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谣言儿臣向来如此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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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兄。”周瑞走到低头整理书卷的明敬舟身边：“听说今日厨房做两道新菜, 我们好好尝尝。”
明敬舟笑看着周瑞：“周兄，你我相交多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周瑞把明敬舟拉到角落：“我知道你对宸王殿下可能有些许意见, 但是你在礼部如此待他, 若是传到陛下耳中, 怕是会惹得陛下不快。”
“宸王懒散易怒，抄写东西能磨练他的『性』子。”明敬舟拍拍周瑞的肩膀：“周兄放心，就算是陛下知道，也指不我的错误。”
周瑞默然无语，表面上是指不什么错误, 但谁不知道是故意刁难人？
圣上连下旨, 给你们家塞两个爵位，不是让你慢待人家儿子的。知道你们明家人倔得很, 但种时候, 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倔强。
“明大人, 周大人。”
周瑞回头, 见宸王亲手拎着两个大食盒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近侍太监反而空着手。
“明大人, 请用膳食。”宸王把其中一个食盒放到桌上, 脸上还有些许笑意。
明敬舟认个食盒, 是自家的。再看宸王手上那个食盒, 还是自家的。
他们家的食盒，为何会在宸王手上？
周瑞看着一幕, 再看宸王对明兄笑得一脸尊敬, 心变得有些复杂。
宸王往日行事确实跋扈些，但自从他来礼部，明兄让他做什么, 他都听话地做。恐怕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明兄故意在敷衍他。
想到礼部最近越来越好的伙食，全部换新的桌椅窗，从没断过供应的上好木炭，周瑞瞧着宸王的眼神，都和蔼不少。
以往只觉得宸王不求上进，嚣张无礼，一共事后，发现位王爷其实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恶，至于优点，仔细耐心地找找，还是有那么一两个。
“明兄，你与王爷慢慢用膳，我先告辞。”
记得给未来岳父带膳食的女婿，应该也差不到哪。
离开时，周瑞很贴心地给对未来翁婿关上房。
“殿下为何会有鄙府的食盒？”明敬舟打开食盒，见面装的都是自己喜欢的饭菜，眉头舒展开来。
“是明姑娘送来的。”宸王想想，在明敬舟屋子坐下，打开自己的食盒。
明敬舟眉头皱来，女儿来送膳食，为何是宸王拿食盒？
再看宸王饭盒的菜，竟然跟他不一样？
看到食盒的菜，宸王微微怔仲，些都是他平日喜欢吃的菜。他跟明小猪桌用饭的次数并不多，他没有想到，她竟然连他对哪道菜感兴趣都记下来。
她就么重视他？
明敬舟放下筷子时，见宸王还在吃，他看几页书，才等到宸王放下筷子。
“殿下，食盒就留在微臣处，等今日微臣下值，就把食盒带回。”
吃他家的饭菜就算，总不能把食盒也带走。做种食盒，足足要花二两银子呢。
“有劳明大人。”宸王在随侍的伺候下，洗漱整理一番：“大人让晚辈抄写的税册已经抄录好。”
“各地税册是在六部公开的内容，殿下能沉下心来抄写，微臣十分欣慰。”明敬舟端消食茶喝一口：“只是微臣年老昏庸，竟是不记得年柳州税收几何，殿下可还记得？”
“柳州府年遭旱，父皇不忍当地百姓受苦，免税七成，全年税银仅有二十三万五千余贯，米粮、绢、布皆受影响。”
隆丰帝登基后，勤政爱，不喜劳伤财，一州之地年税过百万贯，都不算奇事。
“殿下好记『性』。”明敬舟点点头：“陛下爱如子，最不忍百姓颠沛流离，妻离子散。大成百姓有此明君，是百姓之幸。”
“有才有国，农乃国之本。”明敬舟从桌上拿厚厚几本工部收集的农具造册：“殿下，是各州县铁器农具统计册，您可以在闲暇无聊之时，翻开看看。”
“多谢明大人。”宸王接过农具造册，见明敬舟已经不打算理他，拿着统计册懒懒散散。
有路过的官员，看到他手的农用铁器造册，齐齐扭头装作没有看见。
只要没看见，他们就不知道明敬舟故意在敷衍宸王。
“明敬舟对云渡卿可真够敷衍的，父皇给明家的两个爵位，算是白给。”怀王端桌上的酒杯，仰头喝尽：“父皇偏心如何，他那般荒唐的行事，朝众大臣如何能忍。”
几个兄弟中，他是最大的。当初父皇失势，支持他的大臣罢黜，父皇也幽禁于王府，有兄弟姐妹都惶惶不安，唯有云渡卿没心没肺缠着父皇陪他玩，全然不知王府的困境。
从小不懂事的孩子，长大也不会多稳重。云渡卿年少封王，随『性』妄为，就连授他的老师气晕，父皇也狠不下心过于责备。
“明、孙两家，都与皇家结亲，然而圣心却相差甚大。”
“本王与老二皆已成婚，我们的王妃家中也未婚事晋爵。”怀王冷哼：“云渡卿只是个宠坏的草包，明家不愿助他，不足为惧。倒是云延泽，最擅笼络人心，在朝中颇有盛名，他才是本王的心腹大患。”
“那我们现在暂时不用管宸王那边？”
“有什么好管的，就让他慢慢在礼部抄书吧。”怀王幸灾乐祸道，“本王甚至怀疑，皇家马场的意外，与老四母子有关。宁妃那个女人，表面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实际上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十岁那年，郑氏把猫摁进荷花池，眼看着它挣扎得奄奄一息，才松手把猫扔到一边的样子。
有样的母亲，表面温润如玉的齐王，能仁善到哪？
“王爷，陛下急召！”外响长随的音。
怀王放下酒杯，立刻身：“备马。”
怀王一路疾行进宫，发现六部尚书跟其他几个弟兄都在。他看眼跟户部尚书站在一的齐王，看看与礼部尚书站在一的宸王，走到刑部尚书身边站。
“老大，你喝酒？”隆丰帝闻到大儿子身上的酒味，微微皱眉。
“父皇。”怀王连忙请罪：“请父皇息怒，今日刑部休沐，儿臣在府中小酌几口。”
“饮酒伤身，不可过量。”隆丰帝把注意力投向六部大臣：“尤州急报，尤州遭几十年难得一见的雪灾，诸位爱卿商议一个救灾的流程。”
“尤州离京城仅几百公，若快马加鞭，赶至尤州无需几日。”工部尚书道：“但要谨防寒气继续南下，免得邻近州县也受雪害。”
“陛下，微臣就清点救灾物质，急发尤州。”户部尚书犹豫一下：“只是百姓受灾难免惶惶，微臣浅见，当选一人至尤州帮助当地救灾。”
“爱卿言有理。”隆丰帝点点头，“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户部尚书作揖：“朝中能臣者众，但凭陛下任命。”
“父皇，儿臣倒有一个人选。”怀王酒劲上头，开口道：“工部左侍郎吴勉很是适合。”
齐王在心冷笑，推举自己的岳父抢救灾功劳，他个好大哥当真是喝多。
“老四，你心中可有人选？”隆丰帝看向他。
“儿臣以为，吏部何大人，兵部张大人都能担此重任。”
怀王瞥眼齐王，当他不知道何愈跟张迎廉是齐王走狗？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在救灾钦差人选上，几位尚书意见各不相。隆丰帝捧着茶盏，任由他们争吵，还不忘下令让各部准备好救灾物资，即刻发往尤州。
宸王听着些人的争吵，懒洋洋地靠在殿柱上打个哈欠。
“渡卿。”隆丰帝见宸王百无聊赖的模样：“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六部尚书跟其他几位皇子齐齐扭头看向宸王，表十分维妙。让宸王推举能臣，不如问他什么样的蛐蛐打架厉害。
隆丰帝仿佛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宸王，仍旧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儿子。
“儿臣以为……”宸王想明敬舟让他看的一甲进士策论答题卷，吴勉答的题，似乎就是跟救灾安有关，并且言之有物，不是泛泛而谈，连他种不学无术的人，都觉得答得很好。
“雪灾过重，有许多房屋倒塌，吴勉大人身为工部侍郎，应该对土木、营造工程颇为解，不如就让吴勉。”宸王站直身体，仿佛刚才懒洋洋地人不是他。
齐王微笑着看怀王一眼，云渡卿竟然手帮老大？
听到云渡卿帮自己说话，怀王也是满头雾水，云渡卿就算再草包，也应该知道吴勉是他岳父，怎么还帮他说话？
“好，既然渡卿也赞成老大的提议，那次救灾，就由吴勉前。”隆丰帝抬手招来侍卫：“即刻宣吴勉进宫。”
李恩眼神复杂地看眼站在自己旁边的宸王，他与吴勉是窗，吴勉的能力他很解，在诸位皇子提议的人选中，吴勉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刻宸王推举吴勉，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解他的能力？
见宸王懒洋洋地靠向柱子，李恩收回视线。
怪他想太多，一切都只是巧合。
救灾事宜议好，众臣与皇子退正殿，唯有宸王皇上留下来。
齐王淡笑着看怀王一眼：“大哥关爱幼弟，连五弟都与你兄弟深。”
从天而降的黑锅砸中，怀王：“……”
他哪知道云渡卿在发什么疯？
“呵呵，身为长兄，照顾弟弟是应该的。”怀王笑：“为兄对你跟五弟的心意，都是一样。”
无论哪个弟弟，在他的心，都是讨嫌货，能有什么差别？
“大哥向来是仁爱兄弟的。”齐王拱手：“告辞。”
“慢走，不送。”怀王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回礼，他最讨厌的，就是云延泽副伪善的模样。
齐王云淡风轻地坐上马车，脸上的笑意消失：“查查，云留岸跟云渡卿，最近有什么往来。”
宫中无嫡子，云留岸占长，若是备受父皇宠爱的云渡卿，转而支持老大，局势将对他大大不利。
“父皇，您留下儿臣，是有什么话要问？”宸王坐在椅子上打两个哈欠，昨晚翻看州县农具铁器册，看得他脑都大一圈。
偏偏他还不敢不看，万一明敬舟问面的问题，他却答不上来，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明小猪面前显摆他的能耐。
“晚上早些睡。”隆丰帝见他哈欠连连，让宫女给他端来醒神茶，“年纪轻轻，没精打采像什么样子。”
“儿臣有父皇英姿，有母妃月貌，就算没精打采也是好看惹人喜欢的。”
隆丰帝他的厚颜无耻气笑：“惹谁喜欢？”
当然是明小猪。
宸王脑子，下意识浮现明玖珠那张白白嫩嫩的脸蛋。
他干咳一：“惹您跟母妃的喜欢呗。”
隆丰帝无奈笑，他让刘忠宝把自己面前的点心，也端给宸王：“今日难得你开口推荐人，怎么会选择吴勉的？朕记得你往日跟老大关系不太好，怎么会把立功的机会，给他的岳父？”
“吴勉是工部侍郎，儿臣看过他的救灾策论，写得还不错，当然是他合适。”宸王挑一块点心扔进嘴：“我跟大哥关系不好，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小事，跟百姓有什么关系？吴勉是您的臣子，听您的话把事办好就行，他日后若是得罪我，我照样不给他面子。”
隆丰帝微愣，随后笑：“你倒是恩怨分明。”
“儿臣向来如此深明大义。”宸王大度地摆摆手：“父皇不必夸奖儿臣。”
隆丰帝仔细回想，他何时夸他？
“吴勉是显德年间的进士，你竟然还看过他的策论？”隆丰帝不知道，自己个儿子，何时如此勤勉？
“原是没看过，礼部后，明大人让儿臣熟悉礼部事宜，儿臣就看些相关文献。”宸王叹气：“父皇，您是不知道，儿臣最近夜做梦，都梦见明大人向儿臣提问。”
隆丰帝点点头，心中感慨，不愧是明敬舟，连渡卿样的『性』子，都能压住。
从小到大，渡卿气得面红耳赤的先生，单只手都数不过来。现在明敬舟能让他解朝中大臣，不知花费多少心血。
“明敬舟忠君爱，德才兼备，你跟着他好好学，能学不少有用的东西。”隆丰帝拍拍儿子的肩膀：“他是你未来岳父，不会害你。”
他真是慧眼独具的帝王，不仅给儿子挑一个命格极旺的王妃，还附带一个能力众的岳父。
“停车。”隔着车窗帘，齐王看到身着粉裙的少女，与穿着蓝裙的女子相携走进茶楼，让马夫停下马车。
“王爷？”随侍端来车凳：“王爷可是要楼上喝茶？”
“嗯。”他走进茶楼，堂倌热地迎上来：“贵客楼上请。”
他看眼楼上，抬脚走上。
周筱今日带玖珠来，是为给她介绍几位手帕交。她们几家都是忠于陛下的纯臣，些年关系都还不错，以玖珠一现，她们很快就接纳她。
大成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重，女子在外做工谋生亦是常见。
玖珠与几位千金围坐在茶桌旁，用屏风与其他客人相隔，提京城的趣事与奇事，欢笑语一片。
“生儿生女如何，都不如家中有女奉迎宠妃，为家挣得爵位。”
话传入大家耳朵，周筱等人笑顿停，皱眉头。
“兄台说得对，寒窗苦读，早练武，都不如女儿嫁给宠妃的儿子。如今谁不羡慕明家养个好女儿？”
“茶楼哪是说种话的地方，我看两人分明是有意为之，在外散播流言。”陈家小姐『性』子爽直，站身道：“明妹妹莫怕，我就让他们闭嘴。”
玖珠拉住陈小姐的袖子：“姐姐无需与他们争辩，些人羡慕也没用，他们养不我样的好女儿。”
陈小姐：“……”
重点是个吗？
她看眼玖珠，略骄傲的小眼神，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家父当年科举得中一甲探花，我怎么能与宸王下婚约？”玖珠认真道：“由此可见，还是寒窗苦读最重要。”
“不好好读书，就只能像外面两人那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敢说。”
众小姐妹：“……”
寒窗苦读确实很重要，不过明侍郎可能并不太希望你嫁给宸王。
齐王听到外面的言论，身推开屏风，准备开口阻止。
“哪的丑狗赖猫，在叫唤不停？”穿着张扬的绣金纹红衣，宸王带着随侍跟带刀护卫，赫赫扬扬走进来，把脚边的椅子一踢，椅子飞，砸到其中一人的身上。
砸的人，吓得面『色』惨白，连音都不敢发。
他抬抬手，身后的护卫拔刀鞘，刀刃闪烁着『逼』人的寒光。
“来，继续叫几让我好好听听。”宸王往椅子上一坐，手一伸，随侍赶忙送上茶盏。
满室皆静。
“怎么不叫？”宸王轻啜口茶，慵懒地笑：“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