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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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拨出去没多久，很快，姑姑就接起了电话。
许沅芷极力让语气听起来毫无起伏。
像往常一样平静：“姑姑，在干嘛呢？吃饭了吗？”
姑姑此时正在做午饭，电话里能听见姑姑关燃气的声音。
“刚做好，你吃了吗？”
许沅芷嗓音甜甜的：“等会吃。”
“姑姑，我前几天给你买了一个泡脚桶，带按摩功能的，你每天睡觉前泡泡脚，对身体好，你这两天注意着快递电话。”
姑姑一只手端着菜，一只手将手机放了外放在耳边上嘟囔着。
“你怎么又给我买东西，你这不是要买房了吗，攒着点钱……”
姑姑还在电话那端埋怨着，彬蔚全程听着，看着。
还伸手搭在许沅芷肩膀上，有意无意地摸着她柔顺的发。
动作亲昵，爱意肆虐。
许沅芷微微侧目，看到落在自己肩膀的一只手。
抬眸对彬蔚微微一笑。
继续热络地和姑姑在电话里聊着天。
全都是一些生活琐事，只字不提此刻的处境。
足足聊了快20分钟。
聊到最后都没有话题可聊了，许沅芷还在硬聊。
甚至问了阳台上的盆栽和小时候的照片。
姑姑也觉得奇怪。
平常她们通话都是说重点的，说完事情就挂了，最多5分钟。
哪有今天东扯西扯缠着她聊这么久的。
许沅芷还想聊，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姑父小声的催促：
“别说那么多了，电话费那么贵，省着点打。”
姑姑才打断道：“沅沅，没什么事我先挂了，我火上还有道菜，晚点再给你打，你赶紧去吃饭吧。”
许沅芷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脸上的情绪一瞬间失落下来。
彬蔚看出了她情绪不高，问道：“怎么了，给姑姑打完电话怎么还不开心？”
许沅芷情绪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嘴角扯了一抹笑：“开心。”
彬蔚当着她的面拿走手机关机，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许沅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那抹伪装的笑立即散去。
想起刚才那通电话，好像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彬蔚到了门外对一个助理低声问道：“东西还没送到吗？”
助理当面拨通对方的电话，冷着声音问：“人呢？到哪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得1小时。”
助理刚想说点什么。
彬蔚直接开口：“不用过来了，直接去那边。”
挂断电话彬蔚总觉得许沅芷那通电话有点奇怪。
平时那么话少的人，竟然一直在强行找话题。
他视线落在许沅芷的手机上。
须臾后，他冷着声音交代：“不等了，现在就走。”
……
而这边刚从陵园出来的周鸣珂，正开车沿着一条条乡道搜寻着。
目光锐利地盯着窗外，揣摩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半路，他的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定位信息。
只见一款恋爱App弹窗显示对方此刻的距离与他不足五公里。
这个App是当初他和许沅芷谈恋爱时下载的App。
不仅能记录恋爱天数，恋爱小事。
还有GpS定位功能，只要一开机，就能看到对方的距离。
当距离小于5公里时，就会弹出提醒。
周鸣珂面色一紧，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这是许沅芷给他传递的信号。
他紧盯手机屏幕，立即放大地图上的地址查看着。
可是下一秒地址又消失。
看来是关机了。
周鸣珂已经牢牢记住那个地址，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快，萍江路271号。”
司机听出了周鸣珂话里的紧急，开启导航，猛踩油门朝目的地驶去。
……
彬蔚返回房间，盯着许沅芷，目光幽凉带着一缕寒意。
许沅芷看到他铁青的脸上带着隐隐怒意，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彬蔚冷然一笑，随即直接伸手紧握着许沅芷的手腕，扯着她往外走。
许沅芷被他动作猛拽，身子瞬间下意识跟着往前倾。
她急促地问：“阿蔚，你干嘛？你弄痛我了。”
彬蔚不理会她的叫喊，只是带着她往门外大步走去。
到了楼下，很快便把她塞进车里。
许沅芷在车里去强行开车门：“阿蔚，我好像有东西忘记带了。”
彬蔚哪里会看不懂她在拖延的花招，直接打断“不要了。”
许沅芷一瞬间情绪暴露，朝着远处的方向看去。
身后跟着的五六个保镖上了后面的两辆车，三辆车很快驶离朝一个方向离开。
等周鸣珂一行赶到楼下，再一次人去楼空。
周鸣珂看到卧室里被封闭的窗户，沙发上许沅芷换下来的衣服。
床头放着还冒着热气的水杯，以及门外的烟头。
他眼眸充血，牙根紧咬，面色阴鸷到吓人。
他，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秘书手机响起，她接听后面色一变。
挂断后立即来到周鸣珂面前汇报着：“念云筑跟着的那辆车本来也在朝这里开过来，现在突然换了方向。”
周鸣珂抬脸看去，“跟上去。”
车子开得轮胎差点要擦出火星，周鸣珂还是不满意：“再快！\
司机额头都沁出了汗，秘书也是紧紧拽着安全带大气不敢呼一声。
此刻三路人都朝一个方向驶去，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这是一场时间的赛跑。
一个小时后。
彬蔚的车停下，他再次问：“东西呢？！”
这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急。
助手立即再去打，对面却一直没人接通。
彬蔚沉吟半刻，直接拉着许沅芷朝停机坪上一架私人飞机走去。
巨大的螺旋桨吹得草坪的草东倒西歪。
许沅芷裙摆飞扬，发丝凌乱，眼睛险些睁不开。
她看到私人飞机那一刻花容失色，眼神里涣散着惊慌。
她嘴里大声喊着：“我不走！我不去，你放开我！”
极力去扣此刻被彬蔚死握着的手。
可是彬蔚的手却像个烙铁一样焊死在她手上，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就在他们刚要踏上飞机那一刻。
一个声音喊住他们：“放开她！”
许沅芷一扭头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他姿态挺拔，面容冷峻，眼神深邃而犀利。
站在那宛如山峦般巍峨，明明身后只有孤身几人，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压迫和气势。
许沅芷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见到周鸣珂。
彬蔚听到声音，敛着危险的眸子看过去。
只见周鸣珂单手拎着一个用布包裹的盒子。
远处他派过去从念云筑取东西的男人，手脚被绑住扔在一边，嘴里还呜呜地挣扎求助着。
彬蔚瞬间明白了一切。
周鸣珂目光紧追着许沅芷。
看到她被紧握着的手腕，额上的伤，身上的白裙子。
眼里的恨意烧得更旺了。
他抬了抬下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示意道：“怎么？要走？不带上你女朋友？”
彬蔚盯着周鸣珂手里的盒子，捏着许沅芷的手力道更大了。
女朋友？
什么意思？
许沅芷脸上带着不解和迷惑。
周鸣珂轻嗤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包裹，竟然露出一个骨灰盒。
“没想到你在念云筑还藏着这东西，可真是痴情，走哪带哪儿。”
这是顾汐云的骨灰盒？
一直在念云筑放着？
许沅芷脑子此刻如天雷勾地火，被轰炸的一片空白。
怪不得在陵园只看到彬蔚岳父母的墓，不见前女友的墓。
竟然被彬蔚病态地放在念云筑日日供奉，夜夜相伴。
许沅芷只觉得此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看着彬蔚的眼神多了不可思议。
彬蔚像杀心四起的野兽盯着周鸣珂：“把东西给我！”
周鸣珂此刻却谈起了条件：“可以呀，不如我们交换？”
彬蔚听到这句话，却笑了。
只是那笑带着嘲讽：“你觉得我是在和你谈条件吗？”
周鸣珂挑眉：“那不如？我把这东西扬了，养养花？”
彬蔚一听眼眸瞬间眯起：“你敢！”
随即当着周鸣珂的面手掐上许沅芷脖颈。
周鸣珂立即眸色一震，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只剩下剑拔弩张，敌意满满。
彬蔚不再废话，转头对护着他的一群保安下令：“给我抢过来。”
“是！”
随即六个打手从后腰拿出一直随身带着的短棍。
扬起棍子像死侍一般朝周鸣珂扑来。
两拨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几个人一齐朝周鸣珂围攻。
周鸣珂这边只有一个司机和两个手下，也加入战斗。
6v4的局面。
打手们眼神对视一下，就分出了阵营。
2个最壮的人对付周鸣珂，其余人围其他人。
周鸣珂被左右包抄应对，还得一手抱着骨灰盒。
对方扬起短棍劈头盖脸朝周鸣珂脑门砸去。
周鸣珂单手迅速握住朝着他脑门下来的棍子，猛然抬脚朝对方小腹踹去。
用力之大，对方被踹出一米远。
接着又转身挥起拳头朝另一个人的脸上砸去，对方也接着招。
周鸣珂动作干净凌厉，手脚并用，面不改色地招架着。
这时在旁观战的许沅芷突然带着惊恐的声音大喊：“小心后面！”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司机上前将对方拦腰拖住，给了周鸣珂反应的时间。
周鸣珂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司机和另一个手下躺在地上面色痛苦。
剩下的一个还在苦苦支撑。
原来周鸣珂的人开了两天车，极其疲惫，身手哪里抵得过专业打手。
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几个打手这才腾出手，像豺狼般朝周鸣珂包围着。
在旁边被迫看着这一幕的许沅芷情绪崩溃。
一直大哭着求着彬蔚：“别打了，别再打了，我跟你走。”
彬蔚却充耳不闻。
像看竞技场上的斗兽一样兴趣盎然。
周鸣珂像被围猎的狼，盯着他们，眼里不见一丝恐惧。
几个人一起扑过来，周鸣珂赤手空拳回击着。
拳头都打出血，胸口也被重重踢了一脚。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趁他无暇顾及，一个打手从他手里抢过骨灰盒。
挣扎间，一个没拿稳，骨灰盒瞬间砸碎在地上。
骨灰在螺旋桨机翼的风力中，顷刻化为漫天白雾飘洒弥漫到半空。
洋洋洒洒消失的无影无踪。
彬蔚见状，大声嘶吼一声：“不要！！”
他拼命去追那些骨灰，跪在地上用手捧那些残留的骨灰。
企图抓住点什么，却还是从指缝溜走。
什么都留不住！
一如那些过往。
彬蔚徒劳挣扎，久久缓不过神。
红着眼眸，转头下令：“我要让他死！”
几个打手听令，本来停下来的手又加重力道。
继续拳拳到肉，猛攻而上。
硬生生围着周鸣珂打了十几分钟。
直到双方体力不支，才终于一人抱住周鸣珂一只手脚将他困住锁死。
谁也不是赢家。
周鸣珂此时嘴角挨了重拳溢出血。
打手们见他没有招架之力，却还在不留情地下着死手。
朝他膝盖踢去，周鸣珂一个不受力跪倒在地上。
手却还下意识死死撑着，想站起来。
周鸣珂还在垂死挣扎着，满脸是血，眼神却更加凶狠。
许沅芷一遍遍求着彬蔚：“你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彬蔚却像失去理智。
捏着她的脸恶狠狠地说：“你今天就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许沅芷也陷入癫狂，拼命捶打着彬蔚，哭喊着：“我会跟他一起死！”
下一秒突然张嘴朝着彬蔚的手咬去。
下嘴极狠，顷刻间就冒出了血迹。
彬蔚一个吃痛，拧眉松开了手。
许沅芷想也没想就朝着斗殴的人群冲去，眼神带着决绝。
就在一个打手高高扬起手里的棍子朝周鸣珂的脖颈挥去时。
许沅芷不管不顾地整个人抱住周鸣珂后背，用自己的背去迎接落下的棍子。
千钧一发之际，彬蔚眼眸流露出惊恐，大喊一声：“住手！”
打手立即停下。
周鸣珂昏死过去，身体瘫软往下坠去。
许沅芷跪在地上捧着此刻满脸是血的周鸣珂。
脸上全是泪和无措。
她一遍遍喊着他，用颤抖的手指去擦他脸上的血：
“鸣珂，周鸣珂，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你醒醒。”
声音里极其痛苦，是撕心裂肺的难以承受。
两年前周鸣珂满脸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那一幕重现。
许沅芷只觉得噩梦来袭。
她一遍遍哀求着他醒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醒来好不好？”
许沅芷眼眶通红，嘴唇惨白，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下一秒竟然气急攻心。
一股浓稠甜腥从喉咙溢出，一口血喷涌而出。
彬蔚看到许沅芷这五脏俱裂的一幕，立即担忧得伸手去扶。
手却被狠狠地打开，许沅芷将周鸣珂的身体抱得紧紧的。
眼神里带着恨意对彬蔚怒吼道：“该死的是你！”
彬蔚一瞬间怔愣在原地。
仿佛是顾汐云带着泪和恨在朝他控诉。
那一刻他脑海里闪现出，那年在车祸现场顾汐云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的那一幕。
他也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想起顾汐云在他耳边一遍遍叫着他阿蔚的笑意甜甜。
想起许沅芷低头帮他穿西装的温柔小意。
想起许沅芷抱着他问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的柔情百转。
那一刻他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顾汐云还是许沅芷。
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爱的是谁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警笛鸣响。
好几辆警车救护车呼啸而至。
下一秒，他们就被警察持枪团团围住。
无数冰冷的枪口对着彬蔚和打手们。
打手们下意识扔掉手里的武器，纷纷双手举起束手就擒。
彬蔚却还是没有意识，身体僵硬得被戴上手铐。
现场是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
是医护人员将周鸣珂抬上担架的急促声。
是警犬的狂吠声。
是无数凌乱的脚步声。
可是他却统统听不见。
他还陷在许沅芷那句“该死的是你！”的诅咒里。
他不明白自己的云云有一天竟然会希望他去死。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