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间顽疾皆有药,唯有人心不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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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寒霜，沈凌霄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饮茶，见白羽走来， 便给他也斟了一杯。
白羽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神怨毒，咬牙切齿地说道：“沈少主还真是不客气，这是我珍藏已久，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上一次的银针，你居然拿来牛饮！”
“我藏得这么隐蔽你都找得到，果真是五感超群！”
白羽重重放下茶杯，气鼓鼓的。
沈凌霄不紧不慢品了一口，坏笑着说道：“这么一品，果然是好茶，不愧你费了好大力气藏在正堂匾额之下，还真得感谢你那白术好徒儿，请我喝如此珍贵的银针茶。”
白羽听闻，瞬间杀气外泄，起身便要冲到白术面前，将最痛的几个大穴全部扎上一遍。
还好，沈凌霄眼疾手快，按下了他的肩膀。
“聊聊吧，她的失语之症。”
白羽坐了下来，神色是难得的正经。
“她的失语之症并非身体有异，而是心理作用。”
沈凌霄剑眉微蹙。
“她的心底必然埋藏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就连她自己也忘记了。”
“她强迫自己不能将那些事情说出来，长此以往，便形成了身体上的克制，才有了这后天的失语之症。”
沈凌霄叹息一声，只觉得心疼。
“可有破解之法？”
白羽苦笑。
“世间顽疾皆有药，唯有人心不可医。”
两人抿了一口茶。
被秋风吹过的茶，很快便冷了大半，苦涩感更重。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需要有机遇。”
“什么机遇？”
“外力刺激！”
沈凌霄蹙眉，眼神中满是疑问。
“便是让她放在心上的事再次重演，或者有一件比她心底的秘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事脱离她的掌控。”
沈凌霄眉头皱得更紧。
可他们连她心底的秘密都不曾得知，又何谈经历重现？
“算了，心魔的事，最是急不得。”
白羽打开折扇，将手肘倚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轻轻晃动折扇。
“今晚的月色真美。”
原本将茶杯放到唇边的沈凌霄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一脸嫌弃地骂道：“你真恶心。”
“哈？”
上一刻还在欣赏月色的白羽石化在原地。
楚寒雪早早起床，简单活动身体，只觉得周身舒畅。
白芷和白术两名小童端来药膳，刚陪她一起吃过早餐，白羽便走了进来，随意找了借口，遣那两名小童收拾碗筷，洒扫庭院。
“公主可愿同我一起到后山采药？”
楚寒雪兴奋点头。
“后山干冷，公主换身厚实的衣裳，我在门外等候。”
楚寒雪换了她最厚实的衣服，身上裹了件狐裘斗篷。
她将白羽递给她的框挎在手臂上，欢愉地跟在白羽身后。
拐角处，沈凌霄抱着剑，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浅浅笑着。
楚寒雪终于看到那雪山真面目，虽然不算陡峭，但四处都是岩石，并不好攀爬，尤其是山腰以上，堆满积雪，想必更是湿滑。
“公主，这山很险，跟紧我。”
白羽带她绕到山后，寻了一条相对平缓的小路。
向山体两边看去，只见各种石缝中，泥土上都生长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的草木。
白羽说这里的每一棵草木都可入药，示意她可以随意采摘。
虽然得到了允许，但楚寒雪只是轻轻地挖了几株看着生命力比较顽强的草放到竹篮中。
白羽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总是默默温柔地笑着。
湿滑的路面，他会伸手搀扶楚寒雪。
山顶白雪皑皑，日照金光，美轮美奂。
楚寒雪张开手臂，呼吸寒冷的气息。冷气钻进胸腔，带来别样的畅快。
“公主风寒刚好，切忌贪凉。”
白羽站在她身边，放下她手中的竹筐。
“小公主喜欢这里？”
楚寒雪点头。
白羽笑笑。同以往不同，他笑得温柔又正经。
“公主殿下有一颗悲悯之心。”
楚寒雪用手语道：“人命至重。”
“那殿下此番前来是想命令我救何人？”
楚寒雪怔住。
“我从未想过命令你，只是想恳请你下山救救清梦姐姐。”
“既然不是命令，我便不救。”
“为何？”
楚寒雪不解地拧着眉。
“公主可知，我是医者，救与不救全凭我本心，今日就算是公主上山请我，我若不想救，那公主想救之人便只有一死，毫无生路。”
“可你是医者。”
“医者又如何？正是因为我是医者，看过了太多生死，才知道人命如草芥，有的时候，轻轻一折就了无生机，我能救一人，救不了天下人。”
楚寒雪愣住。
救一人？救天下人？
可不就是由这一个个的一人，方才有天下人？
自己想救林清梦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天下人中的一人，更是能改变各方势力的关键人物。
她是这通盘棋局中唯一不可变的定数，必然要救。
可他若不愿救，那她便逼着他救。
“救一人，便可定天下棋盘，一子落锁，八方皆动。这人必须救。”
“既然神医难以抉择，那我便替你抉择。”
“我命你和我下山，救林清梦，救沈凌霄的伙伴，救一人，也要救天下人。”
“白羽一身行医救人的本事，荒废于此才是浪费，若是日后，白羽哥哥再纠结何人该救何人不该救，就来问我。”
楚寒雪站在山顶，皑皑白雪，映在她身上，衬得她那般高贵，一身的帝王气息在她身上，展露无遗。
这气息令白羽甘愿臣服。
他微微屈身，手指轻点眉心。
“好，从今天起，白羽一切都听你安排，救与不救，全凭你心意。”
他眼中含笑。
“我的令主……”
休养几日，楚寒雪的身体基本痊愈，每天跟在白芷和白术身后，看看药理，长长见识。
不过偶尔闲暇，也会觉得稍许无聊。
“小公主若是无聊，可以让沈凌霄带着你到集市上转转，一方风土养一方人情，公主不妨看看这里的集市和你往日所见所闻有何不同。”
楚寒雪欣然点头。
而一旁的沈凌霄好似早已准备好了一般，握着剑向两人走来，一身桀骜的少年气，看得楚寒雪不自觉陷进去。
“公主，公主？”
白羽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白羽哥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这一去估计得好长时间，我还有很多药需要准备，还得安排好我那两个小徒。”
他用扇子抵着额头，哀叹道：“果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失去了一次与公主逛街的机会。”
楚寒雪觉得好笑，捂着唇笑了起来，而后比画道：“这一路山高水远，我们有的是机会。”
沈凌霄一把抓住楚寒雪的手腕，姿态慵懒但眼神却泛着寒意：“不，他没有机会了。”
白羽白了他一眼，心中埋怨他没良心。
“你这人怎么卸磨就杀驴呢？”
沈凌霄冷笑一声。
“对呀，我这人就喜欢卸！磨！杀！驴！尤其是你这种穿得像开屏孔雀般的傻驴！”
“你！”
不等白羽骂出口，沈凌霄已经揽着楚寒雪的腰身，两人飞出去几丈远了。
“你护好小公主，别惹事，别让她冻着，这边天黑得晚，你们早些回来。”
身后白羽的声音越来越远……
沈凌霄带着楚寒雪轻轻落到地上，只见她不时傻笑。
“怎么了？”
或许沈凌霄自己也没发现，他也在不经意间弯起眉眼，带着自然的笑意。
“没什么，就是觉得白羽和成禄好像啊，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不论走到哪，都能听见他唤我，老奴的宝贝柔星公主。”
“出来这么久，想家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