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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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深邃的山洞中，女人蜷缩在深处，身旁跌落着一具几乎看不出原样的人形。
子夜挥袖扫开洞口几块绊脚的石头，刚一入山洞便有浓烈的血腥气味传入鼻中，她皱着眉在指尖燃起一丝火苗。她顺着火苗往四周看去，果不其然，连岩石上都沾满了血迹。
“别怕。”
她一眼便找到了角落里的那个人，女人抱着膝盖不停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看起来很叫人心疼。子夜轻步走上前，双手抚上女人的背，轻柔缓慢地拍着女人的背，试图让女人镇定下来。
她小声低哼着往日在市井街头听过的歌谣，本意是想要安抚山洞中女子的心。不过她并不通晓音律，又五音不全，倒是起了些反作用。
唱的有些走音的歌谣在这种环境显得更为可怕，女人对于她的靠近有些胆怯，缩的更为紧张。到这个时候，子夜也明白了自己的歌声显然并不能安抚人心，抿了抿唇，上前将女人揽地更紧。
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
“你、你是来救我的么？”
就这样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女人才从害怕中抬起头。她眼眶通红，整张脸上都布满了泪痕，蓬头垢面，显得十分邋遢。其实她长得颇为清秀，尤其一双明亮的眼眸大而清澈，抛去干燥枯黄的发丝以及被污垢沾染的地方，单看脸的话着实算是个美人胚子。
这是一张有些眼熟的脸，子夜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你是客栈的那个人！”女人怯生生地说着。
还未等子夜将这人从自己的记忆中翻找出来，面前这女人倒是先把子夜记了起来。她略带胆怯地开口，向自己的恩人表示感谢，却又害怕因为前几天之事被人丢弃在这里。
“也算我们有缘了。”
子夜并未将前几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不是这人主动提起，她估计得想个几天才能回忆出来。只是个一面之缘的人而已，她不会去刻意记下。
“起得来么？”
子夜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没指望女人回答不，她直接上手将女人从角落里扶了起来。这人害怕的恐怕连力气都已经失去，只要还能走路就够她谢天谢地。
“那个、我师兄他……”被子夜扶起之后，女人又开始含含糊糊地说话，也不知道她在郁郁什么。
子夜皱起眉，想了想她师兄是哪位，琢磨半天也只想起那天撞了她的那个人。她以为这人又是在为那天的事情道歉，当即大度地表示没有关系，人命最重要。
“不是。”女人摇头道，“您能救救我师兄吗？”
“哈……？”
“不用太麻烦您的，只要您帮我把他带出去就可以了。”她似乎在为自己提出这种无理的请求而惭愧，脸都涨得通红，“我一个人搬运有些麻烦……”
几乎没有考虑，子夜便点头接受了女人的请求，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没差。只是眼下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她开口问道，“你师兄他在哪儿？”
子夜四下寻找都没找到另外一个人，直到她的目光移动至那团似乎是人形的东西上。
“对这是我师兄。”
“就这团东西？”
见子夜目光迟疑，女人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有几分悲伤。
之所以称其为一团人形正是因为这确确实实是一团，半截身子被砍断，严格来说是被野兽或者其他生物咬断，腰部以下都是被猛兽撕咬过后的痕迹。左臂消失，看整体情况估计也是被咬断的，以发覆面，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头发与嘴唇，有些发丝皮屑甚至嵌进了牙缝里，他被咬断身体的身体应该很痛苦。
幽暗的光源下，血色喷洒将他整个人都覆盖，看着像是血色肉团。
“就算救出去也活不了。”子夜叹了口气，虽说这人张扬跋扈的态度着实令人气愤，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该被咬掉四肢，成为野兽口下的开胃菜。
女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悲戚，她显然也很明白这件事情，“师兄他、他想活下去，而且身为白阳门的弟子，就算是死，也得死在白阳山上。”
白阳门……
子夜听到这个名字时心头一凛。
这白阳门可不一般，在中承的地位也算举足轻重。
尽管它的规模完全不能与那些大宗门相比，甚至就规模而言它完全是个小门派。但好在白阳门有一个成仙的祖师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这个门派屹立于中承宗门第一流。
虽然中承的修炼风气要比其他几境好上不少，连修士都是其他几境的几倍有余。但事实上，在当今的中承神州，除却身具大气运的中承白氏皇朝外，其余门派都过得不怎么滋润。
成仙一事，即使是在灵气、资源充足的八荒，能够飞升成仙的人也属凤毛麟角，更遑论在什么都缺的五境。白阳门祖师爷飞升也是中承近几百年来的大事，这位祖师爷飞升前上一位五境飞升的修士还是来自千年前的。
这位祖师爷一手创建了白阳门，乃是一位不出世的天才。时至今日，白阳门中仍将他的生活痕迹保留地十分完整，有人拼命挤进白阳门，只为了看一眼这位祖师爷当年的风采。
与其说有名的是白阳门，倒不如说是那位祖师爷。
子夜看着眼前这个断手断脚的人，心下一阵叹息，能入白阳门也算是天之骄子。如今搞成这副模样，想必就算是活过来想必也难以接受现实。
“谢谢、谢谢。”
见子夜将她师兄搬了起来，女人又冲着子夜不停地低头致谢。子夜手里抱着个人，也空不出手来拦阻她，只能无语地示意她快离开这里。
“先出去再说吧。”
女人差一点就要开始同子夜诉说为何会沦落至此，然而子夜并没有兴趣去听。除却山中精怪野兽这个原因外，还会有什么特殊理由？因而此地算不得安全，还是趁早离去的好。
果不其然，还未他们走出两步，就听到了来自山洞外野兽嘶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