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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隔着七十六年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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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愣在那,似乎被这个惊喜砸懵了。

她看着芜音,嘴巴张张合合好久也没有说出一个算还是不算。

好一会儿,她才道,“先吃饭,啥事都不能耽误吃饭,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婆又脚步匆匆回了厨房继续给大家端菜,一边道,“我这还有杀猪菜,这些萝卜丝干都是我自己种了晾晒的,干净着呢,今儿村里正好有人杀猪,人家给我送了好大一盆猪血,你们有口福咯,我们乡下杀猪菜最香了。

阿婆让倪溪也坐下,嘴里絮絮叨叨着,“这是我刚做的,你也再吃点,阿婆给你夹菜,本来想着晚上做了咱俩吃,没想到你……”

说到这阿婆叹了口气,又立刻改口,“没关系,小溪你还年轻,做错事咱进去了好好改造,咱听警官的话好好改,进去以后你给阿婆写信,也可以给阿婆打电话,缺什么了,想吃什么了,都和阿婆说,阿婆有空进了城就去看你。”

芜音盯着阿婆看了几秒才收回视线。

农村柴火灶烧出来的饭菜确实很香,特别是农家自己养的猪肉更香。

阿婆的手艺也很好,芜音装了满满一大碗饭大口吃着,阿婆看着连连夸。

“小娃娃就要大口吃饭,都长身体呢,瘦可不好,我年轻那会儿谁家能养出一个胖姑娘别提多让人羡慕了,

孩子胖说明家里的饭菜有油水,胖姑娘那是福气呢,现在的孩子啊,她们都爱瘦,我孙女也这样,一顿饭和小鸡啄米似的,就吃那么几口。”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像你这个女娃娃一样吃饭这么让人高兴的了。”

大家都看出来了阿婆确实很喜欢热闹,上了年纪的,年轻时候儿女成群的老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热闹的。

吃饭这点时间,阿婆的笑就没有停下来过,一会儿看看倪溪给他添饭夹菜,一会儿看芜音又去添饭了笑得更开心了。

但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阿婆这些笑背后更多的是心酸。

她在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让自己暂时先不要想要不要算卦的事。

阿婆心里是有点害怕的,害怕算出来的结果会让她失望,会让她这几十年坚持变成一场笑话。

大家都当做不知道,和阿婆聊着家常,聊着能让阿婆开心的事情。

吃完饭大空拉着倪溪去洗碗,倪溪晃了晃手上的手铐,“我是罪犯!罪犯!你见过哪个罪犯洗碗的?”

芜音抬手给了倪溪脑门一巴掌,“那你见过哪个罪犯被抓回去之前还能坐在这里大口吃饭的?赶紧去洗碗!”

“都是一起吃的,为什么你们不洗就我和他洗?”倪溪不服气。

“局长和余小鱼是女孩子,难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要看着女孩子干活?吕叔他们是长辈,你还要让长辈干活?阿婆已经给我们做饭吃了,你难不成要让阿婆洗碗?”大空直接把倪溪拽进厨房。

阿婆看着直乐呵,“男孩子多干点活好,以后才能讨得着老婆。”

饭已经吃完了,阿婆也做好了决定,她回了房间拿了现金给芜音,然后在芜音身边坐下,道,“娃娃,替阿婆算算吧,我这一辈子也想要个答案,我也想明明白白过完这一辈子,值也好,不值也好,这几十年反正也过来了。”

丈夫的生辰八字阿婆铭记于心,哪怕阿婆不识字,但硬背也背下来记在心里了,几十年了也没忘记。

其实有些事芜音从面相就已经看到结果了。

但当她拿到生辰八字算完以后还是惊住了。

许是芜音的表情没有遮掩的错愕,阿婆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娃娃啊,你算到了什么?你尽管和阿婆说,阿婆撑得住。”阿婆两手扶着桌面低声问,“他是不是在对岸真的有别的家庭了?”

芜音摇摇头,她拍拍阿婆的手安抚着,才缓缓道,“阿婆,其实我从看到你的时候我已经从你的面相上看出了些东西,你的丈夫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您是守寡的面相。”

“阿婆,您丈夫并未在对岸重组家庭,他这一生只有一妻两子一女,便是您和您的孩子们。”

“您的丈夫在七十年前就过世了,他八字与水相克……”

芜音的话还未说完阿婆却已经落了泪。

“他小时候在河边放鸭子,当时上流下大雨,忽然开闸泄洪,他险些被河水冲走,是村里一个当兵的回乡探亲正好看见了才险险把他救上来的,他那以后就很怕水。”

芜音长长叹了口气,“偏偏他名字里还带着水,他死于溺亡。”

“当年他确实被带去了对岸,但他并未在那里娶妻生子重组家庭,他一直记着你和孩子们,所以他到了那以后一直找机会回来。”

“他到那的第六年和另外几个人用所有的积蓄找了蛇头打算偷渡回来,当时他们已经登上了第一行程的货轮,但因为他们都没有正规的手续,所以无法在码头上换乘。”

“所以他们几个人都在海上,两艘货轮在甲板上搭着一块木板供偷渡的人换乘,前面已经过去了两个人,当你丈夫踩在木板上要过去另外一艘货轮的时候,当时海上忽然吹起了大风。”

“两艘货船被风浪一吹就分开了,你丈夫就随着那块木板一起掉进了海里。”

“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营生,没有专业的营救队伍,也不敢上报相关部门搜救,所以你丈夫就这样没了。”

“偷渡的人是不允许带行李的以免被巡查出来,他们上了船都会躲在装货的货仓里,甚至是木箱子里。”

“你丈夫登船的时候用胶带在肚子上缠了一包对岸的彩色水果糖,那是他最想带给你和孩子的礼物。”

那也是那个男人从对岸带走的唯一一个东西。

芜音想,当他躲在黑漆漆的木箱子里的时候,一次次伸手摸着腰上裹着的糖,心里一定在幻想着妻儿吃到这些糖果该有多开心。

阿婆捂着脸低声啜泣,“他怎么这么傻啊?他那么怕水,怎么还做这么冒险的事?回家的路若是要让他这么艰辛,我宁愿他在对岸,哪怕他在对岸重新结婚生子也好,至少他还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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