上爬。”
“娘娘只是提点了徐宝林几句，但其他事都是她自己干得，要问起来，也是她自个鬼迷心窍。娘娘只用做那端庄的皇后，和娇纵，独占皇上的贵妃比起，这人心自然都在娘娘这儿。”
“今日又是十五，皇该来了，去准备吧。”
“是。”
——
温宝林心中犯着迷糊，皇上日日在贵妃身边，恪妃给她这肚兜又是何意？
她抬头看向天空，今儿是满月。
她悄悄走近席容帐篷边，找了一个角落小心蹲着。
是何意，今晚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