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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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小太子看着停下来的父皇，“军师死了吗？”
天承帝摇了摇头，“没死”。
小太子好奇：“那他和阿懿姑姑在一起了吗？”
这一次天承帝倒是思考了很久，眼中情绪变化，在小太子耐心耗尽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才道：“应该在一起了。”
毕竟他已经快十年没有见过两人了。
他如愿的当上了皇帝，后宫佳丽不可胜数，连太子都已八岁了，可是他越来越孤独了，人人好像都很怕他，他随意的一个玩笑对方都惶恐不已战战兢兢。
天承帝内心的苦无处诉说，因为一直愧对宁懿，他也没脸去见对方。
天禹帝退位后带着姝德皇后去了覃州，后宫由柔太妃即天承帝生母掌管。
这一晚天承帝梦到自己回到了上一世。
他眼睁睁看着宁懿身亡，作为军师的李谌抱着宁懿的尸体走了，那一刻他才知道军中那个多智近妖的男人为什么会投靠他帮助他。
李谌走后，四皇子即位，朝中党羽众多，特别是四皇子母妃一族把持朝政，在梁国结合其他小部落攻打齐国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集结散落在各地的兵力组建抗梁军队，僵持了一年，最终死于黄海域。
梦中的他看见齐国皇都被攻破后，百姓死的死伤的伤，曾经的家园如今尸横遍野，皇帝被幽禁，个别宁死不屈的朝臣被杀死，尸体挂在宫城之上，一些奸佞之辈卖国求荣，整个皇宫上方乌云密布，隐隐有种世界崩塌之感。
早晨醒来的天承帝听着下方官员们叽叽喳喳的争吵声，以及下朝后厚着脸皮跟着他让他评理的周潜和钱康，再看看依旧堆积像小山的奏折，齐正宴近日来的烦闷似乎驱散不少。
李谌和卫老太傅当年在各州县埋下的种子都已发芽开花了。
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比起那黑暗中的日子倒也算不错了。
史书记载：
天承帝在位四十余年，齐国逐渐壮大，边境小国每年按时进贡，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后记
两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在庭院内下棋。
“你就让我一次怎么了！”其中一老者吹胡子瞪眼。
另一老者不为所动，该吃的子一个不落。
“你——你——”
齐正宴拍着胸膛，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他可是皇帝……哦，如今是太上皇了，这人怎么还是一副油盐不进、不懂得溜须拍马的死样子。
李谌看了眼天色，慢悠悠起身，要不是宁懿最近痴迷养花，现在没时间搭理他，他才不会花时间和人下棋，耽误他和自己夫人恩爱。
锅里的奶糕要好了，他得去叫自家夫人了。
“喂，你等等我！”腿脚不够利索的天承帝拄着拐杖，拂过下人想要搀扶的手，一瘸一拐的跟着对方，倒像个孩子似的，骂骂咧咧。
李谌见到宁懿的时候，宁懿正蹲在地上和她那养的花说话，李谌有些吃醋，自从养了这些花，他的阿懿和他说的话都少了，要不是这些花是姝德皇后和卫老夫子留下的，李谌真的很想让它们全都消失。
“小红，你不能这么霸道。”宁懿有些无奈的扶正一枝月季，“你看看小黄都已经不开心了。”
“你们不要生气，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们的。”
一看见李谌过来，已经满头白发的宁懿立刻告小红的状，李谌听完也学着宁懿的样子骂了几句那朵弯着枝条的月季，然后找来一根木棍和绳子，将木棍插在地里，用绳子将月季的固定住，让阳光可以照射到下方低矮的花草。
宁懿在一边惊叹他的聪明，一边给李谌鼓掌。虽然她也已经年迈，但心性未变，依然像小孩一样天真烂漫。
齐正宴在一旁说着酸话。
什么你一个老头子有力气吗？什么我也会的，阿懿。什么他把土弄到衣服上了，一看就不懂……
宁懿倒也认真听，不过说到李谌不好的时候，宁懿会反驳几句，在她心里李谌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覃州风景好，适合休养。
三人养养花，下下棋，赏赏景，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让人没想到的是三人中最先离开的人是齐正宴，弥留之际他并没有回皇城，依旧呆在李谌和宁懿的身边，这两人可以说是他一生辉煌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如今的皇帝携带皇家子弟从皇城赶来见曾经的天承帝，当年的小太子如今也是一位中年帅大叔了。
说话声哭声吵得齐正宴心烦，让还在流泪的众人都出去，留下了李谌和宁懿。
宁懿趴在李谌怀里小声抽泣着，李谌在一旁给他拍背低声安慰着她，宁懿年纪也大了，过度的情绪波动对她并不好。
在场唯一没有流泪的就是李谌了，齐正宴倒觉得挺好，要是对方流泪他才会觉得惊悚。
他这一生没什么遗憾的，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
闭眼之前，他问了一句困扰他几十年的问题。
“你当年为什么要给我挡上那一剑？”
说到这个李谌嘴角抽了抽，看在对方那奄奄一息却依旧执着于答案的模样，倒也没隐瞒。
“没想挡，你衣服里面有军印，我接过的时候梁国杀手认错人了。”
天承帝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回忆那天的情景。
“太子，你伤口流血了，我让太医给您重新包扎。”
当时他们攻破了梁国，在梁国皇宫中清剿梁国余党，他因受伤换药便脱下了外衣让太医查看。
李谌站在他身边，看见他随意摆放的衣服皱了皱眉，他记得里面有青龙虎符，正准备拿过来的时候，殿外的一支箭矢向他们射来，就这么戏谑的挡在了齐正宴的面前。
昏过去的那一刻，李谌心里难得骂了一声脏话。
皇帝再次进门的时候，天承帝已经失去了生息，不过嘴角带着笑，看起来人生的最后一路走得是开心的。
天承帝：嘿嘿，间接坑了李谌一次，他这辈子是彻底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