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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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之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整整齐齐地梳好了，姬先生盘腿坐在炕上。
应星尘和丁宁一进去，他连忙站了起来，“见过小王爷。”又转向丁宁：“丁姑娘。”
丁宁看着他，不免觉得有些诧异。
先前这人一身狼狈，又疯疯癫癫的，倒是没想到收拾齐整之后，看起来也是个温文儒雅的老人家。
而姬源出同样也在看着丁宁。
他的目光甚至带了几分凝重在里面，“像……实在是太像了，敢问丁姑娘，你生母是---”
“我生母已经过世十多年了。”
丁宁并不避讳，道：“我母亲是尹家的女儿，就是当年在京城很富有的那个尹家，姬先生听说过吗？”
“尹家……”
半响，姬先生道：“果然。”
一炷香后，屋子里只留下了姬源出和应星尘、丁宁三个人，门口被关上了。
“该怎么说呢？”
姬源出抬手用力抹了把自己的脸，看着丁宁，笑道：“你应该不知道你母家的出身。大约二十年前，有个依附于大楚的小部落，叫图卡部，后来图卡部内部因为继承酋长一事，发生了内乱，大王子图尹带着一对孪生妹妹和大量的金银珠宝出逃，一路到了京城。”
“那一年，陛下还没有继位，大公主图兰朵为了寻求庇护，带着大量嫁妆嫁给了还是皇子的陛下。”
“之后图卡部大皇子带着小公主迅速扎根京城，在陛下的暗中帮助下，摇身一变，成了商贾，只是，他们也断绝了一切和大公主的联系。”
姬源出看着丁宁，眉眼渐渐平和下来：“所以我第一眼见着姑娘，喊你公主，并不是胡喊的，我没见过你母亲，但你和你的大姨母长得，真的很像。”
“……”
饶是丁宁看多了狗血剧，也想不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
“等一下，”她道：“您说我大姨母当年嫁给了尚是皇子的陛下，那她后来……结局如何？”
姬源出摇头：“我不知道。”
“当年静王爷被人诬陷拥兵自重，陛下刚刚登基，整个大楚外忧内患，世家只注重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只有静王爷，王爷一心为民，却被有心人诬陷……公主曾劝谏过陛下几次，让他切不可听信谗言而处置一母同胞的兄长。后来……”
姬源出脸色有些木然下来：“公主是胸襟磊落的女子，她不忍看着陛下和王爷兄弟互相猜忌，也不忍看着无辜的百姓被敌国的铁骑践踏，所以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嫁妆充作军饷。”
“静王不顾京中世家说他拥兵自重，有反心，毅然带兵奔赴边关与大云的军队交战。”
后来便是，大云的军队被打退了，静王爷也死在了战场上。
至于图兰朵公主，姬源出还真不知道。
“你说你母亲已经过世十多年了，那你舅父呢？”姬源出道：“我装疯卖傻多年，只为苟延残喘着活下去，有一天可以查清王爷的死因，说起来，当年我能进静王府，还多亏了图尹王子。”
“也去世了。”
丁宁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波澜：“据说是当年舅父带着家人离开京城时，半路碰上了流匪，无人生还。说起来，尹家这么多人，如今也只剩下了我一人。”
“……”
姬源出又流了泪：“所以我说，老天爷不开眼，不开眼啊！王爷分明一心为民，图兰朵公主亦是心怀苍生，大王子隐姓埋名在京城当年为陛下敛了多少财，怎么就都落了个短命的下场！”
“您说---”
丁宁一怔，“我舅父当年在京城以商人的身份行走，是在替陛下赚钱？”
姬源出嗤笑了声，“这些是后来我查出来的，只可惜，当年静王死后，整个静王府都乱了，死的死，跑的跑，小王爷也失踪了。”
“我为了暗中找寻小王爷，不得不开始装疯卖傻，不料却误打误撞进入了南宫家，这一呆就是十几年。”
“……”
……
等丁宁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这短短的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丁宁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爬围墙时还差点摔下去了。
“小姐---”
翠合看着丁宁失魂落魄地回来，不由有些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
丁宁进屋洗了脸，问她：“府里呢，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翠合给她倒了杯热茶过来，道：“中午老夫人那边的人过来了，说是……让小姐您回来就过去喜荷院一趟。”
“小姐，老夫人肯定是知道您爬墙出去的事情了。”翠合一脸的忧心忡忡。
“知道就知道呗。”
丁宁换了套衣服，“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你让人去喜荷院说一声，我明天再过去给老夫人请安。”
“……”
翠合看着大小姐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她实在是忍不住，道：“小姐，您就不怕吗？”
“不怕。”
丁宁摆摆手：“我现在只想摆烂，你去吧。”
翠合叹了口气，最后摇摇头，出去了。
……
丁宁是很累，但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清醒的她压根睡不着。
妈的，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居然还能有这么离奇曲折、山路十八弯的身世呢！
今日姬先生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重新涌进了丁宁的脑海里。
师傅说，尹家的人十几年前出京的时候遇上了流匪，已经都死光了。
现在想来，尹家人本身匆匆忙忙地离开京城就透着一层诡异。
那些忽然杀出来的流匪，真的是流匪吗？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当尹家的人再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皇帝又怎么会继续放任他们在京城里当什么闲散的富贵商人？
那尹夫人的死会不会---
丁宁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头，一直翻来覆去的，差不多到半夜才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起来，外面又是阴沉沉的天气，丁宁心情更加不好了。
吃完了早饭，她去了喜荷院那边，李嬷嬷亲自在门口打了帘，笑道：“天儿冷，大小姐快些进来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