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阿宁姐姐,你不觉得烫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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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会面不欢而散后, 往后日，日日晨起时，长宁都会在门外发现大件件的精致礼盒。

里头或是盛着鲜的时令灵果, 或是放着时兴的法衣宝饰，单是看着, 便知价值不菲。

礼盒边角处印着城主府的标示，仿若是一种无声的示好。

长宁自是不可能拿江衡的东西。

可无论她是蹙眉不理会，还是直接将之丢, 第二日却仍会的礼盒出现。

长宁不厌其烦, 又恰好体内伤势基本好全, 实力恢复了八成，便直接下了决——即日入蓉城。

她向雷厉风行。

夜里做了决，第二日清早, 两人便收拾东西, 悄无声息地离了客栈。

蓉城与临城相隔不算远, 约莫半日的功夫, 两人便抵达了那传说中蓉城的边界。

仿若踩在了阴阳昏晓的分界，明明两人身后还是风和日丽的景象, 眼前却是一片灰蒙蒙的雾霭。

隐隐绰绰间，可以看出一座城池的轮廓。

而这边界处, 被布下了一层并无什阻隔效果的结界, 意在提醒途径的修士百姓，莫要再往前去。

随着长宁二人迈入境内, 结界焕发出红光，在昏沉雾霭中，宛若一朵微弱的火苗，警示着危险。

入浓雾中后, 仿若行走速度得到了提快，那看着遥遥的朦胧城池，数刻便已近在眼前。

青砖砌就的城墙数人高，上空飘『荡』着脏兮兮的旌旗，城门大，并无任何守卫在。

除扬起的尘沙，整座城池毫无活气，死一般的寂静。

“姐姐……”

就在长宁不假思索，要朝城门去时，一道低若蚊蝇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长宁脚步一顿，偏头望去，却见慕辞好好地站在一旁，神情并无任何不，只是面『色』相较之前为苍白。

不过他本就白，是并不明显。

察觉长宁望过的目光，慕辞歪头不解：“阿宁？”

“听到人说话吗？”

见慕辞愣怔神情，长宁便知他大概是没的，眉头拧起，正要再说什，却又听见了那低微声音：

“姐姐，我在下面。”

与此同时，她裙摆好似被扯动。

长宁下意识低头，首先望见的，是一只抬起举高的手。

枯瘦苍白，乍一看颇为骇人。

随后，她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裙的女孩。

那女孩身形虚幻，脚尖离地，约莫只到她膝盖那高，正仰头望着她，『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她看着长宁，甜甜一笑：“姐姐，果然可以看见我。”

“太好了……”

她的声音全然不似外表甜美，仿若被炭火炙烤过，透着一种刺耳的嘶哑。

而令长宁皱眉的，是她身上浓的死气。

眼前这女孩，绝不可能是活人。

长宁握着剑，冷声问：“是谁？”

女孩的手仍牵着长宁裙摆，仰着头，神情天真：“我是莺莺。”

“莺莺走丢了，想要回。”

“姐姐可以带莺莺回吗？”

回……长宁凝神看她：“是在蓉城里面？”

女孩点点头，一双眼眸似琉璃清透：“莺莺门口颗大枣树，地上铺着石板板，院里的篱笆会喇叭花。”

“阿娘摘了枣，说要给莺莺煮红枣粥，可莺莺找不到回的路了……”

她眼里蓄起一汪晶莹泪，轻轻再碰一碰长宁裙摆：

“姐姐带莺莺回去好不好？”

一旁的慕辞顺着长宁目光，看向地面，却什没看见。

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指尖翻起，很快捕捉到了一缕近似于无的鬼气。

慕辞眉跳了跳：“阿宁，是不是看到了什？”

长宁点点头：“一只……”

她刚要说一只鬼，可上莺莺懵懂天真的眼神，下意识改了口，“一个女孩。”

长宁问她：“为什只我能看见？”

感受到慕辞望过的眼神，莺莺往后瑟缩了下，声音了：“因为……因为只姐姐能看见。”

这话解释了如同没解释。

莺莺抓了抓脑袋，终于憋出个原因：“因为、因为只姐姐是金『色』的，很亮……”

她双手在空中比划，“我看，其他人……都是别的颜『色』的。”

说着，莺莺悄悄瞥慕辞一眼，往长宁边上躲，要哭了一般：“他……是黑『色』的……很黑很黑……好怕……”

长宁蹙眉：“黑『色』的？”

她转头看向慕辞，少年姿容清艳，质若美玉，看上去干净且清澈，如何都与黑『色』扯不上关系。

慕辞能大致感受到那鬼存在，却听不到她说了什，只能从长宁言语神情中看出，那鬼大抵是在说他什。

他气息愈沉，面上却是一派茫然无措：“阿宁？”

在莺莺满脸恳求“别告诉他”下，长宁顿了顿，摇摇头：“没事。”

她继续问：“为什要我带回去，城门口明明并没守卫在。”

望了眼城门口，莺莺抖了抖，哭丧着脸道：“莺莺不去，会、会被打回……”

她扯起袖，『露』出遍布青紫的手臂，“再被打，就要没了。 ”

“没了，就见不到阿娘了……”

“但姐姐可以。”莺莺仰头看长宁，眼里是满满的恳求，“姐姐带莺莺，莺莺可以帮到姐姐的……”

长宁拧眉看着那截乎看不到好肉的手臂，刚要说什，手中长剑却震动起。

乎是瞬刻，长宁的神情变得柔软。

就如同之前救下慕辞一般，阿辞想要她帮莺莺。

“好吧。”长宁点头，掌贴着剑面，语气带一点纵容意味。

她看向莺莺：“带一起去，需要怎做？”

……

迈入城门的一瞬，长宁只觉眼前一晃，仿若到了一个全的世界。

不同于城外的荒芜，城内一切都是鲜活明亮的，行人走贩，花草灌木，都洋溢着盎然生气。

面突然出现的二人，走经的行人只是随意瞥了两眼，半点惊讶都未『露』出，便照旧走自己的路了。

“莺莺，现在能出了吗？”

长宁唤了两声，才极虚弱的声音自袖中传，“姐姐，我好困啊……”

“……等一等……”

长宁愣了愣，才又问：“在何处？”

这一次，却没再得到回应。

为躲过那城门阻隔，莺莺寄托在长宁的一块软帕上，被藏在袖中一并带了。

可城是顺利了，她却突然没了声息。

慕辞看了眼城内弥漫的雾气，又看了看往行人，猜测道：“许是这城中鬼怪限制，白日里不准现身……”

如此便能解释，为何这些体内半点灵力没的普通人，能这般自若地答走在街上。

长宁回想起江衡所说的那些消息，觉得慕辞的猜测很合理。

她点点头，又看那渐晚的天『色』：“快要天黑了，得先找个歇脚的地方。”

若这蓉城仍维持着先前的秩序，那旅店客栈，应该还是的。

不知为何，沐浴在着这城内雾气中，让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生路不走，死路偏要闯……”

一道颇为苍老的声音响起，“说们这些年轻人，怎就这不惜命呢……”

长宁顺着望去，发现声音自路旁摊后的一名老者。

见长宁望过，老者叹口气：“看我没，这了，便没法出去了。”

“们赶紧找间客栈住下，夜里听到任何响动，都千万莫要出，这样说不能多活日。”

说完，老者摇摇头：“不知们这些年轻人是怎想的，这日，这多人连着……”

这多人？

长宁问：“除了我们，这日还很多人城吗？”

老者点头：“可不是，都是和们差不多的年轻姑娘伙，一个个都漂亮得跟玉人似的。”

“说什，这里是斩妖除魔的。”

老者神情很复杂，不知想到什，没再说下去。

“罢了罢了，不说了，天要黑了，老朽要收摊了。”

“若今夜们能好生活过去，明日再这地方找我，到时候什疑『惑』，我自会为们解答。”

说着，他便始收拾东西，并不理睬二人了。

长宁犹豫了下，朝着老者所指的方向走去。

她步伐很快，走了一会，发觉身旁空落落的。回头一看，才发现慕辞落在了后面。

长宁停下等他，仔细端详他面容：“怎了？”

慕辞摇摇头：“无事……”

他实在生得白，是长宁很难分辨，他此刻苍白的面『色』，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

长宁下意识慢了脚步，意迁就了他的速度。

好在那客栈并不远，标识清晰，极易分辨。

柜台后的店二看到他们，没表现出惊讶，态度亦很冷淡，收了灵石，递了门牌给他们，便不再说话。

而就在两人踏上二楼，正要找寻所属客舍时，一旁突然响起了一声弱弱的呼喊：

“阿宁姐姐？”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长宁怔了怔，抬眸看去，恰好上了一双透着惊喜与不可思议的眼。

“江知夏？”

长宁反应过：“前日城的人……说的就是？”

江知夏这才从半的门后探出身，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长宁：“是我，老倒霉蛋了。”

“阿宁姐姐呜呜呜，我本是想找的，可不知怎的『迷』了路，结果阴差阳错的，就到这个鬼地方了呜呜呜……”

江知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地方实在邪门，和我一起的两个师兄，现在还昏『迷』着……”

长宁蹙眉听着，里此地的疑『惑』愈多。

她刚要说话，右肩突然一沉。

身旁的慕辞靠着她，慢慢地倒了下去。

长宁连忙伸手去捞，两手环住他的腰臂，才勉强止住了他的倒下。

慕辞虽是少年的骨架，身量稍显单薄，却很高挑，并不是那好扶的。

长宁为了扶稳他，乎抱了个满怀，一手拉着他的手臂，另一手搂着他的腰部，只觉他身上温度烫得惊人。

而再看他面『色』，已然是纸一般的苍白，额角细密冷汗，仿若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望着如此突变，江知夏愣了一下，赶忙上前想要帮忙，却在要触碰到慕辞时，指尖一阵剧烈刺痛。

她连忙将手缩回，发觉那指尖已然灰黑，仿若经历了灼烧一般。

此刻，江知夏再看将慕辞整个抱住的长宁，只觉不可思议：“阿宁姐姐，不觉得……烫手吗？”

回忆刚才那一瞬的灼痛，江知夏忍不住哆嗦，在此刻的她看，长宁抱的哪里是人，分明就是在抱一团火。