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昔年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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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人惊得就往后退了几步。
“林寝郎休得胡言，我，我怎会质疑皇上，只是内子尚在病中，入宫岂不是耽搁了充依娘娘？不如养好病之后再……”
林先悍然截断道：“宫中有最好的太医，范夫人去了宫中，有太医令诊治，还能经常见到女儿，自然会早些康复。范大人无需多言，谨遵皇上口谕便是。”
范大人：“……”
林太尉家中的无知小儿，不过是个六百石的寝郎，竟然敢对他浔阳范家的家主如此放肆，真是小人哉……
范大人在内心将林简骂得狗血喷头，但终究还是不敢说什么重话。
毕竟这个竖子，才将范骑郎整治得丢了骑郎之位，在家中窝着，那夜被牵连受罚的骑郎们也对范七郎有了嫌隙。
淮阳王护着林家人，他们范家惹不起。
小不忍则乱大谋。
范大人忍了——都是为了浔阳范家。
范夫人服了汤药，扎了几针之后清醒了许多，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了大衣裳，又带了些日常所用的物品，匆忙上了马车，被林先等人护送入宫。
范老夫人瞪着三角眼，怒叱道：“林家小儿得志便猖狂，昔年，新贵和皇上哪里敢如此对待世家，简直不可忍。”
范大人不出声。
昔年，那是多久的昔年啊。
自打元平继位以来，世家一直在没落，新贵在与世家制衡中越来越张狂。
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们范家若是再没有子侄入朝为官，爬到秩俸千石之位，不用等二十年，十年，或者五年，范家就要掉出《世家录》。
范老夫人突然冷声说：“你这个夫人，瞧着老实，实则藏奸，她才被我罚过，宫里就来人了，可见她心里压根就没有范家，一心向着她那个女儿。八娘已被出族，她……”
范大人吃惊地看向范老夫人。
“母亲，万万不可呀，宁可让她死在范家，都不能……”
范老夫人苍老的面容有些狰狞，良久才缓缓道：“也罢，只能如此了，你爹非要坚守信诺，她嫁入范家又生不出嫡子来，又不讨喜，真是苦了你这么些年。”
母子二人不再多说，对于范夫人的下场心里都有了数。
范充依见到母亲，二人抱头痛哭自是不提，淑妃得了消息，派了个中黄门送了些丝帛绸缎，让范夫人居住在范充依宫中的偏殿，日常用度与范充依同级。
范充依独居一宫，这样的确方便。
安顿好范夫人后，范充依又命人给沈娘子传信。
送信的小黄门回来说，沈家的家主已经得了族中族老们的认同，将沈娘子这一支驱逐出族了。
沈娘子的兄长也没有接到庶姑，被她的夫家人赶了出来。
小黄门去的时候，沈娘子家里正乱，也无心回信，只说知道了。
范充依不免为沈娘子担心。
她思前想后，又重新换了件鹅黄色的宫装，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明媚动人，“快去拿了食盒，本宫要去谢恩。”
元平已听中常侍等人说了在范家内宅的见闻，心中正对她们母女怜惜，听说范充依前来谢恩，便让她赶紧进来。
见她换了身颜色鲜亮的衣裳，笑着问：“怎么舍得打扮了？”
范充依娇柔地施了一礼，偏头问：“皇上喜欢不喜欢八娘这般打扮？”
元平自然是喜欢的，只可惜正在养病，只能干看看。
“喜欢，八娘正是女儿家最好的时光，如同枝头上璨放得鲜花，正要这样妆扮才好看呢，朕瞧见了心情都好了不少，病也好了几分。”
女儿家的娇俏美丽，谁不爱看？
范充依说：“只要皇上喜欢，八娘天天都这样穿。”
元平就笑。
范充依正色地跪下叩首，道：“八娘和母亲感激皇上，无以为报，先让八娘磕几个头吧。”
“傻孩子，”元平柔声说：“快起来吧，何必和朕如此生分。”
范充依起身凑近，依偎着元平，轻声说：“皇上，八娘的母亲在范家受苦，是闺中好友沈娘子传的信，八娘方才命人带信给她，才知她的父兄因赞成女子再嫁之事，被沈家家主驱逐。这可实在是太过分了。”
元平也知道此事，闻言道：“你可是希望朕也为你的好友做主？”
范充依仰首，双目中满是殷切，问：“可以吗？”
元平笑：“你倒是乖觉，就让小十三去吧，这本就是小十三惹起来的。”
范充依惊喜：“谢谢皇上对八娘的爱护。”
“嗯？”
“八娘知道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八娘心中欢喜。八娘是那只狐狸，皇上是八娘身后的老虎。”
“哈哈……”
美人如此温柔小意，元平很是受用，立即唤：“林寝郎。”
林先：“……”
范八娘得意地看着林先，真有点像她嘴里的那只狐假虎威的狐狸了。
林先又被差遣着走了一趟。
元明瞧着一脸不耐烦的小舅子说：“知道了，孤会管的。”
林先问：“沈家被驱逐出族，可是沈家的家事，淮阳王怎么插手？”
他想了想，说：“要不要我和林山晚上去收拾他们？”
云大儒吹起了胡子，道：“荒唐，荒唐。”
林先：“……”
元明想了想说，“你厌烦见范充依，就先回大将军府吧，大将军醒来，你尽早回去在他身边侍疾。”
林先高兴了些。
元明背着云大儒做了个眼色。
林先兴冲冲地回府，欲寻妹妹商议，却被林大拦住，说：“王妃在府中与众娘子相会，四郎君不宜进去。”
林先无趣，只好拐到了训练场上，去寻那帮盗贼们厮混。
人面雕正陪着盗贼们演练，远远看着他来，顿时忍不住“桀桀”怪叫，翅膀微微煽动，挂起了小小的旋风。
盗贼们赶忙避开。
刀疤脸说：“这几只傻鸟高兴成这样，是将四郎君当成主子了么？”
为首的人面雕身子顿时一僵。
它歪着头，邪恶的眼珠便朝刀疤脸转了过来。
刀疤脸赶紧闭上了嘴，恨不能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自从这几只人面雕在四郎君出去惹事时施展了几次身手，就开始借着演练时有意无意地针对起惹到它们的两脚兽了。
人面雕的翅膀扇动起来，可以将人卷上天，坚硬巨大的鸟喙戳到身上，可以戳个对穿。
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