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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张良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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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靑蕖身旁的侍卫“锵”地拔出尖刀, 迅速将赵靑蕖密实护在身后,严阵以待地盯着踮脚立于船头尖的谢桓。

“都退下。”赵靑蕖拿手轻拍侍卫的肩头,示意其放松后退。

别人或许不了解谢桓与朝廷命官千思万虑的联系, 但赵靑蕖却一清二楚。

江意盟能在江湖鼎盛七十余年, 就绝不是可容小觑的乌合之众。如今朝局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 倘若动了谢桓,谁都难说这种微妙的平衡会不会就此打破。

平衡是必须要打破的, 但那只出头鸟不会是他赵靑蕖。

更何况, 有传闻言谢桓是兵部尚书苏胥之子。

不管这传闻是真是假, 谢桓其人,还动不得。

“赵大人,是甚么风把你这日理万机的朝廷重臣吹来了?”谢桓负手而立, 出口的声音响遏行云,令赵靑蕖所在艨艟上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赵靑蕖没有谢桓那般深厚骇人的内力,他眉目含笑, 清隽非常,声音虽不大却自有运筹帷幄的气势潜藏其中:“赵某担不得谢盟主的‘大人’二字,既然食民俸禄, 又怎能不为民谋福祉。谢盟主,你说是与不是?”

谢桓心下嗤笑。这赵靑蕖不愧是张良再世,冠冕堂皇的话语信手拈来。

他这般兴师动众,为的也就是追回心上人, 又何必在这跟他装腔作势。

“哦?大人的意思,是说本座阻拦了百姓的福祉路不成?”

赵靑蕖被一顶子虚乌有的大高帽扣在了头上,却也不见恼,只不慌不忙地回道:“岂敢。江意盟为名除害躬先表率,替陛下分忧,乃我大荆福祉之所在。

在下不才,领了陛下的旨意前来平定流寇,却在海上耗费多日。多亏谢盟主来得及时,为我大荆子民治服了这帮残忍不义的奸佞。

谢盟主,后续之事便不劳烦您了,交给德薄能鲜的赵某处置罢。”

谢桓眯起凤眸将赵靑蕖细细审视,对其生起了探究的兴趣。

赵靑蕖这番话可谓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倘若谢桓执意插手朝廷剿匪,轻了说是越俎代庖,重了言便是居心叵测的叛贼,如今他给谢桓七分好脸三分好气,谢桓若不懂得见好就收,那赵靑蕖“迫不得已”将他拿下,乃顺理成章,谁也挖不出他的一点错处。

难怪世人誉其“谋取天下,如烹小鲜”,确实不可等闲视之。

“赵大人,不瞒你说,这群流寇的头目乃六年前自江意盟出逃的逆贼。本座此番前来,就是要查明旧案。

白相曾与本座约法三章,只要江意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朝廷绝不插手江意盟的内部事务。

赵大人若想授首逆贼,抑或将其捉拿归案,那也得等本座处理完家事不是。”

“谢盟主处理家事,赵某理应规避,但就怕船上的庶民熬不过这帮暴徒的恣虐啊。”赵靑蕖微一沉吟,继而道:“要不这样罢。谢盟主您查明您的旧案,赵某先将船上的无辜百姓接过来。您看如何?”

赵靑蕖话音一落,林夕便是一个激灵暗道不妙,连忙转身往舱底跑去。

还未跑进牢房,就听林夕大声喊道:“赵姑姑赵姑姑,那个姓赵的坏书生要来把赵姐姐捉走啦!”

林夕气喘吁吁地欲图将牢门推开,却发现门上落了锁,而牢房内的三人浑然不知,犹自为赵无眠运功续命。

林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听见外头传来阵阵喧嚷,也不知那谢桓是否答应了赵靑蕖的请求。

半晌,林霏三人终于意守丹田,将两掌向前抬至肩平,缓缓下压收功。

三人皆是出了一身冷汗,面色憔悴,其中以赵姑姑为最。她顾不上自己翻涌的气血,急忙为尚且昏迷的赵无眠喂下一颗丹药,再封住赵无眠周身大穴,以防她体内真气外泄。

林霏昨夜才亏损了身子,如今又妄动内力,她喉头一甜险些呕出一口鲜血。为了不让晏海穹和林夕察觉出异样,她咽下腥甜,暗中服下颗九元回魂丹。

又闻林夕所言,林霏心下一惊,不由出口问道:“你说的赵姓书生,可是赵靑蕖?”

林夕点头。

“他不是赵姑娘的夫婿吗?”

话毕,赵姑姑情绪激动地呸了声,林夕则是在外头拼命摇着手:“怎么可能?!那个坏书生想要赵姐姐的命,他想要长生不老!”

林霏一愣,忆起初次与赵靑蕖相见,当时赵无眠负伤,他眼中的悲恸不像作假,哪知他竟……

“怎么办啊?那坏书生说要把牢里所有人都接到他的船上去。他分明就是想要把赵姐姐抓回去嘛!”林夕急道。

林夕话语刚落,脸色凝重的裴立卿就带着一帮水匪和官兵,匆匆赶到舱底狱室,并命人将牢房中的俘囚全部带去外头。

林霏与晏海穹对视一眼,晏海穹便自发背起昏迷的赵无眠,跟着推搡的人群朝外走。

舱外,黄江眼睁睁看着一箱箱金银珠宝被官兵们搬上船,他两拳紧紧攥起,那只完好的独眼中风起云涌。

黄江朝前迈了一步,谢桓突然出手摁住他的拳头,密音道:“怎么,想造反?如今只有本座才保得住你,本座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就凭你手下那些墙上泥皮的瘪三,你觉得斗得过赵靑蕖吗?将你那不义之财交出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黄江咬牙,硬生生压下满身血性,重新退至谢桓身后。

谢桓睨了黄江一眼,重新放眼去寻人群中的熟悉身影。

他知道黄江就快沉不住气了。黄江如今已隐隐有逆反的趋势,竟枉顾他的命令,将林霏等人混在俘囚中。但黄江不会现在就以林霏为挟,他定是看出了赵靑蕖的反常,怀疑这群俘囚中有赵靑蕖的把柄。

黄江知道单以谢桓一人,就算真的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也拗不过人多势众的赵靑蕖。而他要的,不单是彻底摆脱谢桓的桎梏,还要除去赵靑蕖这个后顾之忧。

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机会。

林霏和晏海穹护着赵无眠,跟随被官兵带上另艘艨艟的俘囚队伍,慢慢靠近谢桓身畔。

如今船还未驶离深海,无论她们躲到哪儿,都离不开这两艘艨艟,只要谢桓和赵靑蕖有心找,她们就逃不出这二人的五指山。

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寻求庇护。晏海穹明白林霏的心思,仅一路跟跟其后,也不出声询问。

赵姑姑见林霏要将她们带去官船,显然心有不满,但眼下她为赵无眠疗伤后元气大伤,只能仰仗林霏和晏海穹二人。林夕则是单纯地相信林霏和自己的兄长。

林霏刚从他眼前经过,谢桓便自然而然地将她拉至自己身后,林霏顺水推舟,一行五人俱都从队伍中脱离出来。

那官兵见这五人突然离队,正想上前询问,便见与其中一人牵着手的谢桓冷厉地睨了自己一眼,小官兵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就此罢休。

赵靑蕖密切留意着挨个上船的百姓,时不时还要应付个别人涕泗横流的感恩戴德,可直到最后一人登船,也未发现赵无眠的身影。

他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脸上原先柔和的笑意也开始变得硬冷。

赵靑蕖命人先将解救出来的俘囚安顿好,随后让贴身侍卫带自己上了谢桓所在的匪船。

甫一落地,赵靑蕖便问:“确定人都救出来了?”

负责清点人头的官兵躬身抱拳,“启禀大人,都救出来了。我们将每个舱户,里里外外,都仔细搜查了一遍,绝无遗漏。”

那官兵迟疑一晌,终是补充道:“谢大人的亲眷并未算在内。”

赵靑蕖皮笑肉不笑,就要拾级而下向舺板那处的谢桓步去,却被侍卫拦住——

“大人,您独身前往恐有不利……”

赵靑蕖瞥了侍卫一眼,将其之后的劝阻打断:“要你们是干嘛的?”

话毕,他不再管其余人的阻拦,一步步走到谢桓面前,尚留在船上的四十几个带刀官兵紧随其后,一时之间,局势又紧张了起来。

“赵大人,还有何事?”谢桓言笑不苟地瞧着眼前人。

赵靑蕖轻笑了两声,出口的话语不咸不淡,教人无法分辨出他的真实情绪:“谢盟主,怕是还有无辜百姓被困在船上罢。

本官奉命前来营救大荆子民,若是出了甚么纰漏,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当不起啊。”

“赵大人此话何意?”

“不知谢盟主身后藏的是何人?”

两个九尺男儿灼灼对视,无人让步。

林霏紧抿菱唇,从谢桓身后步出,抱拳称了句“赵大人”。

“大人,赵姑娘确实与我们在一起。但请大人放心,我们均有自保能力。况且有谢盟主在此,一切安好。让大人费心了。”

赵靑蕖凉薄一笑,“原来是林公子。林公子不知道谢盟主还有棘手的私事要处理罢,唯恐力不暇供,还是让本官替谢盟主分担一二。林公子,请罢。”

话毕,赵靑蕖做了个有请手势,两只眼顺势往谢桓身后看去,便见到头戴毡帽的赵无眠双眸紧闭,唇色发白,歪着头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头。

他神色未变,周遭的人却顿觉胸闷气短,竟被其无形的威慑压得心底发慌。

赵靑蕖的话已说得相当露骨,便是黄江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黄江的视线在林夕和赵无眠二人身上微一逡巡,虽未看出什么端倪,但他已然肯定,其中定有一人与赵靑蕖关系匪浅。

天助他也。那他就好好看看这鹬蚌如何相争,待其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黄江看似恭敬实则挑拨离间道:“主上,我等愿遵从朝廷的一切决断。还请主上定夺。”

“本座的人本座顾得及,其他的,就交给赵大人‘分担’罢。”

谢桓已打算袖手旁观,反正赵靑蕖要的是赵无眠而不是林霏,况且触犯了赵靑蕖的逆鳞对他来说有弊无利。

他觑了眼身旁的林霏,正准备让开身子,却见赵姑姑挡在了前头。

那赵姑姑打从看见赵靑蕖的第一眼,便面色铁青,如今见其是打算明目张胆地强掳了,赵姑姑再按捺不住,手握成爪,满腔怒火地抓向赵靑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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